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春节了,接触的人都在谈房子,都疯了! -- finalg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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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深有感触,回一个四川的情况

农民每年都要的上缴包含很多名目的:固定的包括农税上缴、农业征购、统筹提留,还有名目繁多的集资,这些名目从小我就听了个耳熟能详(虽然那个时候不明白什么意思)。

其中农税上缴是给国家的;农业征购就是缴公粮,每年必须要卖多少粮食给国家粮站,锦侯所说的打白条就发生在这里,粮食的你必须交,白条的拿回去;统筹提留就是乡村两级收缴的费用,好像叫做乡统筹、村提留,这个里面猫腻是最大的;各项集资名目就比较杂一点,比如说修了个公路,建了什么氮肥厂之类的。印象比较深的还有一个213国道的费用,忘了是国债还是集资了。

我老家是四川盆地边缘上的一个丘陵地带,是典型的人多地少无肥地,每个人好像就二、三分地,田地坡地四六开左右吧。而且80年代的时候强力推行计划生育政策,如有超生,超生的孩子不分土地,同时要罚掉一个父母分土地的资格,很多一家四口人只有2个人的土地。所以那个时候农民在土地上一年到头来缴够国家的,剩下的也就只是肚子里的了,稍微出一点纰漏,肚子也要饿个半死。但是如果不缴税缴粮交费,乡干部村干部马上就登门了,刺头儿公安也都会跟着一起来。

我父亲当年就是一个“刺头儿”,他的“刺头”主要体现在反对不合理的统筹提留上。我大概还记得当年他说过的一些话:农业税是缴给国家的,一分不能少;公粮也是国家任务,肯定也要缴。但是区政府乡政府会把很多不合理的统筹提留和公粮要求混在一起,这里面太黑了,必须反。父亲是一个组的组长(组比村还小一级,算是农村的最基本组成单元),他反对的方式就是让干部把县政府的红头文件拿出来比对,没有疑义就缴。如果发现不对,乡里不行就去区里,区里不行就去县里,这就是现在所谓的上访了。父亲这个类似于“反贪官不反皇帝”的策略也很好的保护了他自己,也幸好那个时候没有“维稳”一说。

不过粮食只是够吃,需要用钱的时候就农民就没办法了。买化肥,买农药,小孩上学,老人看病都要钱,特别在白条开始盛行、学费开始改革之后。农民被逼离开家里,到外地去打工,做生意,挣钱回来家用。我小学时候,父母就都外出了,留下我和兄长在家里读书。一直到我们都考上大学,找到了工作,他们才愿意停下来。

另外还有一个事情印象挺深的,我小时候一次看家里面的户口本,上面有一项好像是标明职业的,大大地写着“粮农”两个字,这个清晰的职业鉴定当年深深刺激了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有这种情况么,难道还有非粮农、渔民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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