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整理】解放战争中的华东装甲兵 -- cpcliusi

参加济南战役

1948年秋季，解放战争进入第三个年头，华东野战军在山东战场上已经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国民党军仅占据济南、青岛、烟台、菏泽、临沂等几个孤立据点，而济南更孤陷于华北和华东两大解放区之间。华东野战军则发展到34万余人，华东军区所属地方兵团也保持30万人。中央军委根据中央政治局9月会议精神，制定了解放战争第三年军事计划，要求全军歼灭国民党军115个旅（师）以上，以取得对全局有决定性意义的胜利。其中赋予华东野战军的任务是：歼灭国民党军40个旅（师）（含豫东战役所歼国民党军在内），攻占济南和苏北、豫东、皖东地区的若干大小城市。根据中央军委的战略部署，华东野战军准备通过大规模的城市攻坚战，于9月攻克济南，尔后伺机全力南下兵出淮海和皖北，进逼江淮。为展开秋季攻势，华野内线兵团各纵队在泰安、曲阜一带集结休整，外线兵团也于8月中下旬开进到这一地区，粟裕率华东野战军指挥部同时进驻曲阜，实现了内外线兵团的会合，为夺取济南进行紧张的准备工作。

国民党方面则以王耀武为司令官的第二绥靖区防守济南，计有整编第84、第2、第73师共9个旅及4个保安旅等部共约11万人。将徐州附近主力部队编为3个兵团，第7兵团黄百韬部集结于徐州以东新安镇地区，第2兵团邱清泉部集结于徐州以西商丘、砀山地区，第13兵团李弥部集结于徐州以南固镇、蚌埠地区，共约17万余人。其战略意图是：当济南遭到解放军攻击时，以王耀武部依托坚固阵地坚守，消耗解放军于坚城之下；同时以第2、7、13兵团由徐州及以西的商丘地区分路北援，企图乘攻城解放军遭到重大损耗之际，击破解放军阻援兵团，在济南附近与解放军决战。

对此，华东野战军采取攻城阻援打援的作战部署，将部队分为攻城和阻援打援两个部分。在攻城方面以7个纵队及部分地方部队共约14万人的兵力组成攻城兵团，由山东兵团司令员许世友统一指挥。攻城西集团由第3、第10纵队和鲁中南纵队一部共19个团组成，攻城东集团由第9纵队、渤海纵队组成。以两广纵队、渤海军区部队在冀鲁豫军区部队一部配合下，担任扫清济南外围守敌的任务，以第13纵队为总预备队。攻城战斗预定在9月16日发起。在打援和阻援方面，以8个纵队及部分地方部队共76个团约18万人组成阻援打援兵团。阻援集团由第4、第8纵队及冀鲁豫军区独立第1、第3旅组成，部署在金乡、巨野、嘉祥地区，利用已构筑好的坚固阵地，坚决阻止可能由鲁西南地区北援之敌。打援集团由苏北兵团之第2、第12纵队，第1、第6、第7纵队，鲁中南纵队一部及中原野战军第11纵队组成，于战役发起前进入津浦路充州至邹县段两侧地区，待北援之敌进至邹县以南地区时，实施突击。

1、初战历城失利

1948年8月，赵之一带着华东坦克队接受了参加济南战役的预先号令。这是华东坦克队第一次参加实战，在华东战场上首次使用坦克，华东野战军领导层对此十分重视。华东军区首长在9月14日的作战会议上要求步兵指挥员保证坦克放出去，收得回来，只能取胜，不能打败。并确定坦克队配属渤海纵队参加清扫外围作战。会后，渤海纵队袁也烈司令员与赵之一商定，坦克队先配属7师进攻济南外围重要据点历城，坦克以火力支援步兵冲击，步兵保证坦克队不死人、不丢车。

历城守军为该县自卫总队岳伯芬部，隶属于保安第4旅，共9个中队，约1500余人，装备有82迫击炮3门、60迫击炮3门、轻机枪50余挺、重机枪3挺。历城四周地形开阔，构筑有三道围墙（第一道围墙高7米，上宽5米下宽7米），三道外壕（前两道有水，北面较深1—2米，南面水浅1米左右），前两道壕之间城的四角各有地堡群一个，壕外有雷场、鹿砦等障碍。以东面和西面为主要防御方向。渤海纵队判断，守军虽然装备比国民党正规部队差，但是凭借坚固的工事，可能作顽强抵抗。为和9纵并肩前进，决定提于17日黄昏攻击历城。遂作出如下部署：7师1团集结于王舍人庄，由历城东南面担任主攻，2团从城西北角担任助攻，3团在城东面牵制，并配属胶东军区榴炮1连（炮2门）、野炮1连（炮3门），纵队炮兵营1个连（山炮3门），以及特种兵纵队坦克队（美制M3A3坦克4辆）。坦克队的任务是，首先摧毁守军前沿地堡群火力点，掩护步兵架桥，尔后以火力支援步兵冲击，夺取历城。

9月17日17时，坦克队前出，进入王舍人庄进攻出发阵地。17时40分，各部队均进至攻击阵地。18时40分，炮兵开始试射，15分钟后完成试射。22时17分各炮开始向各目标正式射击，至23时停止。23时20分坦克队展开成战斗队形发起冲击，快速接近敌前沿，在距敌40米处以4门炮和8挺重机枪向敌地堡和火力点行抵近攻击。步兵在坦克火力支援下，于24时架好第一道桥，迅速突破了第一道外壕。24时35分进至第二道外壕时，发现携带的过壕云梯不够长，被迫在壕外重新准备。守军此时集中火力向坦克和步兵射击，4辆坦克均被战防枪击中，只好边做“M”形的前后运动边射击。步兵架桥不成功，实施爆破也未能奏效，进攻受阻。炮兵也因为害怕误伤坦克和步兵而停止了射击。坦克夜间进攻观察困难，乘员冒着密集火力的危险开窗探身直接观察，开窗战斗中，赵之一背部、炮手杨雨明手腕被击中，负了轻伤。仍然因为看不清目标，坦克消耗了大量弹药，加上没有无线电台可供联络，步、炮、坦协同不好，一直未能攻入敌阵地。18日3时，纵队决定停止进攻转为土工作业。由于步坦之间没有建立起通信联络，在步兵停止攻击一个半小时以后，坦克队才最后撤出战斗。18日晚，9纵攻克甸柳庄、平顶山等阵地后，急需渤海纵队协同西进。纵队当即调整部署：11师继续向济南东北方向进攻，7师主力接替11师铁路以北阵地，其第1团与渤海军区第24团由纵队直接指挥，继续围困并相机攻歼历城之敌。22日，围困历城部队再次发起攻击。守军丧失守城信心，于19时许弃城北逃，1团立即登城歼灭一部， 24团和骑兵团追歼一部，历城遂获解放。

历城进攻战斗是华东装甲兵第一次投入实战，结果攻击未能奏效，被迫停止进攻，战斗失利。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步、炮、坦协同失调，没有发挥出诸兵种联合作战的整体威力。平时没有搞过协同训练，战前也没有重视组织协同，再加上没有建立无线电通信，战斗中步炮坦之间出现了严重的脱节：炮兵不知道坦克和步兵的进展位置，担心造成误伤停止炮火支援，使部队受阻于敌密集火力前迟迟打不开局面；步兵停止进攻后没有想办法通知坦克队，致使坦克单独作战一个半小时，最后一批撤出战斗。把攻击发起时间定在深夜也很不恰当，坦克夜间进攻因为视度不良，看不清目标，射击命中率差，不仅乘员要冒生命危险开窗观察，而且容易造成弹药的浪费。步兵则在战斗中过于依赖炮兵火力和坦克支援，存在着轻敌思想。

2、强击永固门

渤海纵队拿下历城后，9纵就立即准备攻打永固门。永固门是济南外城的东南门，城墙高7米，宽2米，城墙上筑有掩蔽部和带有掩盖的火力点。城门被条石堵死，两侧构筑有集团和单个地堡，城墙外拉有电网和宽8米、深6米的外壕。永固门到霸王桥之间还有明碉暗堡、铁丝网和雷场。由保安第6旅一部驻守。坦克队奉命配属9纵25师主攻永固门。25师确定由73团担任师的攻城突击团。为加强该团的突击能力，师命令以74团第1营、工兵1个连，并榴炮3门、山炮4门、重迫击炮6门、九二步兵炮2门配属给73团作战。赵之一参加了由9纵司令员聂凤智召开的作战会议，在会上与25师师长刘静海就步坦协同进行协商。刘静海要求坦克发挥防护力强、火力猛的优势，为步兵扫清前沿。赵之一则根据历城战斗的经验教训，提出在炮火掩护下，坦克在黄昏前先行发起攻击，为步兵开辟通路。刘静海同意赵之一的建议，当场确定了作战方案，坦克队韩真和欧阳嘉治携带电台留在砚池山25师指挥所，以确保联络畅通。坦克队的具体任务是先以火力压制和摧毁永固门两侧的地堡和火力点，支援步兵冲击，待步兵突破后进入市区支援步兵巷战。

会后赵之一在25师侦察参谋陪同下带领参战人员到前沿勘察地形侦察敌情。最后决定把坦克停在济南城东偏北的丘陵中，战斗打响后沿公路向西行约3公里后，从七里河村转向南行，到马家庄再转向西到永固门前线，沿公路两侧展开战斗队形发起进攻。入夜后赵之一还率领驾驶员沿公路步行了一遍，以熟悉进攻路线。

9月21日晚，4辆坦克预先进入出发地，用树枝进行伪装，就地休息待命。次日下午15时多，坦克全部发动准备出击。下午16时整，砚池山炮兵阵地向永固门猛烈射击，师指挥所下达出击命令，第1辆坦克迅速向西开进，第2辆坦克紧紧跟上．突然天上出现3组飞机，每组3架，从高空向坦克俯冲轰炸扫射，城里的国民党军炮兵也开始射击。对行进中坦克的观察极其不利。前两辆坦克在火力威胁下产生顾虑，沿公路停在一棵大树旁。赵之一见状立即跳下自己的坦克，奔上前去命令他们顶住敌机扫射，继续前进。第2辆坦克听到命令立刻发动坦克，向西奔驶。接着，第1辆坦克也跟着前进。赵之一乘坐的第3辆坦克和第4辆坦克随后跟进．打来的炮弹炸弹和坦克履带掀起了漫天的尘土，观察极为不便，为了扩大视界，看清道路，4辆坦克都不顾危险，打开驾驶窗继续向前冲击。第1、2辆坦克向西直奔，一直开到济南东北角花园庄渤海纵队进攻方向上，就地与发扬火力，经30分钟战斗，摧毁地堡3个。赵之一带着后面两辆坦克进至马家庄后没有遭到正面火力阻击，也看不到待机冲锋的步兵，似乎没有就要爆发激战的迹象。他推开车门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眼前的地形与侦察时留下的印象不同，他心中有些犹豫，就用电台与前面坦克联系，可听不到什么回音。突然，耳机中传来刘静海训斥的声音，可在一片枪炮声中听不清究竟讲的什么话。正在这时，赵之一听到韩真志用清楚的普通话讲：“队长，你走错了路。”赵之一大吃一惊，立刻叫坦克靠路边停下来。停车后，弄清确实是走错了路，立即掉头按侦察的道路向南前进。由于电台联络不通，副队长叶培根骑自行车去通知前面两辆坦克。

18时40分，赵之一带着第3、4辆坦克越过霸王桥，前进到距永固门500米处，在公路北侧的开阔地展开战斗队形，在炮火支援下迅速向永固门外的守军工事扑去。轰鸣的马达声顿时引起了阵地上第一次看到自己坦克的突击分队的一阵狂欢，许多战士从战壕里直起身子拍手摇帽连连欢呼“我们的坦克来了！我们的坦克来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坦克超越步兵线后，立即开始射击。守军万万没有想到一直被他们称为“土八路”的解放军居然会有美式坦克。再加上车体的涂装没有改变，还是国民党军坦克的颜色，以为是自己的兄弟打仗打懵了。一边打联络信号一边高喊“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是保6旅的，别误会，别误会，八路军在对过……”这一叫喊，正好给坦克指示了目标。4辆坦克瞄准地堡，先用机枪射击，曳光弹一命中，就发射炮弹。炮弹一颗颗从地堡的射击孔里飞进去，霎时间砖石横飞烟雾弥漫，机枪马上就哑火了。守军则以7至8门山炮和几十挺轻重机枪的火力进行反击，天上的9架飞机也对着坦克狂轰滥炸。可是双方距离实在太近，炸弹都落到后面去了。炮兵对敌阵地进行压制，坦克逐段向前跃进，以准确的抵近射击逐个摧毁子母堡和各种火力点。经过约1个小时的厮杀，永固门两侧所有火力点均被压制和摧毁，其中坦克摧毁集团地堡8个，火力点20个。19时，步兵向突破口发起冲击，坦克向前延伸炮火，掩护步兵行动。20时，城门左侧城墙被猛烈的炮火撕开一个宽6米的缺口，1营立即从缺口突入城内，迅速向两侧扩大和巩固突破口，后续部队紧跟着从口子涌入，迫近济南内城。坦克队返回集结地域补充油料弹药后继续支援73团向内城进攻。由于市区街道狭窄地形复杂，先头坦克陷入弹坑，堵塞了通路，后续坦克无法前进，因而未能参加市区内的战斗。

永固门战斗中坦克队体现出了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敢于近战歼敌。敌机轰炸扫射时，就大胆逼近敌工事，使其无法有效发挥作用。敌工事坚固，就用抵近射击打敌地堡上的射击孔，干脆利落地摧毁敌地堡火力点，支援步兵顺利完成突破任务。在进攻时机上则吸取了历城战斗的教训，改在视度良好的黄昏前发起攻击，以致射击时能准确命中目标，战斗效费比明显提高。此战创造了华东坦克队与步兵、炮兵协同作战的首次成功战例。从待机地域前出时，由于地形不熟走错了路，却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守军本来判断解放军必攻永固门，所以重兵把守。但战斗打响后，解放军坦克却出现在城东北，指挥所命令反坦克炮撤出永固门去支援东北方向。炮位转移不久，坦克又出现在永固门外，守军以为解放军出动了几十辆坦克全线进攻。军心大乱，全线动摇。被俘的保安第6旅少将旅长徐振中供认：“那天你们的坦克群迫近来，我的整个旅秩序大乱，无法指挥……”

济南解放后，赵之一带坦克1队先进驻济南．王崇国、秦冰带坦克2队随后从临清县赶到济南．两队会合后回归特纵特科学校建制，共同打扫战场收集装备。经过日夜冒雨作业，共收缴日式坦克14辆，汽车50余辆。此时，5月间派往莱阳的修理组也携带1辆修好的美式M3A3坦克来济南归建。由于装备、人员增加，为适应今后更大的发展，特纵于10月21日宣布：摩托大队整编为坦克大队，王崇国任大队长，秦冰任政治委员，赵之任副大队长，隶属于特纵建制。坦克大队下辖2个坦克中队、1个汽车中队和修理中队，共有各式坦克21辆。其中第1中队编美式M3A3坦克7辆，赵之一兼队长；第2中队编日式1式坦克7辆，95式坦克5辆，叶振良任队长；2辆日式94式坦克，单独编为侦察班，孙恒树任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