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 车兵之死 -- 下山斯内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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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车兵地位的终结,不能不说孙武

就像装甲集群作战肯定要讲到古德里安一样,改变一种维持了3千年的主流作战模式,离不开敢于打破沉规的划时代将领。

至少按照尚书记载,夏启大战有扈于甘之野的时候,车兵就是主力了。

夏书·甘誓

启与有扈战于甘之野,作《甘誓》。

大战于甘,乃召六卿。

王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天用剿绝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罚。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马之正,汝不恭命。用命,赏于祖;弗用命,戮于社,予则孥戮汝

而其后无论是《诗经》里的诗歌还是各种典籍里的文献,战车千乘,是国家实力的标志,也是军队战斗力的象征。而从夏启后到春秋3千年,车兵总是军事舞台的主角,无论中国还是世界。中国是大禹属下悉仲制造的3人精良战车,埃及,赫梯,雅利安人等也是战车作主角。战车之所以长盛不衰,必然有其内在原因。机动性好,防御性好,无坚不摧。身披铠甲的士兵和战马,猛烈的弓箭发射,步兵是无法于战车对抗的。

关于战车战马披甲,灭此朝食这个成语可以用来做注脚。

《左传·成公二年》:“齐侯曰:‘余姑翦灭此而朝食!’不介马而驰之

没有给战马披甲的齐国军队最终自然被以晋国八百辆战车为主力的晋,鲁,卫联军打败,齐顷公险些被俘。这一年,是公元前589年。

但这种延续了3千年的军事制胜手段随着弩的出现开始动摇,而真正终结的,就是兵圣孙武。

孙武作为兵圣,最大的功绩就是率吴国3万大军,击败了强大的楚国20多万精兵。吴国无论国土面积还是人口和制造能力,拼传统的车兵作战,对庞大的楚国是没有优势的,战车数量上必然处于劣势。然而吴国伐楚之战,以3万士兵大迂回几千里绕淮河潜行,直插楚国都城。这种打法是不能带大量战车那样的重装备的。中国很多学者只知道分析什么智计谋略,实际上孙武的这支军队,放弃传统的车站模式。以强弩为主力兵器,以远程打击为主要作战模式。

吴国3万士兵,坐船绕行淮河,迂回数千里。突入楚国腹地后,5战5胜。楚国军队往往几个回合就崩溃,这绝不仅仅是什么楚王无道,楚国腐败的问题。是楚国传统的依托战车决战的打法遭遇了机动灵活,以弩为主要兵器的吴军的全面克制。强弩,尤其腰张强弩使远距离射穿战车士兵和马匹铠甲成为可能。而猛烈的弩箭火力覆盖,既能遏制楚国主力的冲锋,也能让吴军比较容易的攻下他们想攻下的任何一座城池。弩箭精确猛烈的火力覆盖,步骑跟着箭落点跟进冲锋,这种作战模式,直到现在,也仍是陆军作战的主要模式。无非弩箭换成了炮弹,步骑换成了坦克,装甲车和步兵。

所以楚国是败给了一种新的革命性打法,就像二战法国陆军败给古德里安的坦克集中突击一样。而吴国兵力不足,以弩为主要兵器的作战方法对弩箭的消耗巨大。等申包胥哭了七天七夜哭来了秦国5百战车为主力的援军的时候,吴国如果有足够的弩箭,未必打不赢,但他们应该没有足够进行一次大战的弩箭了。

老泉没仔细研究过,但老泉估计。以孙武伐楚为分水岭,之前,史书记载两国交兵,必然是谁出多少战车为主来计算双方实力。比如前589年晋齐鞌之战,晋国战车8百辆。而80多年后,孙武伐楚之战后。我估计申包胥哭来的秦国5百战车应该就是个绝唱了,其后的历史记载,就应该是带兵几万或者步骑多少万为单位了。以车多少乘计算实力的时代,在孙武后就应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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