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片荒野 (一) -- redbu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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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片荒野(十)

阳 (七)

(根据真实生活改编)

第二天早上起来,阿坚已经去上班了,倘大的房子了,只有我一个人。明亮通透的客厅,阳光从阳台照进来,我跑到阳台上,对面是朦朦胧胧的海面,后面是白云袅袅的山。凉风习习地吹着,虽然香港很热,在这里却不用空调,甚至连风扇都不用。我还可以在阳台上做瑜伽,怪不得阿坚说要让我住进来,一个人住这个房子是显得有些太空旷太落寞了。我在阿坚的房子里走来走去,基本上把他房子的格局看了一遍,客厅了摆满了他太太和儿子的照片,他太太是个相貌清秀的女人,儿子则像他。我不知道阿坚约我来住出于什么动机,但我看着满屋子的照片,下定决心,这照片上的孩子和女人,就是我这次住在这套房子里的底线。

第一天晚上我做饭,阿坚回来吃。吃完饭他跟我聊天,特别聊了他跟他太太的事情。人真的很奇怪,好像只有在一个屋檐下才能互相走进对方的心灵。平常的阿坚,在我眼中事业有成,家庭幸福,要什么有什么,根本想不到他会有什么不幸福的地方。虽然从他开始邀我来住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婚姻有问题,但我宁愿相信天下人都是好的。

阿坚跟我讲起了他的太太,他口中的太太能干聪明,是他读书时的同学,在事业上比他还要成功,他们恋爱时很幸福很甜蜜,可是他现在对于他太太却任何感觉都没有了,甚至总躲着他。他说对于儿子还有爱的感觉,可是对着太太真的就是没有感觉了。他只身一个人在香港工作,名义上说是为了事业为了薪水,实际上是在逃避跟太太现在那种死水一样的婚姻。阿坚的故事,如果我是在读故事,我肯定会骂他忘恩负义,如同捉弄我在深圳有美女太太和情人的老乡一样,可是我面对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带着一种痛苦,真想帮他。很多人都对我讲过他们的婚姻,大部分人都是一开始讲起多甜蜜多幸福,到最后的时候平淡甚至互相生厌,阿坚这里只不过又是一个例子而已。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人家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是阿坚跟他太太这样的婚姻,是我做梦都想拥有的,事业有成,稳定的收入,以及健康。

想想阿坚的太太那么聪明,婚姻还是这样悲哀,我对于婚姻真的有一种悲哀感。或者我从来没有走进婚姻,只是品尝了爱,不能懂得他们,以及阳,其实我并不是真的相信阳不爱他的太太。想到这里我问阿坚,为什么不再爱自己的太太了。阿坚看了我一眼,顿了一下说,我太太是个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女人有时会让男人......,他没有再说下去。后来慢慢对我说,你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我是个聪明的女人?在美国名校毕业的阿坚这么说出来,我大吃一惊!我常常夸阳优秀聪明有才华,却从来没有听阳说起过我如何如何,他只说我自信。

跟阿坚在一起下面几天都相安无事,他上班我做自己的事情,晚上回来大家一起吃饭,真的跟他说的一样,互相不打搅。中间一个礼拜天,刚好赶上阿坚搞户外活动,租了一条船,我们toastmaster好多人都一起来,大家坐船去另外一个小岛上玩,好不惬意哦。我暂时忘记了阳。直到有天晚上吃完饭跟阿坚聊天,他问我白天都做什么,我告诉他在阳台上做瑜伽。他让我示范给他看,我演示了几个动作,阿坚看到我做瑜伽的姿势说,redbud你有一种空灵的美,别让尘世沾染了你这种气质。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了他这句话,眼泪一下子涌上来,跟阳说的好像啊,你太优秀了,我配不上你。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阳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浮上来,我是怎么帮他,他又是怎么对待我,就是因为我太天真或者空灵的美?

阿坚一下子慌了,赶紧拿纸巾给我。我开始给阿坚讲我跟阳的故事,从头到尾,反正阿坚不是我生活中的人,他也不认识阳,就让他听听也无妨。阿坚听完了我的故事,没有问我很多,反而问了很多关于阳的事情,他对我说,我不明白你这么聪明一个人,为什么会爱上阳?在我眼中他一点都不优秀,他配不上你。他创业失败,根本不是环境的原因,而是因为性格的原因,他性格当中太多的投机取巧的心态,从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他的不成功是因为他有性格缺陷......,我听不下去了,我对于阳的喜欢是真的,我容不得别人这样说阳不好......,即便是真的。阿坚说,我的好多朋友都很优秀,我介绍一些朋友给你吧......,我怎么也听不进去,在我的心中只有阳。原来即使阳欺骗我,甚至利用我,我还是爱他。

一个星期很快过完了,我坐上飞机回家了。在家里看到父母很开心,看着他们才觉得生命有意义。可是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想起阳,他怎么样了,签证怎么样了,他跟太太如何?一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我又回到了香港,我重新申请了学校的宿舍,虽然阿坚那里很好,阿坚说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一直住在他那里,我却真的知道男人和女人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安全。我也希望阿坚有天可以跟他太太恢复以往的甜蜜,后来的阿坚并非如此,是后话。

回来之后,又要恢复到一个人的状态,我才知道,我所经历的这种失恋有多痛苦。每天早上睁开眼睛,我在床上不起来,简单的梳洗之后,我在电脑面前开始看各样的小说,主要是各种各样的原创小说,后来我还在天涯的莲蓬鬼话上面发现一个地方可以看鬼故事,我就挑那些吓人的鬼故事,从早看到晚,有时一天都不出门,连饭也不吃,就这样在小说当中麻醉自己,直到彻底忘记了阳,忘记了自己。这样的日子没多久,我病了,一吃饭肚子就疼,过了一个月才检查出病因,是慢性胆囊炎,发病原因是不吃早饭。于是我开始吃早餐,身体好像散了架一样,病是接踵而至的。有天半夜醒来我腹痛如刀搅,如果你真正经历过就会知道,那种痛真的跟刀在肚子里翻滚是一种感受。跌跌撞撞地跑到洗手间,将白天吃的东西全部吐出来,挨到早上去医院才知道这是急性肠胃炎,发病原因是吃饭不规律。

急性肠胃炎有半个月人才恢复了元气,我接着又开始发烧并且咳嗽,这次我也懒得去医院了。咳嗽是我的老毛病,只能慢慢挨着,有天晚上浑身发热地躺在床上,我实在是想念阳,忍不住发了打开了MSN,他也发了信来,早就被我设成自从阻止了,我不想再看见他。上面有阳的留言,还没仔细看,我看到他的头像就吐了,我跟他之间真的不可能再说话了,那些日子都过去了。我将阳从MSN上删除了,就让一切都过去吧,忘了吧。再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我的咳嗽和发烧都好了,我决心好好地用功读书,做回自己才是真的。

我开始实施新的计划,每天只睡觉两个小时,用最快的速度毕业找份工作。我一连实施了4天,精神奕奕,第五天的凌晨,当我写完一段新的文章去厕所的时候,发现马桶里全部是血,而且小便很痛。这种痛一旦痛起来就止不住,而且不停地要上厕所,越上越痛,最后尿出来的全是血,后来我在宿舍里不出来了,拿脸盆接着,尿出的血大概有一茶杯这么多,看着这么多血出来,我觉得自己要死了。上次肠胃炎之后宿舍的管理员说可以叫急诊,这次我决定打电话给他们,他们为我叫了急诊。救护车来了,却没有人跟我一起去,来的全部是专业人士,问我好多问题,他们问题越多,我越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们越认真询问我越觉得我的病严重,我好想有个我认识的人在我旁边陪着我安慰我,而不是这些专业的陌生人,即使要死也要看到自己认识的人。30分钟到了威尔士亲王医院,原来我每天只睡两个小时,加上原来的病,身体免疫力急速下降,得了急性肾炎,我大概身体最近太虚弱了,又不知道是什么病,所以一下子尿了这么多血出来。吃了抗生素,痛止住了,我好像经历了一场鬼门关一样。

有司机送我回去,要路过一片海,早上的阳光照在海面上,非常柔和,生命这么美好,我还不想死呢。我想起妈妈从小到大都对人夸奖我,说我的身体是最棒的,从不吃药,从不打针,现在居然变成这个样子。我想快点毕业都不能,现在连学习都不能太用力。我的眼泪流下来,太多太多的委屈,太多太多的不公平,太多太多的伤痛,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做好事却得到这样的结局?为什么我真心付出却得到欺骗,为什么我都没看到世间有真爱?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上帝,告诉我为什么?告诉我什么是真爱,不是阳这种爱,不是阿坚这种跟太太之间甜蜜却转眼即逝的爱,是真正的爱?我找寻找真正的爱!有上帝吗,告诉我什么是真爱?什么是无条件的爱?我再也忍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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