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悲哉,壮哉 ─ 苏联、南斯拉夫、还有利比亚 -- seasons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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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复“南京老萝卜”“金色阳光”两位兼谈官方文件

感谢两位真诚细致的回答链接出处链接出处其中有些相似之处,再加上“围观群众”反复提醒没看官方文件不应乱发议论,因此也抓紧时间看了《纪实》一书,又去楼主的网站补了些功课,有些想法就一并写在这里吧。

从两位的描述中可以看出,南京和上海的主流意见是差不多的,大多数参与者没有改变政治制度的诉求,关注的焦点是解决官倒、腐败,希望通过这种群众运动的形式,监督政府,保证共和国向好的方向发展。两位都没有提到南京和上海的学潮中有成规模的暴力行为,《纪实》中在4号之前的部分里也只提及早期西安和长沙各有一起。根据《纪实》的立场,我想它在对材料的选择上,如果全国任何地方有相关的暴力行为,它没有理由不提。因此我得到一个印象:就全国范围而言,在4号之前,学潮以各种和平的方式为主,并没有升级为“动乱”或“暴乱”的趋势。从而,我想我现在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萝卜兄和阳光兄会一再强调“事件可以和平解决”,我对此也表示完全的同意。那么进一步地,我想我现在也可以体会到广大群众在4号之后极度的震惊和悲愤,在这种心情之下,4号之后全国各地普遍发生的混乱情况就是可以预料的了。

但是,从《纪实》里看,北京的情形却并非如此。418就开始冲大会堂和新华门了,419继续冲,420继续冲,421开始阻止学生进教学楼,422继续冲,425政府方面出席对话学生代表却不来,427游个行也要围攻军车,429对话了430就要否定对话......一开始就是如此,后期更不用提了,绝食的人连红十字会也要赶走,这正常吗?

如果说反官倒反腐败是北京学潮的主流,可是这个要求却很少出现在学生代表的对话中;如果说推进政改是实现反腐败的必要途径,可是保赵却成了不变的主题之一;如果说学生天然有表达、讨论的权利而无需考虑建议的合理性与可行性,那么暴力和对抗是否也足够正义?如果说借用多样化的行为手段是为了确保自身意愿得到政府重视,那么交通持续瘫痪、物资供应短缺以及社会严重失序应该找谁负责?如果说这些是普通民众必须付出的代价,那么谁来决定这样的牺牲何时停止?又有谁能告诉大家这些强加给他们的损失用来交换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学生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知道的,他们要推翻政府,这再明确不过了。能在广场上坚持到4号凌晨的任何一个人,如果说不知道自己是在参与一场政变,那他/她的政治敏感度低得可以说匪夷所思。他们知道推翻以后怎么办吗?不知道,他们还沉浸在以为自己的力量左右着政府的满足感中,其实他们都是棋子。包括王丹柴玲等等所有看似风光的代表、领袖,在这个局里,并不比广场上的其他学生更高级。从《纪实》里看,每一次政府的容忍使双方的紧张气氛趋于缓和的时候,就会有新的支持学生的表态高调出现,有赵紫阳,有方励之,有刘晓波,有包遵信,有传单和大字报,也有美国之音,有香港送的帐篷,也有台湾来的金钱,这些亲切的无私的鼓励,总是能恰到好处地促使学生再次情绪高涨,重新逼近政府的底线。

流血是否可以避免,我之前认为是可以的,但我现在对此很怀疑。不说别的,第一,学生绝食,政府供水供盐供糖,下大雨送木板,天气冷送棉被,旁边备着救护车,救护人员却因是政府派来的而被学生赶走;第二,根据台湾的新闻报道,直到6月2号夜间,部队试图进城,仍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遭到阻拦就回撤,落单的战士则被群殴

外链出处 事情到了如此的地步,当权者有没有保住权力或权威的心思其实已经无足轻重。我没当过权,不过也吵过架,知道有个词,叫做“仁至义尽”,还有个词,叫做“忍无可忍”。

或许是因为那个时代通讯不够发达,或许是因为中央试图掩盖即将失控的局面,又或许是因为人往往习惯以自己亲身的体验来推测全面的图景,总之这件其实从头开始就没有怎么对过的大事件到了4号那天突然揭开了盖子,让北京之外的人们大吃一惊、寒心失望。而此时再试图从头梳理解释,却发现对亲历者来说为时已晚。那么反正事已至此,该结束的已经结束,该记录的已经记录,多说更错,不如以后再说。

以上,是我对八九的看法,如果没有新的颠覆性的证据出现,可能很难改变了吧。再次感谢萝卜兄、阳光兄、围观群众的分享和提示,还要特别感谢楼主,真的搜集了很多资料,有这份心,出这份力,不容易。不管观点是否一致,想了解和讨论八九的人,都应该去楼主的网站认真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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