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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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不惑(四十三)该死的脊柱板

位于Jasper的Seton急救站里人来人往,滑雪旺季,这里也是忙得热火朝天,时不常地有担架抬进抬出。

“这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麦克戴着脖套躺在脊柱板上被结结实实地捆了好几道,想动换的时候最多能转转眼珠子,动动手指头什么的。摔了之后麦克迷迷糊糊地被人给送到了急救站,等神智清醒一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给结结实实地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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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所谓的脊柱板,很夸张吧?

旁边一位穿着急救员制服的胖大汉子微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小心点儿为好,万一颈椎出些问题,那可是影响一辈子的生活质量。”

“我真的觉得没什么事儿,就是有点儿晕。”麦克已经被捆了一个多小时了,现在全身难受,只想站起来伸展一下四肢。

“X光片的结果快要出来了,你再忍一忍。”

“我,我要去小便。”麦克设法尿遁,“你把我先松开一会儿啊?”

大汉熟门熟路地从旁边的柜子里掏出了一个便壶,“别担心,我帮你……”

“我突然又不想了。”麦克赶紧敬谢不敏,这要是个美女护士倒也罢了……大汉很温和了然地笑了笑,把便壶搁回去,“你要是又想了,告诉我。”

麦克闭上眼睛,对自己默念,“我不想,我不想,我不能想……”

良久,一位大夫慢吞吞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X光片,“从X光片来看,没有大问题,但这里有片阴影,”他的手指在片上点一点,然后说,“为了确保你的颈椎没有问题,你需要做一个MRI,我们这里没有这个设备,得把你送到埃德蒙顿去。戴尔……”他指指胖大汉子,“和他的同伴会开救护车送你去,途中不能解开背板。”

从Jasper到埃德蒙顿三百多公里,麦克心里算算时间,忍不住愁眉苦脸地咧了咧嘴,“真有这个必要么……”

当大夫的都有种本事,能一边貌似耐心地跟你解释缘由,一边用身体语言无声地告诉你,我是权威你听我的没错不要罗嗦浪费我白衣天使的宝贵时间。等麦克在脑子里慢慢消化他的言语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呼啸着奔埃德蒙顿去了。

麦克总认为自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这次找娜塔丽自己已经尽了全力,再往下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这样也好,初见面的尴尬恼火已经过去了,娜塔丽再生气也应该明白自己不是敢做不敢当的小人,她的愤怒也许能沉淀沉淀,未必是坏事。于是便安然在硬邦邦的脊柱板上躺着,随口跟旁边的戴尔闲聊说笑,不到半路两人就跟老朋友一般,戴尔还帮他掏出手机照了几张像留念。

快到埃德蒙顿的时候,麦克在尿裤子和自尊之间做了选择,最终让戴尔帮他解决了内急问题。

做完了MRI,一个大夫走到他身边,问了几个问题后,很轻松地说,“你的颈椎没问题。”

麦克大喜,“那我可以走了?”

“不能。”大夫微笑,“只有把你发到这儿来的那个大夫才有权让你离开,因此你还得回Jasper去。”

麦克一想,娜塔丽大约还在Jasper,自己的行李和租来的车子也在那里,回去正好,便跟戴尔一笑,“嘿,你们要开车累了的话,能让我玩玩儿开救护车么?”

戴尔给他笑回来,“不能,对不住,回去还得给你捆板子上。”

“开,开玩笑吧。”麦克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大夫在一旁插嘴道,“他没开玩笑,最后的诊断得由Jasper那边儿的大夫下,我这儿只有个MRI的结果,所以,你怎么来的就得怎么回去。”

再回到Jasper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Jasper那个大夫看了MRI的结果,耸耸肩膀,滔滔不绝地开始交代,“你的颈椎没事儿,真没必要在回来的时候还上脊柱板,这帮人,就知道要掩盖自己的P股……”

尼玛,拿了纳税人的钱折腾纳税人,完了事儿还谁都不想负责任是不?“你才是第一个要掩盖自己的P股的人吧!其实我根本不用去埃德蒙顿做那个该死的MRI。”麦克给捆出火来了,出口顶撞,转转眼珠子,暗自盘算着等自己给解开的时候找个什么借口按住大夫暴捶一顿。

“我那是对你负责任。”大夫笑笑,觉得自己很宽宏,“不过这两天还是要戴脖套,另外你还有些轻微的脑震荡,所以建议你……”

戴尔把麦克从脊柱板上解下来,扶他坐起身来,麦克只觉得四肢都跟不是自己的一样,软,头也晕,就连要走路都跟蹒跚学步的幼儿一般,这时候估计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就能暴捶自己一顿,要暴捶医生这事儿只能是想想罢了。

大夫很温和地说,“Take your time。”然后跟戴尔悠悠然地出门去办文字上的交接。

麦克又适应了一会儿,扶着墙慢慢地挪。四肢逐渐找到感觉,肚子也饿瘪了,想揍人的心思也变成了到哪儿先搓一顿。 走到前厅,发现急救站里的人少多了,一个清洁工在走廊的远端支了黄色的“小心地滑”的标板擦着地,麦克走到前台问,“你能帮忙叫个出租么?”

“不用了,我带你回旅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前台侧面的长椅上站起来。

是娜塔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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