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红楼梦》背后的世界 -- 普罗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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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全面战争(中)

全面战争(中)

史湘云亲自制造并参与了一次全面战争,不知道对于其中的内情知道多少。但就算她知道,也会认为战争暂时平息了。哪里想到刚刚离开贾母住处,新的战端又已启动!

史湘云在贾宝玉的屋外拾到一个又大又有纹彩的金麒麟,信步走进屋内,正撞上这次战役的核心人物----袭人。

王夫人是贾宝玉的母亲。就算贾宝玉未来可能成为贾府的核心人物,讨好他的母亲也足够了。袭人算什么?

可事实上,不但钗黛和袭人之间频繁走动,就连史湘云这个“外人”,也要借助自己当年的主仆关系来接近袭人。

· 袭人笑道:“你还说呢。先姐姐长姐姐短哄着我替你梳头洗脸,作这个弄那个,如今大了,就拿出小姐的款来。你既拿小姐的款,我怎敢亲近呢?”

· 史湘云道:“阿弥陀佛,冤枉冤哉!我要这样,就立刻死了。你瞧瞧,这么大热天,我来了,必定赶来先瞧瞧你。不信你问问缕儿,我在家时时刻刻那一回不念你几声。”

当年的主仆,地位已经完全变异。袭人随意地开着“玩笑”,而史湘云却需要忙不迭地解释,解释完了还要被批评为“性急”。袭人像个领导一样,宽容地表示自己相信湘云是真心的(有没有搞错!),然后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 袭人道:“是宝姑娘给我的。”

· 湘云笑道:“我只当是林姐姐给你的,原来是宝钗姐姐给了你。我天天在家里想着,这些姐姐们再没一个比宝姐姐好的。可惜我们不是一个娘养的。我但凡有这么个亲姐姐,就是没了父母,也是没妨碍的。”说着,眼睛圈儿就红了。

史湘云的“眼圈红”,和林黛玉的吃醋有异曲同工之妙,它有助于大大加强女性之间的情感互通和互谅。但是根本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对她来说,薛宝钗究竟是个什么人?

此时,袭人提出让湘云帮她做鞋,顺便进一步明确了关于宝钗的问题。我们知道,小姐做鞋在贾家是一件受到上层人物反感的事,贾探春就只能偷偷地做。贾家如此,史家又如何呢?有两条线索:其一,史湘云发现在庭院的布置方面,贾家还比不上史家,也就是史家更加讲究;其二,史湘云之母早已去世,那么操持史家之装潢的,必定是其他的女性,很可能是继室。那么他们对于史湘云做手工尤其是做鞋这件事,可能没有那么在意。

无论如何,史湘云总是给袭人(包括宝玉)做手工,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她自己也忍不住抱怨“这会子又叫我做,我成了你们的奴才了!”)。但是她仍然不得不做。于是袭人给她找了一个出气的对象----林黛玉:

· “不知怎么又惹恼了林姑娘,铰了两段。回来他还叫赶着做去,我才说了是你作的,他(宝玉)后悔的什么似的。”

这是公然的撒谎,因为林黛玉铰烂宝玉的东西,每一次都是因为跟贾宝玉呕气,但袭人却暗示林黛玉可能是妒忌史湘云做得比自己好(说林黛玉完全不妒忌湘云也是不准确的,她的确对于“金麒麟”问题有些紧张)。袭人甚至进一步夸张说黛玉自己“需要静养”,已经有半年不做手工了,而在前两章我们还看到,黛玉明明在贾母的房中做手工,当时贾宝玉也是在场的。

袭人这样说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这一部分有比较清楚的交待,袭人由于自己吐了口血,担心性命不长,于是把一腔的宏大理想都放弃了,转而开始为自己挑选接班人。她的选择显然是薛宝钗,张口闭口地说对方的好话,同时打压林黛玉。如此看来,钗黛之战由于袭人的“改旗易帜”,而发生了重大的形势逆转。史湘云不知是否看出这个苗头,也开始劝宝玉用心仕途经济。哪料贾宝玉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宝玉笑道:“我说你们这几个人难说话,果然不错。”),趁此机会向实力最弱的史湘云撒了出去,竟然下发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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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读者注意:

其实有心人已经看出,从这一节开始,红楼梦的主题就不再是“真实的历史”。因为真实历史中的任何家族,都面临其他家族和社会还有皇室的竞争。但是曹雪芹为了把贾家的情况说清楚,把故事延续下去,事实上从这里开始“编造”。

所以读者读到这里时,请记住后边故事的“纯粹虚构”性质,与前边的“相对虚构”根本不同。

当然,也有人会说这是在用贾家影射整个王朝或天朝。这其实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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