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关于债务，近期的两件事 -- 闻过则喜

2008年前，曾经在这里被人骂跳大神很厉害。那不仅是因为我说的一些提前量的信息有瑕疵，并且这些信息提前量里对后续关注有随时的更正，而这些更正的信息我并不愿意随之修正。更重要的是，我为什么说这里理工科的人比较自负，也是我在试图讨论变局的时候说的为新技术革命做准备的调整被他们激烈的嘲讽。也因此，当去年我接触到英国实验室已经可以用3D打印机打印简单的集合图形零件，并可以打印锤子和扳手这样简单工具的时候，我不敢在这里讨论。而直到本周，公开新闻已经在说，比利时的16个工程师已经做到了用3D打印机打印的零件完成了赛车制造。我相信，对于这个你的经历可以告诉你这在技术上意味着什么。同样，当2009年我引用公开新闻说新技术革命的时候，还是在这里被讥笑。但是，昨天一个在欧洲做科学研究的朋友给我的连接是，欧洲人已经开始用纳米机器人编制神经网络和血管。而在去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已经实现了纳米机器人在蜘蛛的DNA螺旋上行走了相当于自身长度四倍的距离。这样的研究本身是服务于不远的未来，人类修补DNA缺陷的课题。同年，美国研究室已经实现了，和人血球大小类似的纳米收音机的研究突破。这样的研究是帮助实现，药物到特定区域才被激活的胶囊释放。这样可以大大减少药物自身的负面反应。我相信，这样的研究方向，迟早会出现纳米机器人进行体内微创手术的阶段，就像我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小小机器人》中描述的场景一样。而我用这些信息铺陈的话题，和你之前关于民企的讨论有什么关联呢。这就是我想在这里和你深入的话题。

这个关联就是，企业经营的持续性。这本贴，就是关于民营企业经营的持续性。其实，论坛上关于民企的表述，基本是两级对立的。一边是强调民企的原罪，一边是强调民企的生存能力。这些年，我看到的听到的以及经历过的对于这些都有体会。联系到你写的民企的帖子。其实在那时就想写点什么回复你，只是千言万语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切入。而这篇帖子能破题的就是技术更新与技术革命。

在2009年前，曾经因为一些事情，不知不觉卷进了在西西河与人关于浙江企业的争论。当时我是因为知晓一些事，想在河里写一些关于浙江模式的问题。这样的问题主要是，在制造上小而散，产业集中度不高。结果，来自浙江的月色蓉蓉和还有论坛大牛陈经都各自写帖子论述浙江模式没问题。其实，这样的争论，在2009后还有一个延伸，这个就是在手机山寨的话题上。当时，我和工信部官员言及三星研究所关于智能手机的报告，当回事那报告称从2009年之后的三年里智能手机将达到2亿部，在那时智能手机将替代现有手机成为手机市场的主流。当时工信部官员说的是，在手机领域山寨是我们最后竞争的堡垒，但是不看好山寨手机在智能手机领域的竞争，起码是不看好当时山寨企业在智能手机领域的竞争。这些话我写在帖子里后，在这个版面还是遇到一面倒的反对声。当时这里不少自诩的理工科的人都论证过山寨征服全球的可行性。说到这里，其实还没有联系到本篇正题。我说的正题，就要从危机之后的一件事开始。

2009年，上海某发动机制造厂商，在一度吃一个引进发动机技术20年都没有吃透的情况下，一下子就上马了4个新发动机型号，技术不仅是国内前列也是世界前列。而且这4个型号是在7个型号中选取的四个。这里很显然，这并不是这个厂商人品发作，是有关部门通过各种渠道在国外交易回来的等价物。很多时候，普通人看我们在危机后购买的欧债美债日债以及韩债很不值。说实话，我也认为不值。但是，在我眼里这个是我们被许可购并他们领先我们技术的敲门砖。值不值，还是要看我们在危机的后续阶段能不能产业升级，爬产业技术链。这里就结合了我本篇想切入的话题。就是，当产业升级的时候，我们现有的民营企业如何自处。或者说如何继续生存。如果换个让人感觉不那么沉重的说法就是，在产业升级的过程中。民营制造，可持续的经营的出路在哪里。这不仅仅是民营自己的问题，更是一个在当前国家国进民退主旋律下的现实问题。

西西河论坛，在今天已经是这样一个局面。不管什么问题，只要是扯到所谓的国家政策，话风一转眼就是屁股的左右。或者，文科理科思维的彼此嘲笑。换句话说，在这里就事论事的氛围已经基本不存在。而在我看到的一些政策逐步演变，实际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不过就是，随着以地产为唯一经济增长核心的时代开始。尽管这个话题大多数人都有所体会，但是几乎都假装看不见。民营资本，不可避免将自己的资本配置或直接或间接的投入房地产。在2009年，曾经和一个海外基金的经理人讨论这个现象的时候。他说，当时他在国内的调查发现，十个民营里有七个把自己配置到房地产中。即使是还坚守主业业务的制造商，也多少抽出自己的资本进入当时资产增长最快捷的房地产领域。我这里不说复杂的，就举两个例子。一个在武汉的朋友，他说他家亲戚，在服装业经营20年，利润不过两千万。当时，在2007年进入房地产领域，一年利润就超过两个亿。还有一家坚守本业的制造商，他的主业已经占世界同类产品份额的至少40%。他在2007年，在海南小试一把土地投资，到2010年，这笔投资增长了27倍。我这样举例，不过是在说，在这样一种群体性疯狂炒作的氛围中，作为融资渠道本就不多的民营企业。要想在资本竞争中维持竞争力，唯一出路就是扩大资本金。而扩大资本金唯一的有效出路，对于一些民营尤其是中小民营来说，就是把资本配置在资本增值最快的地方，并且是眼前最快的地方。很多民企把这个理解为资本的自由意志。这也是我对于你曾经提及的炒作狂热的批判，有认同的地方也有一点商榷。一句话四个字结论不过是，谁能免俗。

话说身边也有坚守本业不问炒作的另类，但是去年我希望他经营做预案的时候我问他，你是不是相信国家过去三年的货币政策还能继续。他说是的。这个能否继续背后就是，是不是继续扩大投资，扩张经营。到今年，一季度他问我怎么做预案好的时候，我说现在做预案已经晚了。这种晚不仅是已经投资的成本不能短期收回，还要遇到假使不继续投资就面对已经的投入很可能前功尽弃的进退两难。还有一种晚，我是在那之后一个季度委婉的对他说的。那就是，对于生意上的政商关系，在路线斗争开启中，他会不由自主被站队。而这种站队，他对于上半年那件事的认识只是以为，要不要上少壮或者鹰派。当时我就是一头汗。这里我也在表述民营在国内经营的另一层风险，在此时此刻的进退失据：政策风险。而当时，我在他试图打退堂鼓的时候这样劝他。我说，这个时候能在困难时候拉你一把的不是你手里有多少钱，而是你能保障多少就业。而结合上一段我没有说的话题就是。所谓国进民退，不过就是民营在资本炒作的狂潮中，逐步弃守自身最后的也是最有力的保护伞-拉动社会就业的，国家为维持社会稳定不得已而介入各种民营开始撤退的那些可以保证吸收就业领域。

说到这里，就不可避免涉及一个，企业社会责任与社会义务的话题。在西西河以及很多论坛，都把这样的问题简化为一个左右的屁股问题。在我看来，有其道理。但是我这里说的更复杂一些。那就是，在我们国家现行体制内，各种所有制企业的身份与社会定位的问题。这个问题一天不解决，我在上两个段落里提到的资本炒作与政治站队，就始终是民营经营可持续发展的地雷，甚至是民营发展不可逾越的瓶颈。为解决这个瓶颈，中国的体制和中国的民营实际都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待续）

• 话不能那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