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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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沧 海 桑 田 话 陬 市 ( 五 )

当年陬市能繁荣盛极,独领风骚,蜚声湖湘,吸引天下的富商大贾,纷至沓来,到此地安营扎寨,坐地经商,淘金掘银,凭借的便是沅江上游湘西各地所出产的木材,且源源不断。

沅水上游盛产的木材中,尤以湖南的会同,贵州的锦屏,玉屏所出产的杉树材质最为优良,俗称作“苗杉”。之所以称作“苗杉”,乃是此种大杉树多生长在苗,侗人居住的地方,故又称之为“苗木”,也叫“广木”

康熙《婺源县志》提到:当地木商“贩木苗疆”,指的就是到湘西山区贩运“苗木”。无论是“贩木湖南”,还是“货木三楚”,所贩之木,皆得从沅水下运,集中于陬市,再重新编扎成大排筏放入长江,由水路输往江南各埠码头出售,换成响当当的银钱。

‘苗杉’材质细腻,花纹美观,高大硬挺,通杆笔直,为修房盖屋之优良木材。

坐镇陬市经营木材的各类生意人中,尤以徽商资本最为雄厚。为搜求良木,赚取丰厚报酬,徽商们不辞辛苦,溯江而上,深入到贵州,湘西的深山老林之中,见到漫山遍野的大树林,往往是一片山,一片山买下整个的‘青山’。然后,雇请当地人进行砍伐,跟着去掉杉树表皮,成为“白木”,借了鲜活木头的光滑之势,顺便溜放下山,堆码于一处,让其日晒夜露,风吹雨打,自然干燥。候到来年的春夏,梅雨季节一到,“桃花汛”泛起,再请山民漂放出山,于洪江集中后,稍作打整,编扎成木排,两块连接起,成之为一‘联’,再借涨大水之机,顺流而下,漂流到陬市集中。此后,再又由排古佬费尽功夫,编扎成更大的更为厚重的‘砣子排’,放运往下江的各埠码头去。

由此,陬市便成为湘西一带沅水这一条长河上,木材外运的集散之处,必经之地。因此缘故,来往于镇上的徽商终年不绝,长年聚集在此地的徽州商客不下数千。

徽州自古便出木商,这与当地山多田少,水路交通便捷的地理条件,以及民间靠山吃山,种山养山的风俗习惯,有其必然的内在联系。

宋歙人罗愿在《新安志》中说道:“民以茶、漆、纸、木行江西,仰其米给”,又说“休宁……山出美材,岁联为桴,下浙江,往者多取富”。于徽州任过司户参军的南宋诗人范成大在他的集子中也记载说:“休宁山中宜杉,土人稀作田,多以种杉为业。杉又易生之物,故取之难穷,出山时价极贱,抵郡城已抽解不赀。”徽州之木,松杉为多。民间栽杉以三十年为期一伐,谓之‘拚山’。以种杉为业的徽民,将成材的松杉作为商品出卖给专事木材贩运的商人,换取银钱,再拿去购买生活必需品。据传,当年南宋迁都临安(今杭州)时,大兴土木,所需木材,多由徽州木商供给。

古徽州辖歙、黟、休宁、祁门、绩溪、婺源六邑,木商以婺源为著,休宁次之,祁门、歙县等又次之。“婺源贾者率贩木”,势力最为雄厚。光绪《婺源县志》载:本地在湖南陬市,“婺邑木商往来必经其地,簰夫不下数千人”,并披露,徽州木商在水中放运木排所用的竹缆绳(篾缆),乃由名噪一时的婺源木商程文昂所始创出。

徽人经营木材业出人头地者不乏其人,他们利用替宫廷采办木材的机缘,因致大富。

如,明万历年间修乾清宫,坤宁宫,徽州木商在北京大肆活动,利用采办官物,进行木材走私。据陈眉公《冬官记事》载,当时婺源木商王天俊等“广挟金钱,依托势要,钻求割付,买木十六万根,勿论夹带私木不知几千万根。即此十六万根,税三万二千余银,亏国课五六万两”。又明天启年间,歙县西溪南人吴养春在黄山占有山场2400多亩,每年单木材一项收入就有几万两银子。天启皇帝在北京建宫殿,都用他的木材。再如,明崇祯七年工部修造皇陵,祁门木商廖廷训受命采购木材,被朝庭诏赠为“御商”。

徽州山区盛产杉木,早在南宋时期徽人就已从事木材贸易。他们每于冬季入山伐木,待至梅雨季节河水涨泛时候,利用水力运载出山,或由青弋江运至芜湖,或由新安江运至严州(今浙江建德县东北),然后转销各地。明清时期,这种经营方式虽然继续在进行,但由于苏浙地区经济的发展,徽州所产的木材已远远不能满足日益增长的需求。于是习于经营木材贸易的徽人便远赴江西、湖广、四川开拓新的货源,扩大木材贩运活动。

通宝推: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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