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在非洲一 -- wl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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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在非洲二十二、

星期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了,沿着蜿蜒的湖滨公路,在青翠欲滴的绿色中穿行,连续几天的阴雨把一切都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在这个难得的晴天里清亮亮地展开在阳光下,我们似乎也受到感染,一路兴奋地交谈着。

这次的目的地是温泉度假村,离首都大概四五十分钟的车程。车刚拐下湖滨公路,立刻有一条小溪蹦跳着来到路边欢迎我们。这里是一个植被茂密的山谷,浓稠的灌木包裹着几座红墙灰瓦的建筑。在停车场放好车,工作人员立刻上前引领我们来到服务柜台,并递上一张项目清单。我随便地扫一眼,就点了最贵的一项,服务员有些惊异地看看我俩,连问两遍是否确定。不就是贵吗!难道怕我付不起?我一边伸手到裤兜里掏钱,一边低头又看一眼清单,猛然发现点的项目中还包括特殊服务。

我面红耳赤地缩回手,有些不知所措,改成其他价格便宜的项目又太没面子,于是问侍者能不能去掉里面的**服务。他回答说去掉之后就是第二项,两个人一共六千元。我赶紧翻口袋付钱,然后跟着服务员拐进另一栋房子的大厅。这个大厅里也摆着柜台,后面有条长而弯曲的走廊,两边是一个个宾馆一样的房间。侍者四处看看没找到人,对我们说声请稍等,就拐进走廊不见了。

等了好一会还没人过来,我耐不住性子也进入走廊。这里的地势并不平坦,而是随着山势起伏。往里走了四五十米还是看不见人影,我正准备转身回去,突然发现不远处一个房间的门开着,锁眼里还插着钥匙,里面传出特殊的声音。伸头往里一看,*******。这些白人也太不讲究了!大白天开着门***。我慢慢凑到门边,仔细看了一会儿,轻轻地把门带上,最后还把钥匙拧了两圈。

回到大厅,我笑着和姜敏讲刚才的事情,她却突然羞红了脸:“真是太不小心了,哪能这个样子!”

我还要添油加醋地继续讲下去,她却摆摆手,然后往我身后指了指,我扭头一看,原来侍者正从走廊里出来。

我们的房间在山顶附近,是个挺大的套间,外面连着一个房间大小的池子,四周有一圈低矮的灌木,不远处一棵大树伸出翠绿的枝干,遮住半个池子的阳光。我脱光衣服,探头看看四周无人,也不穿泳裤,一下子跳入水中,还没等站稳,就被烫得又蹦了出来。池子里的水清澈见底,下面是柔软的细沙,既不翻滚,也没冒出热气,想不到还是烫人。我用手捧些水淋到身上,适应一下,然后重新滑入池中。

池里的水微烫,粘在身上有些滑腻,泡在里面不一会儿功夫就感到全身的毛孔正在逐渐张开。

直到我的皮肤开始变红,姜敏才穿好泳衣走出来,身上还披了条厚厚的大毛巾。

“老土吧!这池子是咱俩专用的,还穿什么衣服;要穿也应该是三点式,弄这么个连体的干嘛,遮得严严实实的,浪费你的身材。”

“谁像你!不管不顾的……。哎,我身材好吗?”

“看不见。”

“就不给你看!”

“不给看拉到!又不是没见过。”

姜敏不再说话,在池子里泡了一会儿,然后猛地将一捧水浇在我头上,转身就跑。我早就看出她的心思,哪能让她跑了,伸手从背后揽住她的腰,一把拽到怀里,***********姜敏边笑边反抗,趁我不注意一下子挣脱出去,跑到池子另一头,任我如何威胁就是不过来。

闹了半天,我们都有些疲惫,靠在池边歇息。************

完事以后,我们都感觉有些饿了,于是穿好衣服准备去餐厅,还没到服务台,就看见一对白人夫妇面红耳赤地在和服务员说着什么。路过时我留心听了听,原来他们房间的门锁坏了,所以进去后就没锁门,等到后来想出来时,却发现被锁在里面了,打电话到服务台却没人接,折腾半天才出来,所以压不住怒火来质问侍者。

我努力没让自己笑出来,这肯定是刚才开着门快活的两位。走到外面,我忍不住向姜敏讲明情况,她掐我一下,笑着骂我是个坏蛋。

吃完午饭我们休息一会,又到池子里泡了半小时,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开车返回。拐上大路以后,我摸着姜敏光洁的腿,随口说出两句诗:“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你还会背诗?!”她满脸的惊奇。

“别小瞧人,想当年我语文成绩好得很!只不过比较起来更喜欢理科,所以后来才学了计算机。”

“这两句好像课本上没有,是哪首诗里的?”

“……多少年都没研究了,想不起来了,好像是写西施的。”

“不对吧?这个华清池应该是唐朝的……”

“哦,对对!‘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杨贵妃,杨贵妃!”

“可以吗!还真能说两句。”

“那是,这玩意泡妞的时候很管用。”

姜敏正要说话,一串炸雷吓了我们一跳,黑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过山顶,紧接着雨点就跟了过来。

我打开车灯,放慢速度,稳稳地握住方向盘。这几招都是马旦教的,一开始我对开灯还不太理解,后来发现当地司机只要一阴天或者黄昏时,早早就把大灯打开,我也依样画葫芦,时间长了才发现这样做的好处:无论走路的还是开车的,远远地看见大灯就知道有车过来,避免因为光线太暗而发生危险。

雨越下越大,雨刷已经开到最大速度,大灯前面全是粗亮的水线,我开始观察路边的情况,准备找个平直的地方停车。拐过几个小弯,前面是一个下坡,而且有个一百多度的弯角。我再次减速,连续按喇叭,提醒对面注意,这时姜敏突然指指前方。我仔细一看,原来有辆丰田的陆地巡洋舰斜歪在路边,闪着双跳,车窗里伸出一只手频频挥动。

“哈哈,好车也趴窝喽……!”我幸灾乐祸地怪叫一声,稍微调整方向,从旁边掠过。

过弯以后就是段直路,我找个地方靠边停好,开双跳,拉手刹,熄火,别挡,打开门,望着外面皱皱眉头,然后冲进暴雨中。

摸索着回到那辆车旁,我正要敲窗户,却看见曲俊峰从里面跳了出来。

“怎…..怎么回事?”我有些意外。

“滑出去了,要拖一下!”他凑到我耳边大喊。

“过去看看。”我转到车头,俯身去找拖带钩,就在这个瞬间,耳边忽地刮过一阵疾风,一块桌子大小的山石贴着后脑勺飞过,紧接着手臂一麻,也被石块击中。我抬头往山上看,正好有块石头飞下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砸在电线杆顶端的瓷瓶上,激起耀眼的火花。

“快跑!”我冲过去拉住还在观望的曲俊峰,转身就跑,身后山石滚落的声音响成一片。

回到车里,我才发现前臂被划出了一道血口子,好在伤口不深,也没流多少血。

“等一会雨停了,看看情况再去拖你的车。”我扭头对后座的曲俊峰说。

“算了吧!我们先回去,以后再叫人来处理。”他看一眼我的胳膊回答道。

“车怎么办,就放在这?”

“没关系,没关系!走吧。”

等我们回到东方饭店,天已经有些黑了。曲俊峰一下车就拽着我往里走,同时大声喊他姐姐。曲影倩穿着围裙从屋里出来,看见我和姜敏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打招呼。

曲俊峰领我进入他的房间,翻箱倒柜地找出几个创可贴,然后又拿出两件衣服,让我到浴室换上。我本想客气一下,他不由分说就把我推了进去。

换好衣服出来,姜敏和曲影倩正坐在沙发上说话,两人看看我,忍不住笑起来。看着她们笑得花枝摇曳,我莫名其妙,习惯性地摸摸后脑勺,这一下连曲影倩也把持不住,别过脸去用手捂住嘴咳嗽。

“你找的是什么衣服,人家能穿吗?”曲影倩冲着走过来的弟弟笑道,“赶紧去找件大点的!”

重新回到浴室,我趁机照照镜子,也笑起来。沙滩裤还好,上衣太短,刚刚能盖住肚子,稍有动作就成了露脐装,如果再剪个茶壶盖头,活脱脱就是个傻小子。

曲俊峰重新找出一件上衣,又递过来一条新浴巾。身上连雨带汗,粘呼呼的,我也没客气,舒服地冲了个澡,然后回到大厅。

姜敏和曲影倩还坐在沙发上,旁边的桌子已摆上几盘菜,香气在大厅里诱人地飘荡。曲俊峰坐在姐姐的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讲述路上的险情,神情就像一个在外面受欺负的小男孩,回家后在向母亲告状。

“不知道你们会来,我让厨房再炒两个菜。”曲影倩看看我,微笑地解释,“谢谢你救了小峰!”

“没客气!……没关系,别客气!”我暗暗咬牙,心里骂自己一到美女面前就变成语无伦次的笨蛋。

“我看看你的伤口。”姜敏站起来,不等回答就抓住我的胳膊,身体也靠过来。

“早就止住了,你不是说没问题吗?”我后撤半步,顺势抽出手臂。

“晚上到我房间来,给你擦点药。”姜敏不依不饶,重新抱住我的手臂仔细观察。

我尴尬地站着,有些手足无措。好在这时佣人拎着一个食盒进来,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其他人都去洗手,只剩我在餐桌前坐着,新炒的三个菜是家常豆腐、青椒土豆丝和红烧鸡块。我心里一动,怎么和前些天吃的差不多,曲影倩记住以前点的菜,难道说对我有意思?

所有人都回到桌边坐下,我也赶紧收拢思绪,其实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不过我还是注意保持仪态,不想在她们面前现眼。大家边吃边聊,我也趁说话的时候观察两个女人。

两人都是天生丽质,曲影倩是鹅蛋圆脸,身材高挑,脸上没做什么刻意的修饰,姜敏是圆润的瓜子脸,仔细地画过妆,但也非常得体。一个是白璧天成,一个是精雕细琢,每一个都令人赏心悦目。

其实我不敢多看她们,唯恐失态,大多数时间低头吃饭。不久一碗米饭就快见底了,正在犹豫,曲影倩已经伸手拿过我的碗,到电饭褒前重新添满。我赶紧站起来,道谢以后,双手接过递来的饭碗,顺便看了一眼她白皙而细长的手腕。

晚饭以后,佣人端上茶水,我礼貌性地端一端,就放下了。上次吃完饭灌了杯茶,嘴里的苦味好久才消失。

姜敏喝了几口以后,突然提出要参观一下,我看看时间还早也没有反对,跟着她们起身出来。

这里其实是个相对独立的小院,外面有一圈回廊围绕,里面分成两大块,我们刚才是在起居的部分,旁边是书房。曲影倩推开门,一股幽香立刻飘了出来。屋里和隔壁一样收拾的干干净净,大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墙壁上挂了些字画。我看看四周,一眼瞥见屏风隔开的里屋放着棋盘。

“围棋!”

“你会下围棋?”站在最后的曲俊峰问道。

“只懂基本规则,以前和同学下过几盘。”我如实回答,“听说形容围棋有一句话,叫做‘千古无同局’。我用排列组合的方法特地算了一下,各种变化是个天文数字,相同的可能性的确很小。”

“这么多乐器!”姜敏也走进来,打断我们的谈话,“这是笛子,这是箫,这是…?”

“那是古琴。”我接过话头。

“那是古筝,和古琴不一样。”曲俊峰指出我的错误。

“古筝和古琴有什么区别?”我脸一红,但还是不甘心地追问。

“最简单而明显的区别是古琴七根弦,古筝一般是二十一根。”

“长见识了,谢谢!那……《高山流水》是筝曲还是琴曲?”我进一步问道。

“你这样的问法,回答起来有些复杂。”曲影倩接过话题,“琴曲有《高山》和《流水》,如果和在一起,《高山流水》既有琴曲也有筝曲。”

“我们出去看看吧!”姜敏见我有点张口结舌,赶快解围。

回去的路上,我闷闷地不说话,姜敏靠过来,脸贴在我肩上,闪着眼睛看我。

“哎,曲影倩是不是很好看?”

“嗯,挺漂亮的。”我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我们两个谁更漂亮?”

“你这人是不是很无聊?遇到个人就要比一比。”我有些恼怒。今天真是没面子,说一句错一句,要不是赶紧找个借口告辞,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洋相呢。

姜敏好一会儿没说话,我扭头一看,她正撅着嘴在生气,样子还挺可爱,于是赶紧拍拍她的胳膊,哄了几句。

进入市区以后,我发现道路两旁挂了许多横幅,黑暗中也看不清楚写些什么。

“你不知道卡瓦迪要举行总统大选吗?”见我不停地扭头观望,姜敏说话了。

“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医院里都吵翻天了,当地的病人和医生整天都在讨论这事。”

“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这和咱们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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