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林总的庐山 (小引) -- 史文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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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美国是世界的AV,中国是美国的伟哥

要理解很多人对美国的感情,看看历史即可。

一百年前的美国是这样的:

自19世纪下半叶开始,在内战之后,美国国内的资本主义获得了一日千里的发展,从资本主义营垒中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伙伴,成为精力充沛的大汉。随着快速的工业化和移民的聚集,在美国的东部和北部出现了纽约、芝加哥和费城等一系列大城市。在这其中,芝加哥的发展尤为突出。……它是一座工业城市、商业中心和交易所,资本主义在那里获得了近乎野蛮的发展;它的人口十分混杂,1900年时,其人口的一半以上是由外国移民构成的,这赋予芝加哥以鲜明的文化多样性;受到新教的影响,它还是一座文化与艺术之城,极为推崇教育和书本;同时,它也是一座现代城市,经历了1871年的大火之后,芝加哥耸立起了美国最初一批钢筋与混凝土建筑。当然,决定社会学在美国的最初发展的骰子所以最后掷向了芝加哥,还因为那里的贫困、人口拥挤和犯罪逐渐变得和伦敦、曼切斯特一样显著。1904年,当马克斯韦伯访问芝加哥时,在他的笔下,这座城市“像一个被剥光了皮的人,你可以看见他的肠子在蠕动”。(周晓虹:芝加哥社会学派的贡献与局限)

査建英做80年代访谈录里说“美国是全人类的试验场”。甘阳表示不屑。那时候是2006年。至少在那时,美国还是真正意义上的领航者,伟大的资本主义舵手兼共产主义终结者。至少在整整几代人心目中,美国就是那个永远在前方指引着的大哥,不知道怎么做,抬头看看美国就可以了。这也不仅是中国一家,凭借强大的政经军事实力及文化影响力,美国事实上引导了大部分人的思维习惯和行动习惯。就像20年前的中国青年说的:

80年代我在上海念大学,那个时候讨论的空气十分浓厚,任何一种价值都可以得到认同。很难想象许多和我一样有着自由思想特征的中国青年——不会对美国产生浓厚的感情。这种感情上的根深蒂固是真实的,它不一定以十分狂热的形式表现出来,而是以深沉的、持久的、甚至是温馨的状态,左右着我们认识现实的尺度,影响着我们的追求。

……试想:一个生长于东方大国的孩子,即使是在他的青春期前后,他都是年复一年地过着单调的生活。……他几乎从懂事时起便经常听到一个西方大国的名字,这个西方大国的名字就叫“美国”,小人书上坦克炮塔上标记为“USA”;它的兵很怕死,每人都备有一份《投降书》,因为这样,我们觉得美国兵比日本鬼子更具人性的温馨;它最早登上月球,并且最早拥有原子弹和氢弹,它的特务使用无声手枪;它很厉害,但似乎并不残酷,它的国家意志也不像东方国家那样明显,它不是特别的迫害工人农民(像蒋帮),也不搞上层的无情清洗(像苏修),是一个有喜剧色彩的活跃的国家。——即使是在全中国都在愤怒地反美时,我们也不难通过各种类似的印象对美国产生一种——怎么说呢?……一种隐约的好感。我相信一整代的中国孩子都有同样的真实心迹。(《中国可以说不》)

自08金融危机以来,美国越来越失去了那种领跑者的风采和激情。现在观察美国最直接的一个印象是,美国那种内心的精气神没有了。看看最近的《24小时》,美国已经落到了要靠总统向恐怖分子投降来换取平民的平安,因为误炸了中国航母,满世界派特工找证据向天朝证明清白,以避免天朝的反击。美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这还是那个引领世界一百年的美国么?

其实美国这一百年来所做的,就是集差不多半个世界的资源和人力,来展示资本主义的神迹,就像耶稣基督。所以他的拳头必须是最硬的,消费必须是最多的,点子永远是最新的,承载着大多数人的希望和幻想。

所以世人看到的永远是一个孔武有力长满八块腹肌的美国,一个消费主义的美国,一个从不考虑过去只想着未来的美国,一个你从未去过却无比向往的美国。如果说小日本的AV是专事宅男的话,美国制造的AV则服务于全世界,今天在巴格达上空放烟花,明天在阿富汗炸山洞,后天又不知出现在哪片蓝天碧海,有美国在的地方,永远充满着雄性荷尔蒙,充满肾上腺素。

但是这样一个一直透支的国家总有肾亏的一天。实际上在金融危机之前,美国模式就已经走不下去了,之后一直在勉力支撑。如果说意识形态领域里中美还是各走一边的话,在经济上,中国实际上已和美国一起成为了“双核”,乃至美国的伟哥。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有十亿不知疲倦的人民,有无须想着演讲稿、辩论、电视秀只要记着GDP数字的官僚,有世界上难以匹敌的行政效率,更重要的,有压抑了一百年亟需释放的欲望与狂想。10年前,我们的学者这样说:

离开孟买那天下午,结账后还有三个多小时才去机场,我坐在Heritage Hotel附设的咖啡店里,一边喝着味道醇厚的印度红茶,一边干着手头的翻译,真是觉得工作原来也可以是如此悠闲。而读着米尔斯的精彩论述,望着咖啡店经理说起“你不知道么?印度是中产阶级国家”的那份自得,再看看窗外拥挤、繁忙、沸腾的孟买,想起整整一百年前刚刚大病初愈的韦伯访问芝加哥的情形。

在韦伯眼中,那个正因为大规模的工业化而从一个原本只有几万人的木材转运站朝向上百万人的大都市急剧迈进的芝加哥,在资本主义的原始动力的激励下,“像一个没有包膜的巨大心脏在有力地跳动着”。满街的汽车、琳琅满目的商品、潮水般的人流、每天七千列火车的进出,加上将那一幢幢洋溢着殖民色彩的建筑衬托得更加辉煌的既肮脏又拥挤的贫民窟,我仿佛从孟买身上看到了一百年前的芝加哥。离开孟买以后,将此种感受通过电子邮件告诉了印度德里大学的Veena Nargal小姐,毕业于英国伦敦大学亚非学院的Nargal博士回信道:“我不相信中国的城市和印度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就孟买像芝加哥,中国的北京和上海呢?”其实,中国的城市也同样在迅猛地发展,也像一颗颗有力跳动的心脏,只是这一颗颗心脏有着厚厚的包膜——国家,或者说国家的控制,而这种强力的控制确实遮蔽了资本繁殖的原始动力和原始形态。(周晓虹:《白领》、中产阶级与中国的误读)

从某种程度上,中国乐见美国这部AV继续演下去。但一直这样,难免把自己拖下水,这就需要那层包膜——国家的控制来发挥作用。可全世界人民,特别是青年人的胃口已经被惯坏了,只相信强壮的肌肉,不相信坚韧的筋骨,只想永远亢奋,不想一张一弛控制节奏。所以现在最需要被洗脑的,恰恰是这个不可持续的美国模式,所给人营造的一百年来高歌猛进穷奢极欲的主观印象。所以当有人拿着近十几年的几个公司说事,继续唱引领一百年的高调时,你就知道这背后的用意是什么了。

通宝推:遥仰凤华,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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