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我转载一个关于毛对“放卫星”态度以及大饥荒责任的帖子 -- 看僵尸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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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执政团队必然有封闭性,问题是如何保持封闭性和开放性的平衡

一个运转良好的执政团队必然有一定的封闭性,问题是如何保持封闭性和开放性的平衡。

新加坡的玩法是搞自我指定,他们的党员分为群众党员和干部党员两类。细分的话还有预备群众党员、普通群众党员和预备干部党员、正式干部党员。然而这些干部党员其实都是内部指定的。当然,这个指定也是有严格的程序的,不是随意指定。这保证了新加坡人民行动党的封闭性和开放性。从党的建设上来说,新加坡有一定的可借鉴性。这是第二国际被开除分子的组织形式。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具有一定可借鉴性的组织形式,同时也具有很鲜明的世袭色彩。

我们是反对世袭制的。然而我们又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就是传承。

世袭是传承的一种形式。

如何做好传承而又不陷入到世袭的窠臼里去,这是一个大问题。

苏联做到了不世袭,然而他们自己只是经历了一次全面的干部终身制时代就玩崩了。

英国和美国则实际上是世袭的,但是他们在表面上没有世袭。然而历史上他们每次解决重大问题几乎都是通过“违宪”的方式。或者说,以美国为代表的英美式国家在历史上每次遇到重大问题,都是通过“违背契约精神”的方式实现的自我拯救。无论是波士顿倾茶事件,还是南北战争,无论是罗斯福新政,还是奥巴马医改,都是走的违宪/违背契约精神路线。英国更是一个可以将脸皮当下午茶喝掉的国家。他们,英美,的政治稳定性,主要来自于长期以来稳定的贵族院/元老院(美国的参议院实际上就是元老院)。英国的贵族院可以通过新贵族的加入进行更新,更新十分缓慢,新人易于被同化;美国的元老院则更加比较世袭化。比如比尔·克林顿,实际上是窃取了他的妻子家的政治势力,首先成为州的元老,然后成为州长,然后才有机会成为总统——这也许是希拉里·克林顿拼死也要争取成为总统的一个缘故,目的大约是为自己的娘家争取必要的政治资本——当初她不去争取而是让丈夫去上任的真正缘故应该主要是性别歧视,毕竟美国是在苏联威胁下才给与妇女选举权的,那都什么时候了。

第二国际开除分子和资本主义代表性强国的组织结构是这样的。

第二国际国家的组织形式我不太了解,法国这一系列的组织形式也了解不多。就知道的来说,法国当年通过大革命,对旧的贵族势力进行了深刻清洗,来了个一扫光,但是后来还是复辟了。法国早期的政治贵族是偏向于军事贵族化的,带有一定的封建色彩。大革命之后的拿破仑,实际上就是一个封建的、军事化的贵族出身,只不过他比较边缘。拿破仑之后,就不太了解了。

中国实际上也在走封闭小圈子的道路,只是中国还在摸索,不确定路线方向。

以前比较典型的是血统论。八十年代被狠狠挫了一回,很多大院子弟,特别是高干子弟被挫了一回。但是如今上台的,还是有很多太子党。

从合理性上来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大部分人都没有经受足够的政治训练,在最初几年的工作中就很容易被拉开距离。

与大多数人想象的不一样,要做好工作,你必须一开始就熟练掌握规则、从而建立别人与合作的规则。

规矩是一开始就要建立起来的。

在建立规矩的基础之上,再去谈策略。我们常说,新到一个单位,要低调,要少说话,要多学习,要这样,要那样。这是策略。但是这些策略是为什么服务的呢?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策略是毛,毛要长在皮子上。有了很多很丰富的策略,还需要一个让这些策略生长的皮肉。这就是合作的规则、惯例。如果什么事都妥协退让,那么以后的惯例就是万事妥协退让。这样下去就是死路一条。你可以不懂,不懂就找人问。这一回可以,下一回不可以,表示你懂了正确的规则。永远妥协退让,说明你永远不能使用正确的规则。学习是一种策略,这个策略所要达到的效果,是在低调的基础上,逐渐成熟起来,从一开始的低调、不懂,逐渐成长到独当一面、成为规则的掌控者。河里有人曾经批评说,一种错误的方式就是,错误的将学习的态度用在每一个地方。机关里也常说,要摆正心态。新人有新人的心态,但是要逐渐从新人转化过来,要把握好这个转化过程,做好心态调整。要在这个渐进的过程里做好调整。

这是很复杂的一件事情。用古人的话讲,这叫“治心”。用现在的话说,这叫自我教育。

对于新人来说,我们连自己要干什么都不清楚,就要对自己进行教育,很难达到目标。因为我们压根不知道什么是目标,等我们认识到目标以后,也许已经错过时机了——虽然严格来说时机永远都会有,但是严格来说抓时机也很难。

对于没有经受过政治训练的新人来说,很难掌握机关的工作规则。

在这一点上,出自于政治家庭的人员是具有明显优势的。他们熟悉政治规则,在心理上没有陌生感,对政治规则的表象比较熟悉,可以在工作中进行对照,并且可以将不同的政治现象进行对比,对不同的政治风格进行比较,并获得富有经验、具有较高政治地位因而具有丰富视角的政治人物的指点,从而了解政治规则的特点,迅速掌握规则。但是对于非政治家庭出身的人员来说,他们没有前期积累,不能进行纵向比较,也无法进行横向比较,很多人,在几年乃至十几年里,都只见识过一种主要的政治规则,这就很容易被坑掉。

家庭出身氛围注定了不同人员的政治发展效率。

我在刚工作的时候,注意到有媒体刊发了本地的新入职公务员培训照片,虽然照片上的人都不认识,但是明显感到眼熟。因为这些人很多都在学校以及在“东西两院”附近见过。虽然我没有在“东西两院”生活过,但是我住得比较近,小时候会溜进去玩,反正管理者也不知道这是哪的小孩。学校也是一个了解他们的好地方。这些人几乎无一例外的都会在本地的重点中学读书,所以在这里也是有机会接触到他们。这些人有很多类别,但是每一个类别都有一定的共同点。见得多了,只要搭眼一看,就会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质,一种好像身边漂浮着面粉的奇怪气质。这样,一看到这些人的照片,就发觉这些人几乎都来自于一个很小的团体。那个时候还早,公务员考试都还抓得不太严,社会也不是很了解,面试关也有很多漏洞,所以最后入职成功的大院子弟是非常多的。于是一张照片,照得好像是大院子弟毕业照。

这些大院子弟有一个巨大的优势,他们具有很强的抗风险能力。如果是一个一般的、没有什么背景的年轻人,在政治漩涡里很容易就遭到侵袭。一个老同志找你做点事情,看起来很简单,你接不接?有些事情,接了就有可能被抓进去。然而你能拒绝吗?拒绝了能不受报复呢?受报复能还击或者说不影响发展吗?很难。一个简单的例子,如果有个人拿个证明让你盖章,证明他确实是本单位职工,但是工资收入一块写得偏高,是打算拿去贷款的,你盖是不盖?这看起来是小事,但是出了事就是大事。怎么办?有几个选项呢?怎么选呢?都不好说。但是富有经验的老同志可以迅速明确选项,并迅速做出选择。拖延办理,请示一个制度抓得严的领导是最简单的办法。历史上有过例子,诸葛亮给司马懿送女人衣服,司马懿就向皇帝请战,然后皇帝不同意。说起来好像很容易,但是在别人拿着条子来找你的时候,你还有工夫去想司马懿的事?对于新人来说,这些地雷经常踩呀踩呀踩的,很容易就被地雷炸了。

所以,一个成熟的政治圈子,几乎必然会形成一定的封闭性。

但是过于封闭,以至于新人都会被扭曲,乃至中途淘汰,完全脱离了社会生产生活一线,那么这个圈子也就离死不远了。

菟丝子这种东西,之所以只能寄生,本质上是他们的根系不能直接从土壤这个生产一线获取资源。于是他们的生命只能寄托在那些与一线建立联系的中介上。这就是统治集团到最后总是会寄生在地方权贵的脑袋上的缘故,也是他们最终会被全社会抛弃的缘故。

统治集团不能是菟丝子,但是封闭性会导致他们变成菟丝子。

要延长保质期,就必须保证与社会生产一线的衔接,就必须保证开放性。

开放性存在的问题,是对政治规则的侵袭。

政治规则有一个基本的东西,就是政治底线。一个封闭性比较强的团体,一般会比较注意不要逾越底线。但是封闭性发展到一定阶段,随着斗争日益激烈,资源争夺越来越困难,就会越来越肆无忌惮,最终逾越底限。到了封闭性加强到一个极限之后,底线就会被无情逾越,最终崩溃。可是开放性也会导致这样的问题。

开放性的问题是新人不了解底线在哪里。

新人不是不知道底线,而是不知道如何才能不到达底线。

我们面前有很多路,路中间有很多路口。走哪条路,才能在达到一定速度之后,顺畅地选择正确的路口,不会被高速推着走错路口,乃至于走到底线上去,这需要对规则的深刻认识。

认识不到位,上了路,跑起了速度,即便知道路口不对,你也无法刹车。

政治这条路是这样的,政治就好像一辆重载的卡车,其加速能力和减速能力都很弱。一旦加速完成,政治这辆卡车就可以一往无前的碾碎一切阻碍,或者一往无前的撞死在障碍物上。要转向也可以,慢慢来,转得快了,那就直接翻车;转得慢了,那就错过路口。为了转向,也可以减速,就是减速很慢。一定要立即减速,重载的货物就会直接翻过来,压扁驾驶室。政治就是一辆重载的卡车,车上的货物有点松散,改变行驶轨迹,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古人说,治大国若烹小鲜。君子远庖厨,我们不大有机会看到烹小鲜的事情。重载的卡车还是比较容易理解的。

保持政治的封闭性和开放性,需要一个活得很长的、用心又极其光明的、意志又极其坚定的、思想又特别敏锐的人来长期主持调整,否则,就只能等一代代人去尝试。目前来说,是在人工智能成熟以前实现,还是人工智能成熟以后实现,是件说不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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