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左传》人物事略31:良霄——犹能为鬼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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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1附:伯有侈愎2/4

《襄二十八年传》:

为宋之盟故,公及宋公、陈侯、郑伯、许男如楚。公过郑,郑伯不在。伯有迋劳于黄崖,不敬。穆叔曰:“伯有无戾于郑,郑必有大咎。敬,民之主也,而弃之,何以承守?郑人不讨,必受其辜,济泽之阿,行潦之蘋、藻,置诸宗室,季兰尸之,敬也。敬可弃乎?”((p 1151)(09281201))(094、098)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的襄公二十八年(公元前五四五年,周灵王二十七年,郑简公二十一年,晋平公十三年,楚康王十五年,宋平公三十一年,陈哀公二十四年,许悼公二年),因为有宋之盟的约定,我们“公”(鲁襄公)和宋公(宋公-成,宋平公)、陈侯(陈侯-溺,陈哀公)、郑伯(郑伯-嘉,郑简公)、许男(买,许悼公)都前往楚国朝见。

我们“公”经过郑国,郑伯不在,郑国的卿“伯有”(良霄)前往黄崖慰劳我们“公”,但他在仪式中表现得不够“敬”。于是跟随“公”的卿穆叔(叔孙豹)评论:“伯有无戾于郑,郑必有大咎。敬,民之主也,而弃之,何以承守?郑人不讨,必受其辜,济泽之阿,行潦之蘋、藻,置诸宗室,季兰尸之,敬也。敬可弃乎?(这“伯有”要不被郑国惩处,郑国本身肯定要有大灾难。“敬”,是“民”的依仗,他都不要了,还怎么保住家族传承?郑人要不追究他,自身也会受牵连。就拿那些祭品说,无论是从渡口旁、沼泽边、土坎下采的、还是从道路上、坑洼中舀的,也无论是浮萍还是水藻,只要进献到宗庙,都得由咱“季兰”亲自作“尸”来接纳,这就是“敬”。“敬”,能是想不要就不要的吗?)”。

一些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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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前面曾经讨论过《诗经》中的蘋和藻,如您有兴趣可移步《草02-采蘋、鱼藻:蘋、藻》

杨伯峻先生注“伯有迋劳于黄崖”曰:

异国之君过境而不入国都,则大夫出往劳之,上文“君使子展迋劳于东门之外”亦然。

杨伯峻先生注“济泽之阿,行潦之蘋、藻,置诸宗室,季兰尸之,敬也”曰:

此数句义与《诗?召南?采蘋》同。诗有句云:“于以(何处)采蘋?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又云:“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季兰即《诗》之季女。俞樾《平议》谓季兰即《诗?小雅?车舝》“思娈季女逝兮”之思娈季女,兰借为娈,似是而实非。汪之昌《青学斋集?季兰尸之解》谓季兰实人名,尚可备一说。隐三年《传》亦引此诗,唯此言敬,彼言忠信耳。

桥:“济泽之阿,行潦之蘋、藻,置诸宗室,季兰尸之”这本身应该也是诗吧,不过似乎不押韵,不知当时怎样。

“宋”——“商丘”(杨注:宋,国名,子姓,成汤之后裔。及周武王灭纣,封其子武庚。武庚企图恢复殷商王室,与管叔、蔡叔联络举兵,而为周公-旦所败,改封纣父帝乙之长子微子启为宋公。或称殷,或称商,皆仍其旧称。都商丘,今河南-商丘市。传至穆公七年,即鲁隐公元年。昭公-得之元年,即鲁哀公二十七年,《左传》止于此年。自昭公传六世,一百七十年,据《史记?宋世家》及《汉书?地理志下》,为齐、魏、楚三国所灭。但吴师道注《战国策》曾疑之,顾栋高《春秋大事表?列国爵姓及存灭表》则直云“灭于齐”。#阏伯相传为高辛氏之苗裔,详昭元年《传》并《注》。刘心源《奇觚室吉金文述》卷五有《商丘叔簠》,盖以地名为氏。据顾栋高《春秋大事表》,今河南-商丘市西南有商丘,周三百步,世称阏台。),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鲁”(杨注:鲁国-姬姓,文王子周公-旦之后。周公辅佐周王朝,成王封其子于曲阜,定四年《传》“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于少皞之虚”是也。龚景瀚谓鲁都一为曲阜,一为奄城,古奄国都也。二城相距仅三里。曲阜在东而稍北,今山东-曲阜县北三里之古城村。奄城在西而稍南,即今曲阜县治。初都曲阜,炀公迁奄城;春秋时又迁曲阜,盖在僖公时。详《澹静斋文钞?鲁都考》。一九七七年曾于鲁都进行勘探发掘,测得鲁都城平面大致呈不规则横长方形,城东西最长处三点七公里,南北最宽处二点七公里,面积约十平方公里。周围有城壕,西北两面城壕利用古洙水河道。(城周长二十三点七里,面积三十九点五平方里,)今日曲阜县县城仅占鲁故城西南角之一小部分。故城城门十一座,东、西、北各三座门,南两座门。鲁宫殿在城中。在东北部城墙下与城内西北、西南部有鲁城以前之居民区,或即商奄遗址。#据《谷梁传》,中城即内城。若然,则此中城即鲁都曲阜之内城。杜《注》以此为鲁国城邑之名,云在“东海-厚丘(各本误作廩丘,今从金泽文库本、南宋小字本正)县西南”,即在今江苏-沭阳县境,为鲁边境所未达。杜《注》不可信。说详江永《考实》。定六年“城中城”与此同。#杜《注》:“少皞虚,曲阜也,在鲁城内。”),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陈”(杨注:陈,国名,妫姓,虞舜之后,故又称虞,见《逸周书?王会篇》,亦犹杞之称夏,宋之称殷或商。今河南省-开封市以东,安徽省-亳县以北,皆其国土。都宛丘,即今河南省-淮阳县治。金文有陈侯鼎、陈子匜等,其字作“敶”。桓公二十三年入春秋,哀公三十五年,即鲁昭公八年,为楚所灭。鲁昭公十三年,惠公复兴。《史记》有《陈世家》。#《礼记?乐记》云:“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车,而封黄帝之后于蓟,封帝尧之后于祝,封帝舜之后于陈。”《礼记?郊特牲》孔《疏》引古《春秋左氏》说,周封黄帝、尧、舜之后谓之三恪。杜《注》以虞、夏、商之后为三恪,孔《疏》为之辩护,恐不合古人传说。#陈国之地今河南-开封市以东,安徽-亳县以北。诗有《宛丘》,陈都宛丘,今河南-淮阳县。#大皞氏旧居陈。僖二十一年《传》云:“任、宿、须句、颛臾,风姓也,实司大皞与有济之祀。”陈为舜后,任、宿诸国始是大皞之后,不过相传大皞居陈而已。),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8,北纬33.73(淮阳县城)。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许”——“叶”——“葉”(杨注:许,姜姓国,周武王封文叔于许,故城在今河南省-许昌市东三十六里。鲁成十五年,许灵公迁于叶,即今河南省-叶县南稍西三十里。昭公九年,许悼公迁夷,实城父,今安徽省-亳县东南七十里之城父集。一九六二年在安徽-宿县-许村公社-芦古城孜发现许国-诸俞之器。许国君葬于许村,离城父集固不甚远。十八年迁析,实白羽,即今河南省-西峡县。定公四年,许男-斯迁容城,容城故城在今鲁山县南稍东约三十里。传世器有许子钟、许子妝簠等。“许”皆作“鄦”,与《说文》同。自文叔至庄公十一世,始见于《春秋》。战国初灭于魏。详《汉书?地理志》“颍川郡-许”王先谦《补注》。#叶,楚地,其古城在今河南省-叶县南三十里。#许本都今河南-许昌市东三十六里之地,鲁成十五年,许灵公为逃避郑国威胁,楚迁许国于叶,即今叶县稍西而南三十里之叶县旧城,从此许即为楚附庸。此次许君请晋迁许,其意欲远离楚而服从晋。#杜《注》:“许畏郑欲迁,故以自迁为文。”夷,今安徽-亳县东南七十里城父故城。许初立国于今河南-许昌市与鄢陵县之间,离郑较近,可云畏郑。成十五年迁于叶,在今叶县南,则距郑较远矣。此复由叶迁夷,未必畏郑也。十八年又迁于析,即今河南-内乡县西北,定四年又迁于容城,则又在叶县西。许凡四迁,俱楚所为。#成十五年许迁于叶,自后常以叶为都。昭九年自叶迁于夷,十一年迁许于楚境内,十三年平王复之,又归于叶。《传》云“叶在楚-方城之外蔽”,则足证楚自叶迁许。白羽在今河南-西峡县西关外。),推测位置为:东经113.29,北纬33.50(旧县乡十字街口东970米,西850米,南1550米,北1380米,“许”成十五年迁来,昭九年迁夷)。

“楚”——“郢”——“为郢”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二至僖二十七,僖二十七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昭三十至定六)。

“黄崖”(杨注:据《水经注》杨守敬《疏》,黄崖在今新郑县北。),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3.72,北纬34.45(新村镇-望京楼南,黄水河北岸,古黄水之滨高地)。

《襄二十九年传》:

郑-伯有使公孙黑如楚,辞曰:“楚、郑方恶,而使余往,是杀余也。”伯有曰:“世行也。”子皙曰:“可则往,难则已,何世之有?”伯有将强使之。子皙怒,将伐伯有氏,大夫和之。十二月己巳,郑大夫盟于伯有氏。裨谌(pí chén)曰: “是盟也,其与几何?《诗》曰‘君子屡盟,乱是用长’,今是长乱之道也,祸未歇也,必三年而后能纾(shū)。”然明曰:“政将焉往?”裨谌曰:“善之代不善,天命也,其焉辟子产?举不踰等,则位班也。择善而举,则世隆也。天又除之,夺伯有魄,子西即世,将焉辟之?天祸郑久矣,其必使子产息之,乃犹可以戾(lì)。不然,将亡矣。”((p 1168)(09291701))(098)

我的粗译:

再下一年,在我们襄公二十九年(公元前五四四年,周景王元年,郑简公二十二年,晋平公十四年,楚郏敖元年),子展去世,他儿子子皮(罕虎)继任族长,还担任了卿,不过执政的卿则按顺序由伯有(良霄)接任。

伯有上任后,马上要派七穆中驷家一位大夫公孙黑(子皙,前任族长子西——公孙夏的弟弟、现任族长子上——驷带的叔叔)出使楚国,子皙(公孙黑)不肯去,说:“楚、郑方恶,而使余往,是杀余也。(楚国和郑国关系刚刚破裂,现在派我去,等于杀了我。)”;可伯有却说:“世行也。(祖传就是你们家人去。)”;子皙再反对说:“可则往,难则已,何世之有?(能去就去,去不了就不去,跟祖传有啥关系?)”;但伯有已经打算强行把子皙派过去,于是子皙急了,准备召集自家人马攻打良家。

那些大夫赶紧为两家讲和,十二月己巳那天(杨注:己巳,七日。),郑国的大夫们在伯有家举行了盟誓。他们一位大夫裨谌评论:“是盟也,其与几何?《诗》曰‘君子屡盟,乱是用长’,今是长乱之道也,祸未歇也,必三年而后能纾。(这个盟誓,能管多少用呢?《诗》里说:“贵族常盟誓,乱子只会多。”现在这么干只能让乱子越来越多,麻烦还没完呢,得要三年才能消停。)”。

他们的另一位大夫然明就问:“政将焉往?(那执政权会到哪家手上?)”,裨谌告诉他:“善之代不善,天命也,其焉辟子产(公孙侨)?举不踰等,则位班也。择善而举,则世隆也。天又除之,夺伯有魄,子西(公孙夏,驷家现任族长子上——驷带的父亲)即世,将焉辟之?天祸郑久矣,其必使子产息之,乃犹可以戾。不然,将亡矣。(好人顶替坏人,这是天命,这天命还能绕开子产吗?要考虑不越级提拔,他的位置已经在那儿;要考虑选拔好人,他名声也在那儿;上天又替他开路,让伯有疯狂,再让子西离世,还怎会绕开他呢?上天一直降灾于郑国,想必得要子产来平定,才能消停。再不用子产,郑国就完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夺伯有魄”曰:

《大戴礼?少閒篇》,“若夏-商者,天夺其魄,不生德焉。”则为人作恶,谓之天夺魄。此谓伯有将不得善终。

杨伯峻先生注“子西即世”曰:

以班次论,伯有正执政,而其人将以恶死。其次为子西,子西又已死。

杨伯峻先生注“乃犹可以戾”曰:

戾,定也。

《襄三十年传》:

子产相郑伯以如晋,叔向问郑国之政焉。对曰:“吾得见与否,在此岁也。驷、良方争,未知所成。若有所成,吾得见,乃可知也。”叔向曰:“不既和矣乎?”对曰:“伯有侈而愎,子皙好在人上,莫能相下也。虽其和也,犹相积恶也,恶至无日矣。”((p 1170)(09300201))(098)

夏四月己亥,郑伯及其大夫盟。君子是以知郑难之不已也。((p 1173)(09300401))(098)

我的粗译:

又下一年,公元前五四三年(鲁襄公三十年,周景王二年,郑简公二十三年,晋平公十五年,楚郏敖二年,许悼公四年),子产(公孙侨)辅佐着郑简公(郑伯-嘉)前往晋国朝见,晋国大夫叔向向他询问郑国的形势,他回答:“吾得见与否,在此岁也。驷、良方争,未知所成。若有所成,吾得见,乃可知也。(不管我见不见得着结局,反正就是今年了。驷家和良家打得厉害,不知谁能占上风。要有人占上风,我回去见到,自然就知道了。)”。

叔向再问:“不既和矣乎?(不是已经讲和了吗?)”,他回答:“伯有侈而愎,子皙(公孙黑)好在人上,莫能相下也。虽其和也,犹相积恶也,恶至无日矣。(伯有放纵又固执,子皙则喜欢欺压别人,两人互不服气。虽然讲了和,但相互的仇恨却在积累,早晚得杀起来。)”。

这年夏四月己亥那天(杨注:四月不当有己亥日。),郑伯(郑伯-嘉,郑简公)和他们的大夫又举行盟誓,贵族们就都知道郑国的乱子还没完。

一些补充: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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