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左传》本末分章全译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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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本末分章译文069晋齐战鞌05/13

《成二年经》:

六月癸酉,季孙行父、臧孙许、叔孙侨如、公孙婴齐帅师会晋-郤克、卫-孙良夫、曹-公子首及齐侯战于鞌,齐师败绩。((p 0785)(08020003))(069)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公孙婴齐”曰:

公孙婴齐,叔肸之子,又称仲婴齐,谥声伯。

桥案:

此公孙婴齐恐非仲婴齐,《春秋经》中鲁国之卿名婴齐者,有六年《经》“公孙婴齐如晋。”,八年《经》“公孙婴齐如莒。”,十七年《经》“壬申,公孙婴齐卒于貍脤。”,又有十五年《经》“三月乙巳,仲婴齐卒。”,则公孙婴齐与仲婴齐显非一人,《春秋经》亦不至混用。且十五年《经》之仲婴齐虽亦可谓为公孙婴齐,但此人乃仲遂之子,以“仲”为“氏”,自可称仲婴齐。而此处之公孙婴齐谥声伯,“伯”乃行次,其为叔肸子又氏“子叔”或“叔”,当无于“婴齐”上冠“仲”之理。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晋”——“绛”——“故绛”推测位置为:东经111.55,北纬35.73(曲村,成六年迁新田)。

“卫”——“帝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10,北纬35.65(濮阳县-高城村南,安寨、七王庙、冯寨、东郭集、老王庄。僖三十一年——前629,卫迁于帝丘)。

“曹”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53,北纬35.11(今城西北四里,汉城)。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鞌”(杨注:“鞌”同“鞍”,鞌即历下,在今济南市西偏。《通典》云在今平阴县东,不可信。说详《汇纂》。《谷梁传》谓“鞌去国五百里”。顾炎武《日知录》云:“今之六十二里弱,遂当古之百里。鞌去国五百里,今自历城至临淄仅三百三十里。”#杜《注》:“鞌,向魋邑;薄,公邑,欲因易邑为公享宴而作乱。”鞌有二,成二年鞌之战乃齐地,详彼《注》;此为宋邑。薄即亳,亦即庄十二年《传》公子御说所奔之亳,在今河南-商丘市北四、五十里,接山东-曹县界。汤都于此,故宋景公谓之宗邑,参王国维《观堂集林•说亳》。王国维又云:“鞌,桓魋之邑,地虽无考,当与薄近。是岁魋入于曹以叛,时曹地新入于宋,虽未必为魋采邑,亦必与魋邑相近。”则鞌当在今山东-定陶县之南,河南-商丘市之北之某地。),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9632,北纬36.7013(一般认为即在今济南市区北部的北马鞍山下)。

《成二年传》:

孙桓子还于新筑,不入,遂如晋乞师。臧宣叔亦如晋乞师。皆主郤献子。晋侯许之七百乘(shèng)。郤子曰:“此城濮之赋也。有先君之明与先大夫之肃,故捷。克于先大夫,无能为役,请八百乘(shèng)。”许之。郤克将中军,士燮佐上军,栾书将下军,韩厥为司马,以救鲁、卫。臧宣叔逆晋师,且道之。季文子帅师会之。((p 0789)(08020301))(069)

及卫地,韩献子将斩人,郤献子驰,将救之。至,则既斩之矣。郤子使速以徇,告其仆曰:“吾以分谤也。”((p 0790)(08020302))(069)

我的粗译:

孙桓子(孙良夫)回到“新筑”,也不进城,直接前往晋国请求派兵援助。我们的卿臧宣叔(臧孙许)也前往晋国请求派兵援助。他们都住到晋国执政的中军元帅郤献子(郤克)那里,通过他提出要求。晋侯(晋侯-獳,晋景公)答应郤献子派出七百乘战车,但郤子(郤献子,郤克)说:“此城濮之赋也。有先君之明与先大夫之肃,故捷。克(郤献子,郤克)于先大夫,无能为役,请八百乘。(这跟城濮那回动员的兵力一样,可那回是仗着先君英明、先大夫又干练,我们才赢的。现在我“克”跟先大夫比,当随从都不够,求主上派给我八百乘战车。)”,晋侯准了。

于是,郤克带领中军将部队,士燮(范文子)带领上军佐部队,栾书(栾武子)带领下军将部队,由韩厥(韩献子)为司马,出动援救鲁国和卫国。臧宣叔前去迎接晋国大军,为他们带路。我们执政的卿季文子(季孙行父)率部队前去会合。

进入卫国境内后,一次,韩献子(韩厥)正要斩人,郤献子乘车飞速前去请他放人,但到了那儿,那人已经被斩。于是郤子下令让赶紧在全军示众,并且告诉为他赶车的人:“吾以分谤也。(我是要分担对他的怨言。)”。

一些补充:

《哀二十四年传》提到,宣叔(臧宣叔,臧孙许)此战中或战后还曾指挥晋军取汶阳:

昔臧文仲以楚师伐齐,取穀(谷);宣叔以晋师伐齐,取汶阳。((p 1722)(12240101))(141)。

杨伯峻先生注“皆主郤献子”曰:

两卿皆以郤克为主人,盖郤克为晋中军帅,主持政事;宣十七年郤克又曾为齐顷公母所笑,发誓报仇。

杨伯峻先生注“有先君之明与先大夫之肃,故捷”曰:

先大夫或指曾为本国卿大夫者本人之祖先,如《礼记•檀弓下》赵武“是全要领以从先大夫于九京”;但一般用以泛指本国前辈之卿大夫,不必本人同族。此亦泛指,实指先轸、狐偃、栾枝诸人。马宗琏《补注》谓“指郤縠”,然郤縠虽曾为晋文公中军帅,却死于城濮战前,未尝指挥城濮战役,说不可信。肃,敏捷也。才具敏捷,则可以胜敌。肃非“敬肃”之义,说详王引之《述闻》。

杨伯峻先生注“郤克将中军,士燮佐上军,栾书将下军”曰:

“佐”,阮刻本作“将”。据四年《传》,士燮亦佐上军;据十三年《传》,士燮至其时始将上军,则此时只能佐上军,故从《石经》、宋本、金泽文库本订正。说本《校勘记》。《齐世家》亦作“士燮将上军”,乃司马迁之疏误。不言中军佐与上军帅,据下《传》,中军佐当为荀首,上军帅当为荀庚。晋国各军将佐各有部队,此次荀首、荀庚及其部队均未出动。此役,较城濮之役兵车多一百辆。城濮之役,三军将佐均出动,而此役三军将佐仅出动一半,可见晋国虽名为三军,每军实力已大加扩充。宣十三年邲之战,赵朔将下军。此时赵朔或已死,故以当时下军佐栾书升任。下军佐亦未出动。下军佐为谁,无考。

关于当时的军制,我曾有些讨论,如有兴趣可移步《春秋左传注读后-补充与修正-军制臆想-上、兵车百乘》《春秋左传注读后-补充与修正-军制臆想-下、军师旅卒行伍》

杨伯峻先生注“韩厥为司马”曰:

邲之战,韩厥已为司马,此时仍为司马。

杨伯峻先生注“且道之”曰:

道同導(导)。導之,为向導开路。

杨伯峻先生注“韩献子将斩人”曰:

韩献子即韩厥。晋国司马职掌军法,僖二十八年《传》云“祁瞒奸命,司马杀之”,《晋语三》述晋惠公令司马说斩庆郑,均可为证。韩厥为司马斩人。

杨伯峻先生于“吾以分谤也”之后注云:

《晋语五》文与此大同。《韩非子•难一篇》亦载此事,且有评论。

“新筑”——“盂”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8,北纬36.1(卫接齐境)。

“城濮”(杨注:城濮,卫地,今山东省旧濮县(一九五六年已并入范县)南七十里有临濮城,当即古城濮地。#莘北,当即城濮。),推测位置为:东经115.37,北纬35.47(临濮乡)。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成二年传》:

师从齐师于莘。六月壬申,师至于靡笄之下。齐侯使请战,曰:“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诘朝请见。”对曰:“晋与鲁、卫,兄弟也,来告曰:‘大国朝夕释憾于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群臣请于大国,无令舆师淹于君地。能进不能退,君无所辱命。”齐侯曰:“大夫之许,寡人之愿也;若其不许,亦将见也。”齐-高固入晋师,桀石以投人,禽之而乘(chéng)其车,系桑本焉,以徇齐垒,曰:“欲勇者贾余馀勇。”((p 0790)(08020303))(069)

我的粗译:

晋国的中军元帅郤献子(郤克)、卫国执政的卿孙桓子(孙良夫)、我们鲁国执政的卿季文子(季孙行父)以及曹国一位卿(公子首)率领各家军队组成了联军。联军从卫国的“莘”地开始追踪齐军,六月壬申那天(杨注:壬申,十六日。),追到“靡笄”之下。齐侯(齐侯-无野,齐顷公)派人向晋军约战,来人说:“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诘朝请见。(大人指挥您主上的部队降临我们这小地方,我们虽然战士不多,但也请明天早上见一面吧。)”,晋人答复:“晋与鲁、卫,兄弟也,来告曰:‘大国朝夕释憾于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群臣请于大国,无令舆师淹于君地。能进不能退,君无所辱命。(我们晋国与鲁国和卫国,那是兄弟,他们通报我们说:“有大国每天都拿我们这小地方撒气。”,敝国主上看不下去了,就派我们群臣向大国求情,还下令别让部队在主上地盘里久留。现在我们能进不能退,主上的命令不会落空。)”。

听说了晋人的答复,齐侯发话:“大夫之许,寡人之愿也;若其不许,亦将见也。(那位大夫的答复,也是寡人的希望,就算不答应,我们也得见面。)”。双方各自扎营,齐军的高固(高宣子)冲入晋军营垒,用石头砸倒一个人,抓了此人驾着他战车回去。跟着又在这辆战车后面拴上桑树根,一路烟尘走遍本方营区,嘴里还喊着:“欲勇者贾余馀勇。(想厉害我有多的卖。)”。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师从齐师于莘”曰:

齐师伐鲁、胜卫而归,晋师追踪而至。

杨伯峻先生注“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诘朝请见”曰:

不腆,见僖三十三年《传•注》。赋指军赋,与上文“此城濮之赋也”“赋”字义同。诘朝,次日早晨。此齐侯约战言辞,意谓“尔等率军队光临敝地,敝邑军队不强,也请明朝见一高下”。

杨伯峻先生注《僖三十三年传》“不腆敝邑”云:

腆,厚也。不腆云云,当时客套惯语,文十二年《传》“不腆弊器,不足辞也”、“不腆先君之弊器,使下臣致诸执事以为瑞节”、成二年《传》“不腆弊赋,诘朝请见”、“不腆弊赋,以犒从者”、襄十四年《传》“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与女剖分而食之”等等皆可证。不但田赋及他物可谦言不腆,人亦可谦言不腆,昭三年《传》“不腆先君之適以备内官”是也。不腆亦可言无腆,昭七年《传》“郑虽无腆”是也。((p 0495)(05330102))(049)。

杨伯峻先生注“晋与鲁、卫,兄弟也”曰:

晋与鲁、卫同为姬姓国,故云“兄弟”。

杨伯峻先生注“大国朝夕释憾于敝邑之地”曰:

大国,指齐;“敝邑”,鲁、卫自称。鲁、卫告晋之原文应是“齐国朝夕释憾于敝邑之地”,与襄十六年《传》穆叔之言相同。晋人对齐国转述,齐国由第三者变为第二者,故改“齐国”为“大国”。说详杨树达先生《读左传》。

杨伯峻先生注“寡君不忍,使群臣请于大国,无令舆师淹于君地”曰:

言晋君不忍见齐之侵凌鲁、卫,因使群臣向齐国请求,但又不令晋军久留于齐境,意谓可速战一决胜负。“舆师”,舆,众也,亦可作“师旟”,叔夷钟“余命女政于朕三军,肃成朕师旟之政德”可证。见《积微居金文说》。淹,,久也,见僖三十三年《传•注》。

杨伯峻先生注《僖三十三年传》“为从者之淹”云:

淹,久也。成二年《传》“无令舆师淹于君地”,久于君地也。故淹久亦可以以同义词连用,宣十二年《传》“二三子无淹久”是也。((p 0495)(05330102))(049)。

杨伯峻先生注“能进不能退,君无所辱命”曰:

此两句是晋将帅之辞,谓“我等受命而来,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既有明日相见之约,我等当不使齐君落空”。‘君无所辱命’犹言不致辱君命,乃许战之言。杜《注》谓“不复须君命”,误。

杨伯峻先生注“桀石以投人”曰:

桀,举也。说详焦循《补疏》。

杨伯峻先生注“禽之而乘其车,系桑本焉”曰:

“桑本”,桑树根。以桑树根系于车,示与其它兵车有别。

杨伯峻先生注“欲勇者贾余馀勇”曰:

贾,买也,与桓十年《传》“其以贾害也”“贾”字同义。杜《注》谓“卖也”,非。

“莘”(杨注:莘,卫地,为卫、齐两国边界,其地狭隘,故《诗•邶风•二子乘舟》毛《传》云,“公令伋之齐,使贼先待于隘而杀之”。莘当在今山东省-莘县北八里。《卫世家》云:“宣公自以其夺太子妻也,心恶太子,欲废之。及闻其恶,大怒,乃使太子伋于齐,而令盗遮界上杀之。与太子白旄,而告界盗,见持白旄者杀之。”甚详赡。#齐师伐鲁、胜卫而归,晋师追踪而至。莘有几处。桓十六年之莘是卫地,在今山东-莘县北,庄十年之莘是蔡地,庄三十二年之莘是虢地,僖二十八年之有莘之墟又是古莘国。以地理考之,此莘当是桓十六年之莘,为从卫至齐之要道。杜《注》于桓十六年《传》云“卫地”,于此《注》则云“齐地”,则除上外,尚有齐之莘邑,恐不确。说本顾栋高《大事表》及沈钦韩《地名补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7,北纬36.27(莘县城北莘亭镇-大里王村西200米处莘亭伊尹耕处碑)。

“靡笄”(杨注:笄音鸡。靡笄,山名,即今山东省-济南市-千佛山。江永《考实》说在长清县,不确。),推测位置为:东经116.8672,北纬36.6597(或认为即今济南市区西部的峨眉山)。

下面是济南-峨嵋山、北马鞍山、华不注山的GoogleEarth卫星图片,三座山都在名称的右偏上,深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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