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军运会开幕,歌唱祖国-我们领袖毛泽东,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 白浪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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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赵丹谢幕之辞惹怒某高官:“有个演员临死还放个屁”

《国家人文历史》2013年第87期

1980年,北京电影制片厂请他在《大河奔流》饰周恩来,他已年逾花甲,却无比兴奋,剃掉鬓角,装了两只假槽牙,将塑料人中贴在上唇,一切准备就绪,厂长汪洋却无奈地通知他:“上边说,你演周总理不适合。”气得他和夫人黄宗英一起到文化部,找到部长黄镇评理。黄宗英说:“黄部长,你派人把赵丹逮捕了吧,人不能不明不白地活着。”赵丹也说:“我演了一辈子戏,还从来没让人把我换下来过!”但黄镇也表示无奈。几天后,赵丹被查出胰腺癌晚期,已经扩散。

赵丹住进医院,中共中央主席华国锋亲赴病房看望,握手劝慰:“既来之,则安之。要好好养病,心情要开朗。”其他领导人也前来探视,病房里摆满了鲜花和花篮。电影局局长陈荒煤问赵丹有什么要求。赵丹说:“有些话想和乔木谈。”陈荒煤答应:“我来联系。”

赵丹自知来日无多,回顾生平,感到自己的遭遇,不只是个人委曲,而是国家文化体制的弊端。他认真地准备了谈话内容,让黄宗英帮助记录下来。

中央书记处书记胡乔木在贺敬之陪同下,来到赵丹的病房。赵丹已经无力讲话。黄宗英对胡乔木说:“《人民日报》文艺版专栏讨论电影问题。阿丹有话要说。他很弱,由我代说,有不对的,他来补充改正。”

胡乔木说:“有什么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黄宗英转达了赵丹的三点意见:

第一个问题,是关于党对文艺的领导问题。对具体的文艺创作,党究竟怎样来领导,党领导国民经济的制订,领导工业、农业制度的制订和贯彻执行,但党不会领导怎样种田、怎样做板凳、怎么裁裤子、怎么炒菜,所以,大可不必领导作家怎么写文章、演员怎么演戏。文艺,是文艺家自己的事,如果党管文艺管得太具体,文艺就没有希望,就完蛋了。“四人帮”管文艺管得最具体,连身上一块布丁、一根腰带都要管,管得八亿人只剩下八个戏,难道还不能从反面给我们以教训吗?

第二个问题,给领导者以欣赏艺术的自由。电影和话剧的审查排演,咱们别“麻秆打狼两头害怕”。台上怕,台下更怕,该笑的地方不敢笑,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生怕表错了态。其他领导也瞄着第一领导,简直活受罪。生怕把毒草夸成鲜花,上台来握手,只说辛苦了,不敢说好也不敢说孬。建议取消审排。领导来看戏,鼓掌也好,拂袖而去也好,都无所谓,有意见,形成文字由文件表达,这样双方都解放了,都诉诸理性了。一个戏,岂止十月怀胎,有时是若干年的积累而成,一摇头就否了,岂不遗憾。

第三个问题,是要重视北京电影厂“创作大师室”的成立和发展。北影成立了“谢铁骊创作室”、“成荫创作室”、“崔嵬创作室”。创作室配备了固定的摄影、录音、美工、剪辑、编剧,以求创作默契,是值得重视的探索。没有默契便没有艺术嘛。

胡乔木说:“很难得,赵丹在重病期间还思考问题,不简单。宗英整理出文字吧。”

胡乔木一走,黄宗英立即打电话给《人民日报》文艺版负责人袁鹰。袁鹰取走了赵丹署名的文章《管得太具体,文艺没希望》,两天后见报。文中说:“在古往今来的文艺史上,尊一家而罢黜百家之时,必不能有文艺之繁荣。”“层层把关、审查审不出好作品,古往今来没有一个有生命力的好作品是审查出来的!“

又过了两天,1980年10月10日午夜,赵丹与世长辞。

赵丹临终前的文章,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许多文学艺术家说,赵丹道出了自己的心声,点中了中华民族文艺复兴的症结。但高层也有人不高兴,说:“有个演员临死还放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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