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爱在南疆七十年 -- 故乡在喀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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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前传三:老何,玉门农村走出的革命者

老何——我父亲,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是一个思想激进的青年学生。他生在酒泉地区玉门县乡下。家境不算贫寒,但也说不上富裕。读书之间,得干农活,尤其在夏收时节。

老何的书卷气大概来自我爷爷。我爷爷学问还是有的,不然他不会在穷孩子几乎光腚的乡下,开一个小学校。当然还得干农活,那才能满足温饱。在乡下,我爷爷也算个人物。

抗战后期,随着国民党政府日益关注新疆,粮食成了酒泉地区比较时髦的生意。国民党军队需要粮食,然后拿银元,黄金和鸦片购买。这要弄好了,利润相当可观。我爷爷当年粗通这一行,挣了些钱。数年后,他做了三件事,一是买地,二是继续兴学,三是储蓄。之外就是供他的一个儿子(我爸爸)读书。

本来,我爷爷计划让儿子读些书,继承家业。我父亲上私塾、小学、中学。在中学上和我爷爷起了冲突。四十年代,初中读完,就算完成了学业。初中之后,如果他上酒泉师范,接爷爷的班足够了。但我父亲非要上高中。师范不收钱的,包吃住还发零用钱。高中则不仅要交学费,还要支付食宿。这个帐,身为长子的我父亲硬是转不过弯来。

断了生活费,爷爷用的招。痴迷高中的我父亲更高:偷粮食。一个人偷不了粮。他的同伙是除我爷爷外的所有弟弟妹妹和老娘(我的奶奶)。

写到这里,我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因学习不太好,我一直上的免费学校。比如大专,上的塔里木农垦大学。虽是英语专业,但走的农业校院补贴序列(农林医师是四个国家补贴的专业)。一个月国家给80多元,家里给100元就足够了。专升本单位报销的。硕士用的是奖学金。

让父亲念念不忘的高中酒泉中学,也的确改变了他的一生。他在此第一次接触了一种叫政治的东西。有一次听张治中作报告。他发现从始至终张治中没有骂过一句共产党。这让他非常好奇。

后来,他接触了一些中国共产党的外围组织。那些些组织形式多样,名称都是文学社,哲学社之类。

而这一切没有逃过他父亲的眼。如何把儿子“栓”住,成了我爷爷那时天天琢磨的一件事。经过再三斟酌,我爷爷使出一招:成亲。对于传统读书人,书中自有颜如玉,也算题中应有之义。

我的父亲抗婚了。婚姻自由是革命青年一个热点话题。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都是封建、腐朽,要打倒的。

父亲困在家里几个月,守身如玉,不吭不哈。一天,他突然跳窗逃跑了。然后进入党的外围组织,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

要早几个月,在1949年9月30日前参军,那以后可就是离休待遇了。老何那时候不管不顾,终于跳到革命的洪流里头了。那种革命的兴奋劲,多年以后,当提起那一段,老何同志脸都是红扑扑的,好像喝了很多杯的伊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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