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改编】加州旅店 -- 笑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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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改编】加州旅店

我喜欢我的职业, 人家都夸我干一行爱一行; 其实我只是喜欢每天有机会和很多人擦肩而过, 然后再一转身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 我叫笑笑生, 是西西河市的一名出租车司机, 车号CC-0803.

有一天,我跟我自己讲,我该换换口味了,与其满大街的扫马路,不如找个地方蹲点。

每个人都有一个习惯, 我的习惯就是在她家的门口等她; 那里比较偏僻, 的哥们不爱往那一区跑, 她也习惯总是叫我的车.

和她最接近的时候, 只有前排到后排的距离, 中间隔著一道铁网, 是晚上用来防打劫的, 特别在治安不好的城乡结合部. 我知道大家互相看起来都象是关在笼子里的动物.

第二次见著她的时候, 我开始爱上了这个女人.

很长的一段时间, 我都以为她是个空姐, 因为她的路线总是在机场和家之间穿梭. 我猜想常常飞行的人, 真的会很辛苦. 地上的吸引力如果足够大的话, 或许没有人愿意在两万五千英尺的高空上停留的.

“师傅, 你可以把收音机的声音弄小一点吗?”

“不喜欢这样吵的音乐啊. 吵一点挺好的, 不用想那么多事.”

“你不喜欢想事情啊?”

“如果一天到晚都忙著作白日梦了, 哪儿还有时间挣钱呢?”

“听听这张CD吧.” 她递给我一张柴科夫斯基的钢琴曲.

我心中暗暗faint .

其实那天下午送她到了机场之后, 我躺在车里睡著了, 做了个梦. 梦见她的航班取消了. 她提著行李走出候机楼, 又回到我的车前, 轻轻的扣打著车窗. 醒来的时候, 我发现原来是一个警察在示意我此处不可停车, 谁知道呢, 有些梦还是不要醒来的好.

某一天,她又招手上了我的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没有注意, 下雨的天气她也戴著墨镜.

“你不会是装酷吧, 下这么大的雨, 你还戴墨镜?”

“其实没有关系啊, 我去机场总是戴墨镜的啊.”

“那么你是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你会哭? 不会吧, 你也是经常飞来飞去的人啊.”

“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给你一张登机牌,你却不知道该上哪儿去?”

每个人都有流泪的原因, 没有什么奇怪的. 而每一次我有预感自己要流泪的时候, 我都会把车开得很快, 因为好象速度越快悲伤反而会来得越慢, 而让自己变得不那么容易流泪, 否则别人会笑话我的, 搞不好还得请大家吃火锅.

每一次送她离开, 我想自己好在还有个希望. 放心吧,她一定会回来的, 玩多了人总会腻的吧?

收音机里一个声音在唱道:“不必回来若不喜欢,不用理我放心去玩。” 我忽然觉得唱这歌的女人真的很傻。人总有不清醒的时候, 给她一个机会吧.

“又要出门呀?”

“嗯, 这回可能会飞挺久的!”

“很远吗? 总不会是月球吧?”

“不知道, 可能是加州吧.”

“加州? 加州好玩吗?”

“可能吧, 不好玩再去别的地方.”

“那记著打电话给我, 如果有什么事情;Chinatown 有很便宜的电话卡,如果你留意的话。”

“也许吧.”

“还有, 别忘了带雨伞. 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 什么时候会出太阳.”

其实我去过那里, 加州总是充满阳光的, 你永远不需要知道的竟然是明天的天气预报, 因为明天和今天一样, 依然是个好天气. 我只是思念一个人, 希望她能像我一样,昨天开车走在大街上, 先是烈日再是暴雨, 却意外见到了一条彩虹. 他们都说, 彩虹是一座桥,那一端连著另外一个世界.

回到家里, 我把车上的铁网拆掉了. 我和她最接近的时候, 就前排和后排那么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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