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整理】转载,一个法官在南京的居家隔离(管窥南京城的防疫水平) -- 一个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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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整理】转载,一个法官在南京的居家隔离(管窥南京城的防疫水平)

这法官我正好认识,在省高级人民法院。本名就不说了,网名叫桂公梓,兼职科幻作家,爱踢球,和我们所踢过。但省高院拉不出一个独立的队伍来踢。

https://mp.weixin.qq.com/s/zFvCIjwn011FkKGIO9w5ig

居家隔离的十四天

原创 桂公梓 桂公梓 昨天

7月15日

上上个周末,我和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我老婆、我妈,还有赵不烦——飞到了三亚,度过了一个短暂的假期。这趟出行的名义是“赵不烦的看海之旅”,而实质原因是赵不烦她妈放暑假了,搁家呆不住。不管怎样,赵不烦看到了她人生里的第一片大海,也迎接了生命中的第一批潮头。滚烫的沙滩和逃遁的螃蟹,都让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人类幼崽兴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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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螃蟹跑掉了?

看她玩得开心,我们也觉得很欣慰。虽然她不会记得这次旅程,但稚嫩的脸蛋终归已经吹过了湿热的海风。康德说这种体会将深深种在她的潜意识里,成为她先验经验的一部分。

父母还能期盼些什么呢。娃儿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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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0日

踏浪之后,尽兴而归。20号晚上,我们在三亚凤凰机场登上了回南京的班机。除了飞机因天气原因晚点(于是老婆凭空多出了三个小时在免税店刷卡)之外,一切都在计划之内。飞机爬升,赵不烦也坠入了梦乡。兴奋还未褪去,疲惫尚未袭来,返程往往也是旅行中很美好的一个环节。

晚上11点半,我们毫无思想准备地落地禄口机场。一打开手机,发现所有群都在铺天盖地的转发官方通报:禄口机场检出9例新冠病毒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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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感觉有点不真实。中国有960万平方公里,禄口机场只有区区42万平方米,差不多只占国土面积的4亿分之一。可就是这4亿分之一,突然就变成了疫情爆发的中心。而且早不爆发,晚不爆发,偏偏我在天上飞来的时候它爆发了,躲都躲不掉。

就好比玩绝地求生,刚跳伞落地,就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毒圈最深处。事已至此,除了仰天长叹世事难料造化弄人,还能怎么办?赶紧跑毒吧!

我们戴好口罩,硬着头皮下了飞机,随人流走进机场大厅,眼前这座宏大建筑里仿佛已经无处不充斥着看不见的病毒。老妈抱着赵不烦躲在角落里,好像这样就会安全一点。我去取托运的行李,看见穿防化服的防疫人员来回奔走,同时身边还有不少没戴口罩的旅客在高谈阔论,这番场景看起来让人觉得有点魔幻。箱子姗姗来迟,我站在队伍里,脸上发痒,如芒在背,随时有一种拔腿想跑的冲动。

拿到了行李,我们几乎是逃出了禄口机场。原本还担心会出不去,毕竟作为疫情爆发的中心,我以为这里理所应当要封闭起来。没想到非但没人阻拦,出口处的工作人员几乎是把我们驱赶了出去。

当天晚上,机场的政策是许出不许进。我们出机场的时间大概是12点10分,很快就有报道出来说禄口机场开始全面停飞。回家的出租车上看了新闻,得知9例确诊的地服和保洁人员都是好几天前被感染的。看来这波疫情比想象得还要严重一些。

7月21日

次日一早,我跟领导把情况说了一下,然后带老婆去仙林鼓楼医院做核酸检测。在没有确保安全之前,还是不要去单位添乱比较好。万一自己身上携带了病毒呢?这点自觉意识还是要有的。

一到医院,嚯!做核酸的市民已经挤满了大院,少说有五六百人,队伍蜿蜒排满了医院广场,像是一条霸占了全屏的贪吃蛇。我对如此盛况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本以为只有近期进出过机场或者需要持核酸检测证明出城的人才会急着来捅嗓子眼儿,没想到更多人是抱着求安心的态度,携家带口来共襄此盛举。我怀疑今天是这个郊区医院自建成以来最热闹的一天。

我们站到了队尾。大院里没有任何遮挡,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直直地照射在身上,人们都显得焦躁不已。队伍里不时传来阵阵骚动,有人和工作人员吵架,有人和插队的吵架。院方显然措手不及,只好不断安排增援,一面增加临时采样点,分流等候的人群;一面调配保安维持秩序,安抚群众情绪。

排了将近三个小时,终于采了样,感觉浑身快要被烤熟了。想来有点荒诞,在三亚好几天都没有晒伤,反而一回南京就被晒伤了,很是为那些虚掷的防晒霜和遮阳伞感到不值啊。沙滩、大海、泳池都没能把我们诱骗到阳光下面,病毒做到了。这说明生而为人,诗和远方都没有这条小命来得重要。

当然,更辛苦的是医护人员。临时增设的采样点都是露天的,医护穿着不透气的隔离服在太阳下暴晒,那效果估计跟微波炉差不多。给我采样的是个小姑娘,她捏着棉签停顿了几秒钟,像是要稳定一下心神。采完样我听见她跟同事说:

“姐,叫人来替我一下吧,我昨晚夜班,没吃早饭,感觉要晕了。”

官方发布公告,要求7月10日—20日之间有过禄口机场经停史的人员主动向社区报备。我给社区打了十几通电话,终于接通,把一家四口的情况报了备。

7月22日

南京在全市范围开启了第一轮核酸检测。我所在社区的检测点就在小区对面的南邮小学,一大早队伍就排了大半条街。傍晚时分,人少了许多,我带老妈和赵不烦去做了采样。赵不烦非常抗拒,夸张地干哕了几声,又大哭了半天。

晚上,我和老婆昨天做的检测结果出炉,阴性。跟领导汇报了,领导说阴性就好啊,明天来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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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3日

早高峰的地铁比平时少了很多人,但各种短视频的BGM还是不绝于耳。政府号召市民尽量不要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这让我很是为难。骑电瓶车吧,从家到单位将近20公里,要骑一个多小时,万一骑到半路没电或者抛锚了,就注定会很尴尬。开车吧,单位没有停车场,单位附近的公共停车位一来很难抢,二来停车费一小时16块,算下来比我的时薪还要高些。去年疫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同事们开车上下班,只能把车停在单位门口的马路边,结果每天扣3分罚200块。事后大家得出结论,电子眼对疫情完全免疫,这是AI优于人类的又一铁证。

没办法,我只能继续冒着生命危险坐地铁通勤。

办公室的老潘看见我来上班,一边言不由衷地夸我敬业,一边偷偷把口罩戴了个严实。

阅卷遇到点问题,我去对面办公室找合议庭成员沟通。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杜三军法官见到我进门,原地一个箭步退出丈余,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推了出去一样。此前我从来没有发现他的身手可以如此敏捷。他胡乱把口罩捂在脸上,慌张地对我提出三连问: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没被隔离?你想干什么?

我说,来,咱们讨论个案子。

他缩在墙角,说,要不下次吧!

我说,法官不能拒绝裁判,也不能拒绝合议啊。

他左顾右盼,说,我没有拒绝,呃……我只是这会儿比较忙……要不咱晚点儿再说?比如,……半个月以后?

为了避免给更多同事带来恐慌,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呆在办公室,和一脸生无可恋的老潘相依为命。

下午,官方发出公告,对所有经停禄口机场的人员实施健康码黄码管理。看到消息后我忍不住不时查看自己的健康码,虽然明知道它迟早要黄,但毕竟当下它还顽强地绿着。这有点像自知理亏的当事人,明知道迟早要败诉,但只要没收到判决书,就还会保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晚上9点50分,靴子落地,我不出意料地黄了。明黄色的健康码,看起来充满了触目惊心的警示意味。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黄色的健康码,算是涨了一分见识,只可惜这码是自己的,就显得不那么可喜。一同黄掉的还有老婆和老妈。赵不烦还没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健康码,所以我们可以认为她其实是黄了,但又没有完全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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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马褂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就这样,在这个周五的晚上,我们这突然被打入另册的一家子,被迫背负起了沉重的黄码生涯。

7月24日—26日

我认真学习了官方发布的每则通知,想知道身为黄码人员,哪些事情是我们应该做的,哪些事情是我们不能做的。

官方说:黄码人员原则上要居家隔离,不能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不能去人群聚集的场所。

官方又说:黄码人员要在7天内到指定地点做3次核酸检测,然后申请转绿码。

???

那我到底能不能出门去做核酸检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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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天南京流传着一个无比真实的段子:

红码都被控制住了,

绿码都在家里不敢出门,

满大街跑的都是找地方做核酸的黄码。

我所在的栖霞区,一共只有两个定点核酸采样点,一个在仙林小学,一个在亚朵酒店。定点只接待黄码,不接待绿码。于是出现了大批黄码人员聚集做核酸的盛况。24号白天我开车去了一趟定点,一条街外就看见汹涌的人群。行人纷纷遮掩口鼻绕道而行,仿佛那不是核酸检测点,而是切尔诺贝利遗址。一想到这些熙熙攘攘的家伙都跟我一样,是可疑的高风险黄码人群,我就打消了和他们挤在同一条队伍里的念头。

好在定点是24小时营业的,半夜人总是会少一些。24号开始,我们连续三天晚上11点半左右驱车去采样。夜深人静,仙林小学的校园里错落排列着一支沉默的队伍。人们各自低头把玩手机,不时互相打量,既怀有自知成分不好的羞涩,又抱着同为天涯沦落人的亲切,既要装作漫不经心,又要随时保持防备,就像是一群陷入热恋的刺猬。

26号晚上,轮到我采样的时候已经过了12点。给我做咽拭子的是个男医生,他请求我帮忙把采样瓶的盖子拧开。

“我从早上拧到晚上,拧一天了,手拧破了。”他把右手伸给我看。隔着半透明的手术手套,我看见他食指和中指都透着血痕。

于是我又想起了仙林鼓楼医院那位差点儿晕倒的年轻女医生。其实在大多数情况下,我对人类是持悲观态度的,也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人性。就比如南京疫情爆发以来的这几天,我就看到过哄抢医护人员矿泉水的大妈,颐指气使骂志愿者服务不到位的“纳税人”,更别提频繁发生的插队和口角了。但也总有那么一些时刻,会让我们感受到来自同类的温暖,愿意再次相信柔软和美好的事物终究不会消亡。

岁月静好、负重前行什么的,太俗了。我只能在离开前对他说一句,“辛苦了。”

7月27日—7月28日

算起来,我已经做了4次核酸检测了。结果当然都是阴性。27号,我按要求把材料上传到12345公众号上,申请转绿码,等了一天没有反馈。我给社区打电话,社区答复我说,根据25号官方发布的《黄码人员分类甄别、落实管理措施的操作办法》,我们一家都不符合转码条件,必须居家隔离满1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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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个分类甄别的文件一出台我就看到了,文件把我们这些黄码做了一次细分,大概分这么几种:

第一种是跟确诊病例有密接的,必须集中隔离;

第二种是7月10日—20日在进场进出港并有购票记录的,应当居家隔离14天;

第三种是去过机场大厅但没有进出港的,一周内做3次核酸,均为阴性可转绿码;

第四种是只在机场短暂停留,没有进过大厅的,做1次核酸,阴性可转绿码;

第五种是路过机场或者压根没去过机场的,可直接转绿码。

显而易见,我们是第二种。我们应该安心居家隔离,不应该连夜排队去做核酸。即使做了,也没有用。但是那几天实际执行的政策却是不区分情形的,不管你是哪种黄码,都得按照第三种来,一周内做3次核酸。社区、栖霞防疫办每天都要打好几个电话来督促我们做核酸,即使我反复询问和确认,得到的答复都是:“你是不是黄码?是,你就去做。”

结果,我们连续几天熬夜去做的,都是无用功。

唉。

本轮禄口机场疫情爆发源自人祸,这已有定论;疫情爆发伊始决策层反应迟钝,也已经招致太多批评。这些就都不提了。从一个亲历者的感受而言,在南京这轮疫情应对中,最突出的问题还是管理上的混乱。

比如说,21号开始的第一轮全员核酸检测,不区分、不甄别,所有人不论高风险还是低风险,都要凑到一块儿扎堆;

23号完成黄码转码后,又要求大量黄码人员集中定点做核酸,导致后面好几天黄码满街跑的情况;

25号对黄码进行了分类甄别,但政策只停留在纸面上,没贯彻到基层和一线,所有黄码还是无差别地聚集。

这些混乱甚至荒唐的举措,是大有隐患的。从后来通报的确诊病例流调情况来看,有好几个确诊病例就是在排队做核酸的过程中被感染上的,其中有一个还是2岁的孩子。

就点到为止吧。最近全国都在骂南京,作为南京市民,我连据理力争的底气都没有。但是骂政府解决不了问题,又显得缺乏正能量,千言万语,就汇成一句吐槽吧:

江大桥同志,这次真的对你很失望诶!

7月29日—7月30日

既然暂时转不了绿码,那就安心在家隔离吧。得知消息,很多同事发来贺电,表示羡慕。

拜托,你们以为居家隔离真的如你们想象得那样惬意吗?

是的。呃,不是的!

一开始,我也以为这14天的居家隔离会如同一场从天而降的休假。尤其是我这种资深宅男和重度社交恐惧症患者,隔离?听起来简直是一种福利。终于可以从案牍劳形中解脱出来,读读书,看看奥运,玩玩游戏,享受一下慢生活了!

但是,现实无情地告诉我,我还是太天真了。我完全忽视了家里存在一个着大杀器:赵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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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畜无害”

俗话说,周半周半,掏坛弄罐。赵不烦虽然才将将17个月,但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破坏力,拆玩具、掀饭碗、摔水杯,样样精通。牙根发痒、指甲锋利,经常乘人不备搞偷袭,不是在爸爸肩膀上咬一口,就是在妈妈胳膊上抓一道,完全不讲武德。对扯人眼镜这事儿有近乎偏执的热爱,不把眼镜扔在地上不算罢休,而且她动作迅猛,指如疾风势如闪电,纵使我万般提防,还是一不小心就会了她的道儿。

隔离之前,赵不烦每天三趟下楼放风,骑骑小车车,踢踢小球球,和小朋友们搞搞社交,跟猫猫狗狗展开对峙,在草坪上疯跑几圈,不玩出一身汗来不回家。隔离之后,这些户外活动被迫统统取消,赵不烦被困在家中,如同笼中猛兽,多余的精力无处消耗,只能发泄在家具和我们身上。骑骑无奈的爸爸,踢踢可怜的妈妈,对疏于藏匿的手机进行破坏性研究,跟打算捉她洗澡的奶奶展开长时间对峙,在沙发和床上疯跑,然后冲无奈的我们露出天真的笑容。而且,因为运动量不够,她早上醒得更早,晚上睡得更晚,三个大人从早到晚轮番围着她转,俱是精疲力尽。

带娃,就是一天下来说不出到底做了些什么,但如果要是想做些什么,那肯定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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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自主进食需要有个过程……

我那想象中读书、玩游戏的慢生活?不存在的。书确实读了很多,《伸出小手摸一摸》《跟山羊老师要抱抱》《神奇的动物(立体版)》之类的,已经读得滚瓜烂熟。游戏也玩了不少,带着赵不烦旋转跳跃翻跟头举高高,开展各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消耗战。赵不烦没看出丝毫疲态,我倒是腰酸背痛,一沾枕头就能睡死过去。

实践出真知。我必须负责任地说一句:带娃,真的比上班要辛苦多了!

7月31日—8月2日

31号上午,社区工作人员上门来送达《居家隔离告知书》,告知书上载明我们应当从7月20日隔离到8月3日。

算着日子,我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这一条。

还有3天。我拿着告知书,赵不烦正挂在我的腿上,龇牙咧嘴地拽我的胳膊。我盘算着,还有3天就自由了……

老妈抱怨社区效率太低,都快隔离结束了才送告知书来。我劝她说社区工作人员也很辛苦,虽然来得有点晚,但来了就好,说明组织终于关注到我们这一家可怜的黄码人了。

组织的温暖还在源源不断地到来。8月1号一大早,物业来人给我家门上装了个门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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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科技产品

我问他们,这玩意儿是干嘛用的?

物业说,你们一开门,我们后台就能收到报警。

我说,我们后天就接触隔离了,有必要吗?

物业说,社区要求装的,说是对黄码要严格管理。

我说,我每天得下楼去扔垃圾,还要去门口拿外卖的蔬菜。

物业摆手说,那不行!黄码不许出门。

我说,那每天的垃圾,物业能派人来帮我们扔一下吗?

物业说,害,其实也没那么严格啦。就是做做样子,做做样子!

他们三下五除二装好了门磁,拍了个照,收工走人。老妈问我,装这玩意儿干什么?我说,从专业的角度来讲,我们这是被监视居住了。老妈说隔离期就剩两天,现在来装这个完全是搞形式主义。对此,我倒是能够理解社区和物业。很多时候,对于决策的具体落实者来讲,把形式完成到位,就是最大的实质。

物业管家在微信上跟我说,进出小区要看健康码,提醒我们不要偷偷溜出去,到时候回不来。还说,附近超市、商场都不许黄码人员进入了。早上有个黄码大爷出去买菜,回来时门卫不许他进,吵了起来,小区群里纷纷声讨大爷,还有邻居说要报警。

唉,黄码们前几天还若无其事地满大街跑,一夜之间,就变成过街老鼠了。

其实装不装门磁,对我们并无影响。我们一直自觉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坚持守在家里,和赵不烦斗智斗勇,期待疫情早日控制住。

8月3日—5日

终于熬到了解除隔离的日子。

按照规定,隔离期满我们要做一次核酸检测。3号早上,两位医护人员上门来给我们做了采样。赵不烦太小,医护人员说就不采了。

在核酸结果出来前,我们还是不能出门。一直等到4号下午,支付宝里查到了检测结果,阴性。

4号下午我们开始向指定邮箱提交转码申请材料。需要提交的材料多且复杂,没有一定的word基础和电脑操作技能无法完成。老妈的申请只能我来做。到了5号晚上,终于有工作人员联系我,说材料里有一份个人承诺书,签名必须手写,你们得重新提交。我说家里没打印机,又不给出门去打印店,怎么手写啊。他说那你全文手抄一遍呗。

一通忙活,终于把符合要求的材料整理发送完毕。接下来的,就只能等待了。我不停地刷新我的健康码,直到将近晚上10点钟,它终于如愿以偿地恢复了悦目的绿色。

在历经14+2天的居家隔离、5次核酸检测、熟读数十本童书,以及和赵不烦的若干场体力消耗战之后——

我,终于,绿了!

我把绿码发给领导,领导说恭喜,明天来上班。

我望着手机中绿油油的健康码,解脱的愉悦和逃避的羞愧,同时攫住了我的心。无论如何……我看着怀里的赵不烦想道,我终于可以逃脱你的魔爪了。

赵不烦显然也很替我高兴。她拍了几下小手,然后猝不及防地扇了我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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