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离去的绅士老同事 -- 宝特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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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我在公司时也认识两位非常传统的英国绅士

两人之中,一个和我同龄,是我的小领导,剑桥的博士;另一位是个老头儿,软件开发组的老工程师。因为工作传统的原因,大多数人都有野外工作的经历,对穿着不甚讲究,平时上班,大多一身休闲打扮,哪怕是参加公司内部会议,也是如此。但这两位,每日的装束,是标准的西装革履,头戴礼帽,秋冬多雨季节,还会手持一把雨伞,妥妥的英国绅士的标准装束。

每天吃中饭的时候,我们三人和一位挪威姑娘,总是坐一桌,天高海阔,一通神聊,餐后再一人一杯咖啡,继续一会儿我们的话题。

老头儿年轻时走南闯北,又在海上漂泊多年,见多识广,言谈又颇为风趣,让我长了不少见识。一天,聊起美国,我说起自己当年在北美大陆四处周游的经历,但很遗憾没有去过东海岸地区。老头儿说,他不喜欢美国,太闹腾,唯一留恋的是自己曾经工作过的新英格兰地区,因为那儿有很多较老的建筑,和自己的家乡有几分神似。

小头儿则是思维活跃,聊的话题很广,聊工作,谈时事,也喜欢点评历史、文化,很对我的脾气。他有句口头禅——“Are you happy to ……”,我经常在生活中借用一下。

挪威姑娘,没有寻常北欧女子的身板,一头金发,娇小可人,是个小美人儿,大多数时候,她是听众,偶尔插几句嘴。

那是一段多么快乐的时光。

因为某件事情,老头儿和其部门领导闹翻了,一气之下,辞职回家。他在公司的工作已近30年,可以领到公司的退休金,加上自己颇有积蓄,倒也衣食无忧。只不过,他终身未婚,孤身一人住在一所房子里,没有了每日相见的这帮朋友和同事,大概会有些许寂寞。

挪威姑娘,也调回了老家,那儿有她的家人和男友,回去挺好的。

没多久,小头儿也被调到公司在剑桥的研究单位,但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一次,去他家做客,那是位于某个小村的一座古旧农舍。我们坐在壁炉前,就这熊熊燃烧的炉火,说起了往日的同事。小头儿说,老头儿也到他家来做过客,俩人相谈甚欢。但很可惜,老头儿离开公司不到半年,就过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楞住了,有几分钟,没有说话。

老头儿如果每天去公司上个班,做做活儿,和朋友喝喝咖啡、聊聊天,一定不会这么早就离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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