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久违的田园 -- 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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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久违的田园

这些天宝贝去了老家,据说是在一座不太高的山上,冬天有融雪汇成的小溪潺潺流过,夏日能看到纯净无比的星空。还有老房子,和那种清晨起来洗完脸把水往门前河里一倒那样的生活……

我想我并不迷恋城市的,就象我的确可以没有网络。

从前老爷爷老奶奶还都在乡下的时候,我去他们那里总是很快乐。抓萤火虫、钓龙虾、喂猪喂鸡,还有烧火,呵呵,那是我最喜欢的了,添材草进炉灶里,不多不少,不紧不松,那火焰大小可以调控得和进口德国煤气灶一样精确。手艺活啊,谁说生活不是一门艺术呢。

每年暑假回乡下,总是有不少新鲜事儿。有一次忽然发现村里多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墨黑的眼眸底一点清亮的晨星,脸廓柔和却不乏棱角,那气质绝不象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我跟着她走过了好几个村落,远远地,可是一点也没想上前搭讪,就是觉得跟在她后面走在这乡间小道上,心头非常平安喜乐。

后来跟到她家,被她长辈看见了,一声吆喝:哟,这不是某村的高才生吗?快进来坐坐……别误会,是俺娘在当地非常有名,俺娘是全县著名的女状元,俺沾光,混个高才生的名号。那些村里人其实并不很知道我在城里混得怎样,所以虽然对高才生这个称呼没啥惭愧,却也没啥好乐的。

长辈这么一叫,女孩子回头看见我了,怯生生地站在原地。长辈说:快叫人啊,那是你……

那边好象到哪都沾点亲带点故,只是我是搞不清那点关系了。女孩子怯生生地叫了我一声,唉,心情那个舒畅,这么多路没白走啊。

后来搬了条板凳,和她坐在一块儿,看长辈们来牌九。乡村的生活在我印象中好象总是那么悠闲的,吃完饭,东家西家就开始叫人了,然后往一起凑,来牌九。没凑上份的就在边上侃大山,一阵子的长嘘短叹。这天也是如此,手里忙活,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问我些闲散的问题,我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时间过得很快,天色将晚了,众人各归宝殿,忙活晚饭去了,我便也起身告辞。

不留下来吃点吗?那家人挽留。我倒不是不好意思,因为那里上邻居家蹭饭不过添双筷子,大家都是有来有往、很司空见惯的了。只是我事先没说过,怕家里等,就推辞了。

走出一段距离回头看,女孩子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板凳上,偶尔朝我这边看看,那情形大概是长辈还在说着什么我的事迹了……

说真话,我一句话也没跟她说上,但是心底却也没有什么遗憾。我知道我过两天就会离开,不知哪年再回来的时候想必早已经人面桃花了。但是走在那条乡间的小路上,心情不可能会伤感,那里的一切仿佛都同自己有种原初的关联,完全不必急于打听谁和谁,说不定也自会传到你耳中来。什么人打哪归来了,见面一声吆喝,什么情境都唤了回来;同样的,什么人去了哪里,大家聊着聊着也就没再当一回事了。本来么,说不定哪天,在村口又会看到熟悉的身影呢。

我后来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女孩子,母亲有一次说起来,嘲笑我两句,我便也呵呵地笑了。

真的,一点也没觉得遗憾。

被宝贝唤起的回忆正泛滥着,忽然收到她的短信。说是邻居家一个和她一般大的女孩子出嫁了,于是她跑过去看热闹。我笑了,那场面熟悉呀,完全用不着她描述。后来宝贝不知道又去谁家抱孩子去了,转眼没了声音。

只是到了很晚的时候,宝贝发来短信。她说:下回带你来我老家看星星,这里的天空特别干净,星星又大又亮,我常常坐在窗台上看着看着就不知道时间了……

我看完微微地笑了,我想告诉她我是见过的,可是又不想轻贱了那份鲜活的感受,于是只是微微笑着。

哎,其实只要宝贝开心的时候,我也总是很开心的。

那么我期待着那一天,和宝贝在一起,手牵手坐在老房子的屋顶上看星星,神仙一样的日子啊。我想我的确可以满足于那样的生活,不需要电视电脑和手机,不需要超市和汽车。当一个理智的成年人这么说的时候,不应该仅仅被看作是一个所谓浪漫的念头。

田园将芜兮胡不归?其实,将芜的并不是田园,而是在城市逐渐淡漠的原初关联。

因此其实我也并不在乎我在哪里,只要有你,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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