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宿命难逃,命运玩笑 -- xx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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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810章 军校生交流访问

“韶组合”开始自己使命不久,我被安排了一次意想不到的任务。

在研一的时候,我接触过到访的美军校生,与他们进行过一次谈话,其内容是有关从学生角度看军事教育的必要性,虽然很浅,但从我的角度看,双方派出接触的学生都该算是精英,代表了当时各自国家军校生的精英。

实事求是地讲,美国军校生比中国军校生有更多的使命感,军人荣誉追求感较高;而中国军校生有一部分是为了读书脱离原有社会层级,要求的是在军队中逐步高升,而这是我所不感冒却不能排斥的。

美军校生对美军先贤倍感崇敬,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情,让我相当佩服。在这点上,中国军校生希望超越英雄的前辈,自我意识过强,有碍精神传承的继承。实际军队要求后来者发扬光大那些体现了人民解放军本质特色的传统,不庸讳言,所组织的种种宣传、实践活动亦属强化,更有所长。

有比较才有鉴别,深悟美军和其它外军的做法,观照我军经验,是我今后从军治军在方法论上的认识,必定能指导自己处理军中事务,带兵知兵。

1995年,中美两所国防大学签署了校际交流备忘录,作为协议的一部分,两国间军校学生的交流活动已有数年的实践,可以看得出中美间军人的交流扩大的程度。

在读研的第二年秋天,国防部派出一个中国军校学生代表团访美,上级指定由我代表国防大学参加这一活动;其他军校学生有石家庄陆军学院的史涛、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的陈蕾、国防科技大学的郭学俭、第三军医大的羽珊珊,共五名军校生;其中羽珊珊也是个研究生。

能够出访美国,我是很高兴的,上大学时就有这个打算,然而从军后算是把这个期望彻底灭掉。到国防大学读研究生后,对于解放军对外开放,能够走出去,又多少恢复了去美国看看的希望,但不知何时能够轮到我的头上。如今天上掉了“馅饼”,砸到了我,我决心在此次出访中,好好表现,不辱使命。

我把手中的研究课题暂放,对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进行了逐一考虑,设计了数种应对方案,而充分保证自己在何种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镇定,做到反应敏捷,处置合理,应对得当。

按照指示,我去了院校部的一个会议室报到,已有一位上校等候我们,他自我介绍,是院校部的关觉喻处长。会议室里还有几个稚嫩的面孔,是我们这次出访的同团团员。

史涛,作战指挥学专业大四学生,有很强的自信,颇具指挥员的风范;陈蕾,国际关系专业大四学生,活泼机敏,外向开朗;郭学俭,软件工程专业大四学生,专业尖子,学霸类型;羽珊珊,战伤内科学研二研究生,文静聪敏,颇有气质。

关处长向我的同伴介绍:“这位是国防大学战略学专业二年级硕士研究生,陈胥,是你们几人的老大哥。”

“大家好!很高兴能认识你们这些精英。”想再说句,但压下了,坐下准备听上校开训。

我是在集训中熟悉他们的,确实都是出色的军校学生,不仅学业专、英语好,也有较强的交际能力。

我要比他们之中的本科生大三四岁的样子,又被关处长赋予管理他们四位团员的职责,所以自称是“老大”。虽然,他/她们个个心气高傲,但也没办法,军队还是要论资排辈的,况且我也是来自军队的第一大学——国防大学,国防科技大学也只能算军队的第二大学。

我以老大自居,常逗得二位女同学发笑。特别是羽珊珊并不比我小,不服气地说:“你是老大,我还是大姐呢。”而史涛则以真正的军人自居,感觉很是不错,说我、羽珊珊、郭学俭是理工医学的,说到打仗还得靠他。不过我们五人很懂事,团结得很好,关系亲密,乐于互助。

上级还明确自己为团员中的骨干,要我在出访中帮助那些年轻的学弟学妹,提出的要求是“你们要有及时识破对方别有用心之挑衅的能力。”可我并不认为是挑衅,也就是挑战吧!或许能说“别有用心”,不“用心”咋说是挑战呢?

出发前,我们五人集中在总参院校部进行出访培训,培训负责人就是这次中国军校生访问团的领队关上校,已经有出访的经历,他对我们进行了Orientation,行前教育,还给了我们一个packet,包含各自须知,居然大部分是英文的。

我对他们说:“嗯,入团第一课!”

羽珊珊回应:“我们都是党员喔。”

他们三个本科生都笑了,似乎是引以为傲,都不弱风头。哦,这可不是攀比哟。

我们突击集训了一周的美国军语和对相关美国军队和其军事学院的了解。主要是陈蕾、羽珊珊、郭学俭三人在他们学习的专业中接触这方面内容不多;我是自学的,也不够充分。

所以,每节课我都认真听讲,反复练习,尽量课上的内容课上消化。下课后,我还请教了英语老师,让他帮我修改了准备好的在美国的讲演稿,通过他的思路和讲解,了解我用词遣句不符合英语表达规范的地方,学会标准的美国演讲的方式。在出发前我就把讲演稿背得滚瓜烂熟,并在英语老师面前试讲,让老师纠正。

老师对我这种学习态度很是欣赏,见我学有余力,对我说:“临行前,最好还是多多准备,建议你看看美军自己搞出的东西,丰富你的认识。”“嗯,我也希望。”我回答。

于是,他推荐了不少内部发行的美军自己的文件、材料,让我加深理解美军内部关系和美国军队的习惯用语和表达,可以使我的发言和交流更通俗、更易于相互理解。特别是他给我的大量听力录音,每天都听个不亦乐乎。我边听边模仿,到出发时我的口语发音有了不小的改变,多少有了些美国东部口音的味道。一路上我都是在继续巩固和提高口语发音的那份地道,目的就是不愿让曾经接触过我的美军人士辨认出我来。

这次充电,让我收获很大,以后基本成了战略研究部美军语的口语翻译。

10月下旬,我们一行六人,登上了飞往三藩市的民航客机。

为彰显军校生的素质,只关上校作为领队带我们,访问团没有翻译随员。总部首长对我们有多么大的信任!

所以,我们深知语言对我们的重要,在飞机上他们四位学员仍犹在准备着英语,虽然他/她们是头一次出国,很是注意自己的身份,看到他/她们有如此表现,我对四位团员更信任了。

飞机着陆时,驻美大使馆武官处的一位中校随员在机场接的我们。他是穿军装来的,身处异国他乡,周围是白黑黄的各色人种,我们看见解放军的军装便格外亲切,一一与他热烈握手,主要是我啊!

根据两国协议,到美军各单位参加活动可以着军装,而在其它场合一律着便衣或是西装,或按活动性质按照美方提出的要求着应搭配服装。所以,出现在三藩市时我们都穿的是适合长途飞行的休闲装,拖了个大旅行箱,在我的旅行箱拉杆上放了个手提电脑。不过里面没啥的!一个重要用途是储存数码相片。

三藩市的阳光就是好,还不热!初入美国,给我的印象很好。在想着如果我没放弃,或许早已是穿了美军军装,搭乘美军军机飞来这个国度的,那时作为美军的一员踏上这方土地,又该是何种感觉?

想到此,我不觉笑了。这个让陈蕾看到,“老大,你笑得可够神秘!”

“我是想如果穿了美军军装走在这边,该会是什么感觉。”我没隐藏内心的想法。

“这个想法,我做梦都做不到。”史涛插话说。

“如果不是读国防科技大学,我或许会以研究生的身份来美国,可那以穿美军军装的身份差出十万八千里。”学霸郭学俭幽默地说。

“如果你们演个电视剧或电影,还有这个可能。”羽珊珊的想法在谱。

“你们真是年轻人啊!”领队说话了。那他话中的意思是:我们说的话太幼稚?太洒脱?太不懂事?

“你们讨论的是什么?三藩市的阳光,还是九曲花街?”美方接待人员史密斯少校故意问。

他虽然是白人,但他听了我们的话后,眼睛里闪现的神采,显露出他是懂中文的。所以,我故意用英语说:“既不是阳光,也不是花街,而是站在这里的感觉。”

我们俊男靓女搭配的小代表团走在美国城市的大街,穿着流行于各国的服装,看上去是朝气蓬勃又颇具品味的一伙青年人;我们除非必要,不再多说汉语了,而说的是满口英语,不细辨别,很难看出我们是来自中国的军人。

我很主动地与美方接待人员来往,似乎无所顾忌,很快就和那位只知是美军军官但实际身份不明的向导打成一片,甚至还有领队陪同私下与他到酒吧喝上一杯。

我们这个做法,出乎他的意外,“以我的经验看,解放军代表团以前很少有如此地融入当地社会的。”

“我们年轻嘛!”我说。

“以前来过,可从没想过能够深入到美国社会的一个角落里。”关领队理解我的做法,都是人都有自己的处世风格,入乡随俗是好的做法。

可喜的是,开始这位接待官员的那份公事公办有时还想小小为难一下的动作,在我们的大拉私人关系的攻势下很快就土崩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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