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文摘】论说“文革博物馆”问题 -- 清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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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那么俄罗斯后来如何了?

那么请问,俄罗斯的极端自由派是如何上台当道的?...

从叶利钦后期到普京政府始终是在向左调整,普京在民意支持下有效地压制了早期金融乱世出现的枭雄们,这里面就是俄罗斯的民主制度在起调节作用。而普京日前在全国上下一片赞颂声中宣布不再连任,就是有这个大智慧意识到:在民主法治的政体下,向左向右都可以调整,但是一旦从他自己再开一个无限连任到独裁专制的恶例,俄罗斯又会回到苏联的噩梦中(黑岛兄肯定不会同意“噩梦”的说法,这个问题下面再谈)。

这才是我们争论的要点--至少是我一直想向黑岛兄解释的问题关键。您要找民主制度选出来的蠢才、庸才、狂人,一点不难,我也能找出一堆专制制度下的明君贤主。但是关键在于“以后怎么样”了,那也就是我前面提到的“统计优势”。黑岛兄如有兴趣,请看这贴前后的讨论,以及其中所引的几贴。

http://view.cchere.com/article/560142

请原谅我犯个懒,不再重新码那些字了。

不管您承不承认,现代媒体的力量足以至少在一段时期内左右整个社会的主流思想(当然,中宣部手下的那批党八股机构没这个本事),而媒体的影响力大小如今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背后的资本实力,不是只要唱”人人都有平等发言“的高调就是改变现实的。虽然由于前苏联的先例在前,中国重蹈复辙的可能性要小了许多,但不是说完全没有了。

我当然承认。媒体对于民众思想当然有举足轻重的影响,这点无可否认,也本应如此,媒体的社会责任就是向民众提供信息。金钱对媒体的影响,也无可否认,而且即使在已经确立的民主政体如西方诸国,这也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受到广泛关注的问题。但是,黑岛兄在这里犯的错误仍然是“只打极端化的靶子”。人人都应有平等发言权不是高调,不能因为有人钱比较多音量就比较大而否认言论自由本身的意义。正好相反,言论自由是任何一种希望有自我调整纠偏机制的政体不可缺少的部分,很重要原因恰恰就是因为人们的音量不一样大,一定要防止音量大的人把制度更进一步地改为音量小的人干脆就无法发音。

黑岛兄上面的另一个隐含前提是,在“资本实力”影响下的“媒体的影响力”总是向同一个方向施加影响的。实际上不是这样,仍以美国为例,即使是激进的左派右派(这里指美国的左右)同声指责偏向对方的“主流媒体”,在观点和报道上仍有左右之分。这就是经常被混为一谈的但又截然不同的“言论公正”和“言论自由”的区别。这个扯得远了,以后有机会仔细写文章讨论。要而言之,这种充分言论自由下的“各说各话”是一个有自我调节机制的社会中至关重要的制衡手段。黑岛兄最后的话就是很好的注解--为什么“于前苏联的先例在前,中国重蹈复辙的可能性要小了许多”?就是因为有言论自由,人们可以了解到苏联/俄罗斯发生的事情,而黑岛兄这种观点的人可以把自己的观点自由表达出来。

相反,请问极左派却如何重新执政?党内复潮?党内的法统早就是太宗一脉,理论更是修改得面目全非,就算是太祖复生,面对整体都是现行体制、制度既得利益者的官僚集团,也是徒呼奈何,更何论他人。民众运动?更是玩笑,请问百中可有一人,愿意称文革、反右的好吗?至于外来势力支持?火星人吗?

如果您觉得中国现在的既得利益集团如果有机会能够垄断更多的权力,而不会去作的话,那您太天真了--您不会不知道他们的“利益”是如何“既得”的吧?这不是说这些人特别坏,而是说人性如此,没有人能抵御权力和权力带来的利益的诱惑。至于民众运动,您还真别乐观。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人群更容易诉诸文革式暴力,这且不说了。上西西河的同学们应该教育程度都不低吧,您多了不用,就翻翻这几个月的帖子,看看为文革辩护的主题跟帖有多少,就有概念了。

您虑的更多是理论上最坏的结果,而在下虑的更多则是发生的可能性,这就是俺之所以以为在当下,防极右或比防极左更重要(温和的左、右其实都不必太害怕)。

我以为不但要考虑发生的可能性,还要考虑发生后的后果和能采取的补救措施,然后综合比较来看哪个更为严重。比如其实车祸比空难频率大多了,但是一旦空难,往往全机覆没,而所有车祸中真正死人的比例并没有那么大。

中国现实的情况是,极右的“自由派”往往是在宣称“民主就能根治腐败么”,而不是告诉听众,民主仅仅是“对于制止腐败有优势”,而温和右派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基本也没有出来纠正视听。

二十年前中国人是相信美国遍地是黄金的,所以也许会天真地认为或者相信“民主就能根治腐败”,我还真不认为今天这个说法还有市场。拿西西河来说吧,拿老酒当中间派划条线,左边的肯定比右边多,这个数数花就知道了,而况这些右边的大都还是温和右派,更不必说“极右”了。我在河里相比之下自觉就算是非常靠右站的了,都从来没有敢放过“民主就能根治腐败”这种话。

实际上,历史的经验其实并不是“历史上和现在的非民主政体没有一个不被严重的腐败所困扰,即使有些在建立之初因为有一两位英明的君主而能够压制腐败现象,没有制度性保证的情况下最终结果是一样的”,而是“历史上和现在的非发达经济体没有一个不被严重的腐败所困扰,即使有些在建立之初因为有一两位英明的君主或一套比较严密的制度而能够压制腐败现象,但在无法合法提供行使权力者合理的体面生活报酬的情况下最终结果是一样的”。

是吗?我能举很多反例,就拿搞笑兄举过的第一个一百年中的美国说吧,美国当时的经济严重依赖旧大陆,水平远不如英法德,奴隶不算“行使权力者”就不拿来说事了,北方工厂里的工人的报酬同样谈不到“体面生活”,这种情况要到汽车工业发展,福特等人提出培养中产阶级作为社会中坚才有根本改变。但是美国历史上并没有出现过持续的严重腐败。另一方面,黑岛兄请举个针对我的观点的反例如何?

事实上,制止严重腐败的最好利器是合乎现实且得到严格执行的法制,欧洲列强进入工业化后很长一段时间,按现在的标准算不上是真正的民主国家,但在遏制腐败上已经大见成效,相反,当今诸“民主”的穷国腐败猖獗,就可为明证。

我觉得您把次序搞反了,欧洲列强从英国开始,都是在制度上先确立宪政体制,以法治保障私有财产不受政府和政府官员滥用权力地侵犯,才能够鼓励工商业发展,真正启动工业革命的。

说到“诸民主穷国”,黑岛兄给几个具体例子如何?我还是觉得看是否“猖獗”,要和不民主的国家比,不然难免回到证明“民主无法根治腐败”的老路。

当然不是要对骂,但至少不应该总是为其尽量开脱吧。

这个问题我实在无能为力了。我一开始就说过会口出恶语的人各种观点都有,第一不能因此就否定观点,第二跟这些人较嘴劲好象没什么意思,所以我是“品位不高”了之,如果左派恶语伤人,我一样是这四字奉送而已。您要觉得这是开脱,我也没办法了。

比如三分之二的前苏联人主张保持苏联,三个人决定散了苏联,现在民调多次显示多数前苏联人仍然非常可惜苏联的解体,但在可预见的将来,他们能把苏联扳回来吗?

嘿嘿,那“三个人”怎么就能“决定散了苏联”的?还不是苏联原来的体制决定的?真有那么多俄罗斯人想回到苏联时代吗?那就公投修宪好了。我看,俄罗斯人留恋苏联时代,和现在很多中国人留恋毛时代一样,不过“距离产生美”而已。他们大概是忘了八十年代连莫斯科的商店里也是货架空空,每次苏共一开全会就要换农业部长这些事了。而象古拉格群岛这些作品,我们可以说在国际上获奖是西方的政治策略,问题是谁也没法否认里面描写的事实吧?

原话的中心坦率的说也可以归为一句:兄等为何只视极左为极端、不可接受,而拒绝对极右的观点——哪怕他们已经使用了最赤裸裸的下流语汇进行辱骂——出一句略微的批评重语。

这个我已经解释过了,不再重述,概括说就是危害不同,所以回应也不同。再说,您怎么知道我从来没批过这些观点?我在slashdot上面批美国的激进左右派难道还批得少了,批得轻了?只不过在中国政治这个上下文里,我认为我们远远没到要担心“太民主”或者“太自由”的地步而已--实在说,我们连门还没进呢,难道就担心要在床沿上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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