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保卫西河-原创】遥远的海 -- 老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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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保卫西河-原创】遥远的海

那年夏天的夏令营,他作为当地城市唯一入选的学生,踏上了前往海边的火车。 绿色的硬座车厢,先行上车的异地学生们自在的谈笑着.望着一车陌生的脸孔,他独自坐在角落里,轻轻的哼着齐秦的歌:火车快开,别让我等待...随着车厢的抖动,声音微微的颤抖着 。

“谁来打牌?” 一阵呼喝声,惴惴着他让开了自己的座位。 “坐这里吧。”玻璃般清晰透明的声音。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她,和紫色连衣裙一样宁静的表情。 坐下,尴尬的无语。 窗外的景色,轻快的滑过,只有铁轨发出清脆的卡嗒声,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随手拿过纸牌,在桌上摆了起来。“你会算命么?”“哦,不,偶尔玩玩...”“那你会看手相么?” “会啊,你敢让我看么?”顽皮的笑着。“喏...”一只白皙的手,勇敢的伸过来,纤细娇弱。 被这陌生的信任感动的一怔,急忙低头认真的看:“...外柔内刚,脾气可能挺倔的...还是要注意保养,你体质有点弱...” 说着他放低车窗,她感激的笑笑,赞同似的拉了拉自己肩上的围巾。

入营,居然是同组,几个人自然的聚在一起。他显得老成一些,成了首领。谈天说地的时候,他海阔天空;突然看到她略带揶揄的笑,他的手不自觉的就去挠头,众人莫名:“继续讲啊...”“下次吧!”他跑开了。

清晨去海边,爬山坡的时候,他拉她一把,又急急的闪开。远远的,闻到了潮湿的气息,听到了澎湃的涛声,看到了无边的天际...那一定是大海! 欢叫着奔跑过去,直到浪花打湿了衣衫。白色的裙子配着一顶花沿圆帽,轻巧的跳跃在海浪的缝隙里。海边的朝阳,似乎充满着无限的生机。

那是他生命中第一次看海,激动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

夏令营和部队比赛篮球,他当仁不让的上场并连续得分。水泥的场地,摔伤很疼,殷红的血迹。慰问的人群散去后,看到远处她关切询问的表情;他微笑表示无碍,她报以灿烂的微笑,转身离去。

欢聚晚会结束后,老师兴致勃勃的教大家跳交谊舞,众人忐忑着围观着,逡巡着。 他鼓起勇气走过去:“我们搭档跳,好么?”她欣喜的眼神,默默的伸出手来,搭在他的肩上。 当晚,最默契的一对舞伴,老师也在啧啧称赞。夜色里她的白裙子,象一朵风中的百合,优雅的漂浮着。

归程的日期,象潮水一样无情的逼近过来。 绿色的列车,再次停靠在只能作短暂停留的站台。 还是对面的座位,还是靠窗,只是他们俩似乎比来程的时候更加沉默。 窗外是没有边际的漆黑,车厢的灯光映射在车窗上,似乎一面模糊的镜子。 他忧伤的望着窗外,却在车窗里看到她同样忧伤的眼神。从来没有这样遥远的距离,从来没有这样的接近,就这样透过车窗默默的对视着。铁轨依然是卡嗒卡嗒,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彻夜无眠。

又是清晨,终于到了他的城市,他拿起行囊,她默默的跟在身后。下车后一转身,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 他焦急的在站台上张望着车窗内,直到车开也再没能看到她,余下空荡荡的他站在空荡荡的站台上。

一个月后,全国优秀中学生作文集选上又看到了她的文章,还有一句波德莱尔的诗:“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海不仅仅是波涛无尽,更是遥远的纪念。

那一年,他17,她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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