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黑道·情缘(第1章 黑道也需要娱乐) -- 山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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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第25章 行贿没有收条

我和顺子在门口大概僵立了足足一分钟,他的老乡有点纳闷:“你们不打算进去瞅瞅?”我们这才如梦初醒,奔了进去,顺子是一个一个翻检,我是先数数。过了一会儿我们碰头,他说:“85年前的占一半。墙边书箱里还有整套毛选。好多套书不全。”我说:“大概一万五不到两万本。”我们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又回去再翻。接着又请他老乡打开几个房间,基本情况差不多。老书不少,有的开始变色发霉,但总的情况不错。我们数了数,一共二十四间房子,也就是说我们面前的是至少三十万本书。我和已经激动得找不到北的顺子嘀咕了一会儿,总算定下个章程。就请那位老乡带我们去见经理。

老乡一边走一边说:“经理今天不在。经理助理在,这事儿一直是他在张罗。”

我问:“那究竟谁说了算?”

他说;“当然是经理。但是经理听助理的,听说他们是亲戚。”

楼上二层一间老旧的办公室,里面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正在打扑克。老乡说:“刘助理,这位姑娘找您。”打牌的人全回过头来打量我和顺子。我心里想了想,笑着对刘助理说:“您好,我是S大的。听说您这儿有不少书,想替我们系同学买点,行吗?”说着我把学生证双手递过去。那人嘴里叼着烟,看看我又看看学生证:“李熠,是念YI是吧?”“您真行,”我钦佩地说,“好多人都念不上来。叫我李羽、李火甚至李白的,什么都有。”刘助理畅快地笑了,把烟拿出来,对着打牌的人挥挥手,那些人就都走了。我这才坐下,聊了两句S大,我面带微笑说:“刘先生 ,能不能请您领我们去看看。好的话,我可以联系别的系也来买?”刘助理看看我,点点头:“好吧,反正今天没事儿。”

刘助理一边领我们看各房间的书一边给我们介绍书的情况和来历。原来这个地下书库是人防工事改建的。原先是好几家单位合用,结果有的单位把书放这儿好多年不提,后来体制一变化有的就成了没主的书了。书大部分是出版社和书店卖剩下的。现在这家书店所属的出版社要搞合资,想关了书店,这些书要赶快处理掉,然后在这儿建一个高级彩色印刷车间。所以具体多少书,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那么有没有买主呢?”

“嗨,废品收购站倒是来过,说是一分钱一斤。我靠,我这是书阿,他真以为是废纸了!”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零售还是转给其它书店?”

“问过了,本市根本没人收。太占地,又都是老书。不时兴了。”他叹口气。

我停住脚步问:“那么你们打算卖多少钱呢?”

他偏着头看看我,皱起眉头:“你到底是哪儿的?”

我见他起了疑心,赶紧笑笑说:“我只是好奇。您别见怪。”

他翘了翘嘴角:“嗨,有俩钱就卖吧。实在没办法就卖给废品站,只要他十月底给我腾干净了。纸浆就纸浆吧?”他的脸色有点悲哀。

我鼓了鼓勇气说:“要是我们能保证十月底前全部给你搬完,而且是作旧书卖,绝不是卖废纸。您打算要多少钱?”

刘助理吃惊地看看我,又看看顺子:“厉害阿,就你们俩?要买走这儿所有的书?”

我忙赔笑说:“当然不止我们两个。我们只是先替我们老板问问。”

“你们老板是谁?她叫谢爱莲。在大学城有一个旧书店。”

“难怪呢。”刘助理这才放心了。

我心里说:妈妈,对不起,又打着你的名号招摇撞骗了,反正我们的法人都是你了。再使用一次也无所谓了。接下来我们问刘助理大约出价多少,他说十万,顺子失望地垂下头。

我说:“刘先生,这二十五万本书要是卖废纸,只能卖三千块钱。我们出十倍,三万怎么样?”

“三万?小丫头你也太敢开牙了。就算一本卖一块钱也是二十五万阿。我说十万,那是底价了。这是国家的财产,一分也不能少!”

这时我看见顺子的老乡眼珠转了转,想笑没敢笑。我心里一动,说:“刘先生,要不这样吧,我和顺子先回去问问我们谢总。这笔钱数目太大,我们决定不了。”

“行。”

顺子恋恋不舍地望着那些书,被我生生拉了出来。他脸上的表情象是刚刚和恋人来了场生离死别。那天下午我们请顺子的老乡吃饭。我给他倒上酒,先谢谢他帮助我们,接着问下午他为什么笑。那位老乡干一口酒说他笑刘经理,亏他好意思说“国家财产”这四个字。他和他表姨父,也就是总经理,一个外号“小耙子”一个外号“大耙子”,那是不管公家的私人的,都往家里紧扒拉。老乡打着酒嗝说:“你们得给他们塞点,不喂饱了这两条狼,啥事也干不成。只要他们点头了,啥都好说!”

第二天我们把刘助理约到附近的大观园酒楼,弄了个单间。他进屋看见一桌子有鱼有虾七八个菜,立刻眉开眼笑,嘴里说着:“你们两个阿,这么客气什么。”人已经坐了下了,眼睛直直盯住那盘油爆大虾。

我笑了笑,顺子赶紧给他斟上酒说:“回去我们谢总说了我们一顿,说怎么没请您吃一顿就走了。怪我们太不懂事。”

刘助理乐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哪里哪里,谢总太客气了。他人呢?”

我神情黯淡地说:“我们谢总病了,肾炎。”这时我的心里真难受,不用硬挤已经是泫然欲泣了。

刘助理同情地说:“不容易。就靠你们两个孩子撑局面。”他一口把酒喝了,“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咬咬牙:“我们商量了一下,”我看了一眼顺子,“还是三万。”

刘助理慢慢把酒杯放下,脸也耷拉下来:“这还谈个什么劲阿?”

我从书包里拿出两个信封,恭恭敬敬放在他面前:“除了那三万块。我们还给您和总经理准备了一点礼物。请您一定收下。”

刘助理放下酒杯,审视我一下,拿起一个信封大致数了一下,又拿起另一个信封,也数了一下。笑容渐渐从他的嘴角泛上眼角:“你看看,你们两个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

顺子赶忙说:“应该的应该的,刘先生,您就收下吧。要不我们回去不好向谢总交待。她还躺在病床上呢。”我的心紧紧一缩:妈妈,女儿不是学坏,是被逼无奈阿。

刘助理拿起两个信封,在手里掂了掂:“好吧,我代总经理收下了。这个事儿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得回去和总经理商量商量。你们回去等我回话吧。”

他把信封往西服口袋里一揣,再没提这事。吃完饭冲我们摆摆手就骑上自行车走了。

“姐姐,他就这么拿着一万块钱走了。连个收条都没打!”

“顺子,我们是小鱼。我们只能赌一把。”

两三天过去了,仍然没有消息。我心思无瞩食不下咽。一天下课,我骑上车正想回家,孟雷从后面骑上来叫我:“李熠。”我停下车,想到那天艾滋教育展,简直抬不起头来。他说:“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划船,你要不要一起去?”哎?这是要和我约会吗?我惊诧地瞪圆眼睛望着他,他倒不好意思了,脸红了连耳朵都红了。真是肤如凝脂剑眉星目的少年郎阿,我的嘴巴不经大脑自行回答上了:“好吧。”我这个后悔阿,“水果王”说了小薇在追他,我这是干什么?孟雷好象看出我要反悔,马上说:“星期六怎么样?”花痴真是误国误民阿,我好象看到小薇那双没有表情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哎,只好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了:“好吧。”

心神不定地回到家,顺子的电话就来了,说是刘助理让我们去一趟。我的手抖得差点把电话摔在地上。一路骑车,顺子看见我紧张的样子使劲劝我:“姐姐,不行咱们就把钱要回来。你别着急阿。”“顺子,我是怕他们把钱退回来。那就真没戏了。”

还是原来那个单间,我赶紧把服务员小姐叫过来说一会儿我们买单。刘助理不动声色地看我叮嘱完,嘴角带着玩味地笑意审视我和顺子。我们两个心急如焚又不敢催他,只能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恭恭敬敬地等他开金口。终于他身体往后一靠说:“我们总经理说了,三万实在没办法和大伙儿交待。你们再出个价吧。”我和顺子面如死灰,考虑到下面还要运走、租房的费用,四万几乎是我们的底线了。我本来想用王牌一下把对方打蒙,看来,我们这些小鱼的王牌,在这些大鱼眼里,连个麻将牌都不如。我低下头,顺子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就这么完了吗?我咬咬牙:“三万五。不能再多了。”

刘助理看看我又看看正在抹眼泪的顺子,轻轻吐出两个字: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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