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黑道·情缘(第1章 黑道也需要娱乐) -- 山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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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第46章 首长(被俘虏怎么了?被俘虏一样是英雄!)

入大学时一个月的军训还是很管用的。我迅速在背对病房门口的沙发上找到视觉死角,招招手让“大哥”赶紧躲过来。“是谁?进来!”金毛狮王怒喝一声,真是三军易色阿。“大哥”推开中年军人,一边说“爷爷是我”一边走了进去,中年军人叫了一声“小盛”忙跟了进去。“大哥”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呢,我禁不住同情地想。那种声音,我听了就腿发抖。谁知道呢,也许“大哥”从小到大天天听打雷已经选择性耳聋了。

房间隔音很好,我只能含含糊糊听见点声音,算了,找本杂志看看。刚拿起本<<解放军画报>>,里面传来金毛狮王的爆喝声:“你给我滚!我不要一个逃兵来看我!”哇,我赶忙去捡掉在地上的杂志,同时大脑以每秒一千的速度飞快思考:逃兵?谁?“大哥”?不可能!陈叔叔?刚才为什么没骂?金毛狮王?他为什么要骂自己?还没理清楚,屋里又是一声狮吼:“我死了也别让孬种上我坟头来哭丧!”我好象听见“大哥”叫了声爷爷,那声音里的痛切让我心颤。

忍不住把头贴在门上,里面唧唧咕咕好象是什么陈叔叔在说话,听不清阿。“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的嘴大声自动应答,同时猛地转身,一位年轻的白衣天使双手插兜正义凛然地立在我身后。

她皱着眉说:“你是什么人?”

“我,那个~~~”我转了转眼珠,“来看首长。”首长?是这个词儿吗?

“哪位首长?”白衣天使很厉害呀。

“何~~~副司令?”

“你是他什么人?”这不是难为我吗?你叫我怎么答?我是“大哥”的跟班?首长的孙子的有好感的女孩?

“阿~~~朋友?”

白衣天使双眉一立:“什么朋友?”

“您不觉得这个问题比较私人吗?”

白衣天使脸颊突然飞红。咦?她的脸为什么红?我一转眼珠:糟糕!首长的女的私人的朋友?您想哪儿去了?

我忙摆手说:“不是的不是的!您千万不要想岔了--”

“外面是谁?给我滚进来!”我看看白衣天使。

她说:“首长叫你呢。”

我摇摇头,不要阿。我不要进去。白衣天使正色道:“首长叫你进去呢,还不进去?!”说着自顾自打开门把我推了进去。

我背对着“观众”,眼珠乱转。怎么办?怎么办?不给台词就上场了。沉思良久,我突然转身拿出当年辩论队首席的风采微笑挥手说:“大家好-”

尽管早有心里准备,还是被金毛狮王的风采惊得不能动弹。屋子正中背对着窗户巍然耸立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大概有一米八五以上,生得虎背熊腰,肩膀极宽,满头银发理得一丝不乱,皱纹纵横的脸上,一双鹰眼正在两道浓眉下冷冷地注视着我。他的身体立得笔直,双脚不丁不八,柱着一根朴实无华的木棍。他长得一点都不好看,甚至可以说很丑,尤其是他的头,看上去好大呀。我后背紧贴着门,所有的笑容都被金毛狮王冰点以下的目光冻僵了。“大哥”,你确定没有走错房间?

老头上上下下打量我,然后厉声问:“你是什么人?”

两个声音同时说:“走错房间了。”“她是跟我来的。”

老头气得把拐棍往地上一墩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真以为我老糊涂了吗?”

那股声浪呜地一下就把我吞没了。至此,我彻底相信金庸写的都是纪实小说了。

“大哥”把我拉到身后说:“爷爷,她确实是跟我来的。”

老头眯起眼看看他。阿,好可怕,我忙缩到“大哥”背后,大理石瓷砖的地面已经被他墩出好几个白印子了。让他打一下,怕就香销玉陨了。

“那你们就一起滚出去!”哎?这怎么说话呢?我有点生气了。我长这么大,别说爸爸妈妈了,就连老师,哪个不是对我爱若珍宝言听计从?我低头看见“大哥”的手死死地握着,骨节都发白了。我藏在他身后能感觉出他在浑身发抖。唉,忍了吧。

“怎么?还不滚吗?”老头的声音几乎带着嘲讽的意味,仿佛我和“大哥”是旧社会两个要饭的。这,这

“陈建军,我命令你把他们哄出去!”

“等等!”我跳了出来,双手一插腰,太阳穴胀得要暴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凭什么让我们出去?”

“你不是说走错房间了吗?”哈,看样子老得很了,可一点不糊涂阿。

我一抹袖子:“确实走错了。”

“那还不滚!”

“哼哼!”我冷笑两声,“我们走错了是因为我们是来探病的。不是来看老混球的!”

“什么?!”“小熠!”“大哥”和老头同时对我呲牙。

“呵呵,”老头冷笑一声,“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敢当面骂我了。”我感觉到屋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坏了,这不是所谓的杀气吧?老头是不是要对我动手了?“大哥”。。。豁出去了,士可杀不可辱!

我抢前一步说:“我怎么骂你了?我只是阐述事实!”

“什么事实!”

“你是地球上逻辑最混乱的老头!”

屋子里老中青三个男人都在转眼珠。“哈,老混球是这个意思吗?我的逻辑又怎么混乱了?”阿,这老头没去当歌王真是苍生的不幸。以他的肺活量相信即使在人民大会堂开万人大会也不需要扩音器。

我摇摇头,举起一个手指头说:“首先,你混淆了人类和动物的区别。我们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直立行走。你却动不动就让人滚进滚出。说明你学习很差,哲学和生物进化论都没背下来!”

“其次,”我竖起第二个手指头,激烈交锋的冲动燃烧着每一个细胞,“这医院不是你的私有财产。即使这间病房,你也不能全说了算。那么,谁说了算呢?”辩论中的艺术就是要适时停顿,让对方理解你的逻辑/圈套,然后一脚踩进去,辩论队首席的我又回来了!“护士、医院的管理人员。刚才是一个护士叫我进来的。那么,除非她来叫我走,我和你一样有权在这个病房呆下去。”

我一抬头,坏了!怎么忘形间走到老头面前了?我的手高高抬起这又是要去戳谁?老头耐心地俯视着我,脸上全是冷笑,头上的银发丝丝可见。妈呀,“大哥”救命~~~~还没喊出来,就被“大哥”一把拽到身后:“爷爷,小熠她还小,您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说得对,这个时候,保命要紧!我边哆嗦边牢牢抓住“大哥”的后衣襟。这太影响发挥了,哪有辩论比赛动不动就威胁人性命的?

“不要叫我爷爷!我没有一个逃兵孙子!”老头说这话时脸上的不屑简直令人齿冷。“大哥”浑身一震,还没张开嘴,老头又加了一句:“你也不要跟别人说是我们何家的人!我们何家只有战死的男儿,没有被俘的孬种!”

我还没想清楚已经跳了出去:“你凭什么这么侮辱人?”

“我侮辱他了?你让他自己说说,我侮辱他了吗?”

我回头望望,“大哥”脸色惨白,令人不忍看。我一插腰,今天我豁出去了:“没有根据地胡说,就是侮辱人!”

“呵呵,”老头笑了两声,神色间有些苍凉和沉痛,“你去问问这位何先生,当俘虏的是不是他?全军覆没一个人跑回来的是不是他!”

我忍不住又看看“大哥”,他微闭了眼,紧紧地咬着牙,人人都能看出他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我掉头对老头说:“被俘虏怎么了?被俘虏一样是英雄!”

“哼!”老头轻蔑地一笑,“我何家没有这样的英雄!”

我的心好疼,我似乎感受到身后大哥的每一丝颤抖,我微眯了眼,轻声说:“那只是你命好。如果你被打残了,连最后一颗子弹也没了,我不信你还能飞到天外面去。”

老头被激怒了:“你个小丫头知道个屁!被俘的人都他妈的是一帮贪生怕死之辈!”说着还用拐棍在地上乱墩来加强效果。

我双手胸前交叉,辩论中对手气急败坏时,就是他的逻辑即将崩溃之时,我们需要的只是点中他的死穴:“照你这样说,江姐该死。许云峰该死。连毛老头也该死!”

老头奋力冲过来举起拐棍要打我:“我打死你个小反革命!”

“大哥”一手抓住棍子一手去扶老头,嘴里还不停说:“爷爷,你别生气。小熠,住嘴!住嘴!”

这回我早有准备,说最后一句话的同时就躲到了“大哥”身后。老头大喝着让“大哥”滚开,我一边围着“大哥”和他绕圈圈,一边做最后的反击:“谁是反革命?毛老头被抓过一次,人人都知道。按照你的逻辑,他当时就应该--”

“陈叔叔,快把小熠带出去!”大哥大喝一声截断了我的话,同时把我往门口推。

我不干,我要笑看老头全线崩溃的惨状,出出这口恶气。忽然我身体腾空,被一支铁胳膊夹着出了门!

不公平~~~我赢了,凭什么我先退场~~~~

(谨以此章献给曾经为了祖国抛洒热血,不幸被俘的人们。你们,没有被忘记。你们,也是我们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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