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三峡行 -- 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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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三峡行(二)

十点过,班船终于来了,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跳进湿漉漉的船舱,直奔顶层的露天甲板,赶紧占个好位子看风景。甲板上已是人满未患。天南海北的驴们逮着机会海侃,好不热闹。驴们都很专业,装备那叫一个精良,着实让我看了眼红不已。

摇摆中,船离开了巴东,驶向我此行徒步的起点————培石。江面渐渐变得更加狭窄,也更加曲折起来。两岸的青山也越来越高,奇峰突兀,乖石嶙峋,飞泉流瀑,古树青藤,在薄雾细雨之中,显得愈发的幽深秀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就是巫峡。在群山与迷雾之中,我极力远眺,脑海中回荡的是千古的绝唱与浪漫。

两个小时后,船抵培石。仍然是没有码头,只是一个乱石堆积而成的不算很陡的悬崖,上面是个信号台。手脚并用的攀上悬崖,绕过信号台,前方不远居然有个家庭餐馆,大喜。同来的驴们迅速让这家极简陋、极冷清的餐馆穷于应付。等我草草吃完,已是差不多下午两点了。时间无多,赶快赶路吧。

雨已经不下了,真是老天有眼啊!但是哪条路是去栈道的路啊?没关系,我不认识路,那些有组织的驴们可是识路的。我就悄悄跟在后面就行了。只听前面一哥们儿说道:“俺这回看到一牛人,穿着凉鞋来走栈道!”我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凉鞋,心中嘿嘿一笑:“老兄,没想到那个BT的人就跟在你身后吧!”

没多久,果然就上了栈道。刚开始的一段和田间的田坎路没什么两样,只是淹没在灌木丛和杂草中。路比较窄,加上多日阴雨,更是湿滑泥泞,脚下打飘。虽然知道身子右边就是万丈悬崖,一不小心摔下去必定没命,但是丛生的灌木掩盖了悬崖的凶险,心中倒是没那么战战兢兢了。

在遮天蔽日的灌木丛中,循着泥泞的栈道,三步一滑的走着。悬崖下江中的游轮时不时的拉响汽笛,悠扬的汽笛声在峡谷的群山中回荡。天渐渐的晴朗起来,视线也渐渐的开阔起来。转过一个山坳,前方豁然开朗:暖洋洋的阳光下,先到的驴们散落在一座石桥的两端,喝水的喝水,拍照的拍照。传说中的无夺桥到了。这座石桥横跨一条小溪,背靠青山,正对长江,视野极其开阔,真是拍照的绝佳之处。二话不说,端起相机,一阵狂拍。

由无夺桥出发,路渐渐的好走起来。由一米来宽条石砌就的路段越来越多。路边的灌木和杂草少了许多,视线再无障碍。站在栈道的高处,暖暖的阳光透过峡谷上空的薄雾洒在身上,迎面而来的是轻柔的峡谷清风。极目而望,群山点点,一江东流,顿觉天地为之一宽,万千烦恼随江而去,豪情顿生,一声长啸喷薄而出。只听见群山回应,绵绵不绝,仿佛唤醒了沉睡在这里的千年历史。多少英雄豪杰曾经在这里为了千里江山折戟沉沙,又有多少痴情儿女在这里演绎着人生的悲欢离合。纤夫的号子已经远去,那江畔的足印却依然历历在目。历史在这里鲜活的沉默着。

道路越来越宽,渐渐的居然有了栏杆。看来今天的徒步就要到终点青石了。心情不由的激动起来。转过一道道山脊,一座青峰由远及近。忽的,我看见山峰顶上有一个兀立的石柱:这就是巫山十二峰中的神女峰了。那屹立在峰顶的石柱,就是神女的化身。可惜没有望远镜,不能细细端详神女的芳容,只能在峡谷的这边远远观望,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更加可惜的是,没有长焦的相机,连记录神女曼妙身影的机会也失去了。或许是神女有灵,不愿见我抱憾而去,平日里云蒸霞蔼的巫峡此时却晴朗起来,峰顶的神女清晰可辩。在这群山之巅,神女驻足千年,看峡谷云聚云散,千帆过尽。神女不言,却留下千古的传奇和佳话。只有巫山那变幻莫测的云雨,听得懂神女的喜乐哀愁,也让世代的文人墨客魂牵梦萦。

未几,已经来到神女峰脚下的一个小村庄:青石。按网上的资料,我原计划在这里留宿一晚的,明天继续走从青石到巫山的一段路程。那段路程要比今天的路难走。但巫峡的风光,就算再难也是值得。到得青石一打听才知道:因为三峡工程,此地已经拆迁了,绝大部分人都走了,房子也只剩残垣断壁,已经不可能在这里留宿了。我没有帐篷,不可能像那帮专业的驴们露宿野外。而此地正好有户人家要赶往巫山,再迟疑一会儿,江水涨潮就走不了了。当机立断,放弃明天的徒步,马上坐船赶往巫山县城留宿。

谈好价钱,和另外几个同行一块儿上船。这是一艘柴油动力的小木船,平时估计是在江上打鱼的。小时候曾经坐过这种船,不过那时候还是手摇桨的木船。现在则只需要人工掌舵了。小船在江上劈波斩浪,逆流而上。然而与那滔滔长江水比起来,这艘小船实在算不得什么。小船在波涛中起起伏伏,时不时一个浪头就打进了船舱。若是有大的轮船从旁边经过,掀起的巨浪几乎可以将小船掀翻。一干人等不由的心下惴惴。看船老大,神态自若,恍若无事,早已是大风大浪见惯的人了。快到巫山县城的时候有一处险滩,江流明显急促了许多。船老大也明显打起了精神小心应付。小船开足马力,奋力前进。尽管如此,仍是步履维艰,进三步退一步。心下不禁感慨:这还是现在有发动机的船,航道也治理过了。古时候过三峡,那凶险实不下于过一趟鬼门关啊!

一路颠簸的到得巫山县城。抬眼望去,县城依山而建。山腰处一个大大的标牌标示着三峡蓄水将达到的高度。水线以下,残垣断壁,显然是已经拆迁了;水线以上,一座崭新的城市正在修建中。我踏出船,拾级而上,投店去。

当晚住在水线以下。想着以后自己睡的地方已是水世界,不免觉得有些怪异。窗外又开始下雨了,心中又开始担心起来。更改计划后,原想是明天由此去游小三峡的。但一打听,小三峡涨水封航了,而且已经封了很久了。这下只好再改计划:先走瞿塘峡吧。到了白帝再打听小三峡的情况。若是可能,从白帝想办法去巫峡镇然后顺流而下游小三峡到巫山,再从巫山回宜昌,也是个不错的计划。

店中一夜兵荒马乱,五一的人流潮来潮往,难得片刻安宁。几乎一夜未合眼,早早起来,天刚蒙蒙亮。想起一句诗: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巫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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栈道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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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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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巫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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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夺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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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峰。谁能看见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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