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一百个人的战争 -- 苹果核的复仇

第二个故事

威廉中尉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在补充给F连的补充兵里，其中之一居然是战前他供职的无线电公司的老板威而森先生。当老头儿混在一群雀斑尚未退尽的年轻人从卡车上跳下来的时候，威廉吓了一大跳，心里想这老头怎么忽然从地底下冒了出来，难道自己和他女儿堕入情网的事情让他知道了，然后这个古板而虔诚的爱尔兰老头就气势汹汹地杀奔诺曼底？说实话威廉现在情愿面对一打全副武装的党卫军士兵也不想见到他。

威而森从肩上卸下一个可以装得下一头奶牛的背囊和沉重的恩菲而德步枪，揉着酸痛的肩膀，大声说：“谁看到这里的中尉了没有，威廉中尉”

有人指给了他连部的位置。威而森在帐篷外喊了声“报告”就大大咧咧地掀开帘子进了来。威廉正在用打字机给团里写一份昨晚遭遇战的报告，抬头看到那张长着一双灰蓝色眼睛，大园鼻子，两撇浓密的胡子，血色很好的园脸时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到地上。

“长官，上等兵杰克威而森奉命报到”爱尔兰人的嗓子非常洪亮，这是在街角酒吧里练习出来的。

“威……威而森先生，你，你怎么会来的”威廉开始有些结巴

“我听说威廉布朗在这里当连长就猜到是你，干得不赖，小子，比你在公司里那会儿强多了。”

“公司呢？威而森先生，您的公司呢？”

“公司让军队接管了，现在生产什么雷达的零件，我在转让公司的时候的条件之一就是得让我加入现役”威而森相当得意

“可这儿连年轻人都吃不消”

“老头就不能打仗么？难道我得和那些整天织毛衣的娘们儿在一起晒太阳喝茶聊天来渡过战争？说到茶，看在上帝的份上，威廉给我找点喝的来，茶，威士忌什么都成，我快渴死了，该死的法国，连一杯像样的茶都找不到。”

威廉很快找来一杯茶，威而森立刻喝了一大口，“这才是茶，对，这才是茶的味道，皇家海军就干了一件好事，就是把茶叶从印度给带回来了。对了，你打算把我安顿在哪儿？我得睡一会，上帝知道从昨晚开始我们就没怎么消停过。”

威廉让军士长布莱克把可怜的老头安顿在二班里，相对来说那个班的人年纪都大些，对于一个一丝不苟，脾气火爆爱尔兰老头来说会适应些，如果在其他班，这个虔诚的天主教徒看到帐篷里贴得到处都是的衣着暴露的女明星画报肯定会暴跳如雷然后一张一张地撕掉，在德国人没有收拾掉F连以前引起一场足以毁灭自己的内战。

F连得到再次前进的命令是三天后，他们被告知要占领一个叫翁弗勒的小镇。党卫军“阿道夫希特勒青年”师挡在正前面，加拿大人已经败下阵来。参谋军士把已知的德军位置标识在地图，F连只要攻占一个修道院就可以了，并且他们会得到一个谢而曼坦克排的支援。全体人员士气高昂高唱着“Yankee doodle ”向战场进发。

穿过一大片树林，修道院就在两千英尺远的地方，起伏的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双方士兵的尸体和冒着黑烟的坦克残骸。“可怜的加拿大人”威廉心想。战场上一片寂静，只有远处有隆隆炮声，P51野马战斗机不时低空掠过，“爱出风头的美国人”不知道谁嘟哝了一句。等了半天，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威廉和坦克排的排长商量了一下，估计是德国人可能已经撤走了。由坦克排的四辆坦克成箭头队形前进，步兵们在两翼掩护。

前五百英尺，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慢慢前进，用军士长的话说就是连街边的婊子都走得比他们快。一声枪响，在炮塔上举着望远镜的坦克排长头部中弹，尸体挂在炮塔上。

“狙击手，狙击手，快隐蔽 隐蔽”华生少尉大声喊，不少人就地卧倒，也有些人跑到了坦克后面，德军狙击手接二连三地打倒了很多士兵，没有人看到他们在什么地方，英国人只是胡乱地向他们想象中的德国狙击手的方向射击。

一发炮弹准确地打中了一辆谢而曼坦克，炮塔立刻被打飞，重重地砸在二十几英尺外。

“德国人！他们来了，两点钟方向”有人声嘶力竭道。几辆黑豹坦克和突击炮从隐蔽位置开了出来，后面跟了不少德军士兵，不多时，4辆谢而曼就全部报销了

“回去，回树林防御”威而森命令，他心里也没有底，炮火被用在主要进攻方向，他这里只是牵制行动，能不能要到炮兵支援谁都拿不准，但是留在原地是死路一条谁都知道，退进树林至少德国人的坦克进不来。

MG42机枪撕亚麻布般声音在背后响起，倒在枪下的人越来越多了。“这简直是地狱里的合唱队”威而森打倒了一个机枪手，接着是第二个，虽然德国人的子弹几乎擦着他的身子而过，但是笃信上帝的老头依然不紧不慢地在那里射击。威廉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老头拉进树林，老头显得十分布满。

等皇家燧发枪旅的士兵们组织起稳固防线的是时候，F连里能战斗的人连一半都不到，通讯兵拼命呼叫炮火和轰炸机，但是电台那天就是没有人应答。威而森从杂物袋里找出一个小酒壶，一扬脖子，喝了一大口，脸上立刻恢复了红润的血色。“嘿，威而森，你刚才那两下子足可以为你赢回一面勋章。”“年轻人，我在印度当兵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威廉对于这个倔强的老人有些无可奈何，他想让老人把伤员送到野战医院顺便就留在后方，老头坚决地拒绝了。

德国人把英军赶了回去后也退回了出发阵地酝酿一次新的进攻。双方开始对峙起来，不时有人在放冷枪。

“我们被包围了，后面，后面也有德国人，他们从后面上来了”

“没关系，孩子们，我们在埃及，在印度，在苏丹 在敦克而克都被包围过，小胡子打不败国王的士兵”威而森威严地像个天神“来吧，小伙子们，组成环线防线，让那些金发小子尝尝我们的厉害”

野马和飓风们从空中俯冲下来，欢唱着将他们所见到的一切涂着铁十字车辆和它们周围的人送进地狱。

三天后，第511陆军野战医院，同样有着一双兰灰色眼睛的护士温妮把一大杯滚烫的茶递给在床上不停地抱怨着的威而森，好奇地看着老头：“先生，您都可以做我的祖父了，为什么还要上战场和年轻人一起玩命？”

威而森放下茶认真地说：“玩命？小姐，我得看着那个把我女儿肚子搞大的狗娘养的威廉布朗，让他活下去，我不能让我的外孙一出生就没有爸爸，不然上帝和我女儿都不会原谅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