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西西河英雄传]巴山探案之玉玲珑蓝宝石 十一 真相大白 -- 萨苏

他们走下楼来的时候，正听见居士对着几位太太大发脾气。

西和伯不解的问道：“老香，发什么龙卷疯阿？”

香山居士微怒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喝鳖汤，不喝鳖汤，我用得着补么？”他环顾四周，用手一指，“你们说，我用得着么？！”

夫人们纷纷红着脸低下头去。

不周山下看到香山居士桌上放着一盆热腾腾的鳖汤，加了鲜红的枸杞子，更衬的汤色乳白。二太太端起鳖汤，喝了一口，道：“小九的手艺，味道好的很，看您为案子着急，就是想让您尝个鲜。。。”

居士叹了口气，看了看九太太，道：“我知道小九为了我好，不过，你忘了？我不沾荤腥的，惜福阿，惜福。”

二太太点点头，道：“小九也是好心。。。”她把汤放在盘子里，对外面喊道，“把这汤端下去，给居士换一碗清花菠菜汤来。”

一个西河伯的家丁应声进来，小心的端着汤出去了。这水榭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西河伯的家丁就临时担任起了端茶送水的差事。

不周山下移动身形，悄悄的挡住了厅门。巴山夜雨对土豆王老五耳语几句，朝香山居士走过去，开口道：“居士，这案子已经有了眉目，我就在这里断案开审可好？”

香山居士一挥手，手下把他面前的一大盘菠菜撤下，他点点头道：“好的，不过刚才大太太也讲了，就是刑部，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个人，否则老夫决不能与尔等干休。”

巴山夜雨笑道：“根本没有人犯也未可知。”

香山居士一愣，道：“没有人犯。。。”

巴山夜雨道：“简单阿，我想这玉玲珑乃是通灵宝物，怎么可能无故失踪呢？”看到大家都看着他，他指了指天上，“我查了皇历，今天是七月初七，王母寿辰，莫不是玉皇大帝看中了居士的宝石，啊，派了天将取上天去，哈哈，我看这倒是一个很合理的解释。”

西河伯道：“这就是刑部的解释？”

巴山夜雨一笑，道：“哪里，我的一点浅见，一点浅见罢了，要不然，可真没法解释为什么-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嫌疑了。”

八太太一声冷笑：“哎呀，今天才知道刑部老爷是怎么断案的，照这样说，那燕人狂徒一晚上也要当好几回玉皇大帝了。”

众人一愣，略略一想，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西河伯正在吃一盏茶，忍不住都倾到了茶盘里，一边咳嗽一边笑道：“咳咳。。咳，本伯。。咳。。本伯还当过十。。咳。。十好几年。。咳咳。。。的玉皇大帝。。。咳咳”

香山居士也狐疑的看着巴山夜雨。

巴山夜雨抬手看着他的指甲，他的手指修长白皙，等到众人笑完了，他才说道：“还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巴山夜雨深潭一样的眼睛忽然变得更黑，变得更亮，顿了顿，接着说道，“这里很多人都脱不了干系。””

大家都静下来，看着他，只有河伯还在拼命的咳嗽。

巴山夜雨慢慢的踱出步去，走向一众太太们。十四太太微微的后退一步，似乎想躲到二太太的身后。

但是，巴山夜雨却没有走向她，他走到十太太面前，忽然把刚才打捞上来的那根钢丝往十太太面前一推，问道：“是你的？”

十太太略一低头，又昂起头来，傲然道：“是老娘的又怎样？”

“恭喜，十太太的功夫可没搁下阿！”巴山夜雨冷冷的道，“十太太，您原来是凤阳班的头牌女解，这咱们没弄错吧？”

十太太哼了一声，翻眼皮看看他，并不答话。

“你说是小十？”香山居士吃惊的问道，他指着那根钢丝问道，“这个是。。。”

不周山下心中已经抿然醒悟，不禁暗暗点头。

巴山夜雨道：“这个，”他把那钢丝一端的抓钩扣在窗棂上，伸手一拉，一根钢丝顿时拉得笔直，“这是凤阳班连空中飞仙的无影钢丝，哈哈，凤阳班最妙的手艺，莫过空中飞仙和大变活人，十太太，这都是您拿手的功夫吧。”

不周山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噢，真的，武林中的确没有这种功夫，我怎么把耍把戏的给忘了呢？十太太可是亲口说过能把自己压的藏在箱子板里面。巴山，”“嗯？”“我看过凤阳板的大变活人，那红花厅的窗户上面有面活动的玉镜，要是十太太演大变活人，从那里边钻过去可不难啊。”

巴山夜雨捻了捻钢丝，道：“要是把这钢丝一头挂在走廊的栏杆上，穿过窗户，一头挂在红花厅里 -- 十太太，要不要到红花厅里找找，肯定有个能挂住这钢丝的钩子或者钉子 -- 怎么，害怕了？-- 挂好了只要在栏杆上一蹬，就能滑进红花厅里，嘿嘿，再这样，”他把绷紧的钢丝一松，钢丝顿时向窗棂外边弹了出去，落在外面走廊上，“钢丝就落到了外面的湖里。对不对啊，我的十太太。”

香山居士叫了起来：“哈，那我没有看错，我当时确实看到有一个黑影！”

巴山夜雨道：“不错，我试过从楼梯上看去，红花厅和玉华厅的窗户并排，走廊尽头很难分清是从哪个窗户飞进飞出，居士想着玉华厅的财宝，所以误以为是有飞贼从玉华厅飞出，那当然不可能，但是却让我有了最初的想法！”

十太太冷笑一声，道：“你好运气，居然捞得到老娘的钢丝！”她的目光中野性光芒一闪，手向背后斜插的一根马鞭伸去。

二太太按住了她的肩膀，道：“这可就奇了，河伯可是看着小十从海棠楼过来的哦，难道小十会分身术？”她看看西河伯，西河伯点了点头。

巴山夜雨微笑着看看二太太，道：“二太太至今还以为在下是碰上运气才破了此案吧？其实，各位太太的话早已漏洞百出，何止一个十太太呢？”他看看西河伯，道：“我若不将此案前后说个明白，只怕案犯也不肯认账。比如你”他目光如电，看着二太太，“那个鹧鸪毛的故事实在编得很好，但是，你恰好知道浣花派有放羽毛的作案习惯，那案犯就恰好放了一根羽毛来诬陷燕人狂徒，十四太太恰好看到一个身穿燕人狂徒招牌的宝蓝剑衣影子掠过湖面，大太太恰好知道燕人狂徒是浣花派， --- 你又恰好发现了这根羽毛，几乎编出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却如何这般巧法？既然这故事肯定是假的，各位太太都这样恰好的把我们引向燕人狂徒，您不觉得过于蹊跷？”

二太太避开了巴山夜雨的目光。

“西河伯真的看到十太太从海棠楼走过来么？”巴山夜雨指指楼梯道，“没有，他只看到十太太和其他的太太们一拥而上，哈，却不想十太太完全可以乘乱从红花厅另一侧的楼梯下来，穿过听雨轩，和其他的太太一起上的楼来！”

香山居士奇道：“难道她们都没有看见小十从听雨轩出来？”

巴山夜雨冷笑道：“怎么会没有看见，因为她们正是十三太太叫来掩护十太太脱身的！”

正在居士身边偎着的十三太太跳了起来，吃惊的看着巴山夜雨。

巴山夜雨对她淡淡一笑，道：“十三太太，干吗那样吃惊？你的麻烦大了，你家世代作珠宝生意，难道丢失了珠宝马上就大喊大叫？天，你本不该这样惊惶失措吧？再有，窃贼神不知鬼不觉拿走宝石，试问，除了你和索额图，又有谁知道那盒子开启的机关？还有，那门轴里可是你洒下的灯油？”

“不是灯油，是桐油。”十三太太忽觉失言，一语出口连忙按住了嘴巴。

“桐油？”香山居士迷惘的转过头来，“为什么往门轴里倒桐油？”

巴山夜雨道：“嘿嘿，在下刚好看过采花老七的案卷，那采花老七约会少年郎的时候，总是怕人家发觉，又一手绝招就是在人家门轴上浇菜油，推门的时候就绝无声息。”他转过头来，十五太太采花老七赶紧往大太太身后躲了躲，“只因为盗贼不知道索额图出门的时候，会关上门还是开着门，所以。。。”

索额图忽然把大腿一拍，道：“不错，我记得出来的时候忘了关门，现在想起来回去时门的确关的好好的！”

巴山夜雨赞许的看看他，道：“正是，十四太太假装受惊，把你调虎离山，十太太乘机钻出红花厅的窗户，到你房里取出宝石，刚出门口，八太太就叫十四太太去打牌 -- 这分明是通知居士已经来了的暗号 -- 十太太惊慌之中关上了门，然后顺着钢丝溜回红花厅，恰好被居士看了个模模糊糊！”

“哎吆，还有我的事儿么？”八太太慵懒的一抹披肩的漆黑长发，问道。

“您，哈哈，您当时在干什么？”

“我，打麻将阿。。。”

“我问过您那时候的输赢，您是怎样回答我的？”

八太太道：“小输赢，却也不记得了。”

巴山夜雨道：“八太太说她不记得输赢了。哈哈，在下恰好和不周在瑶红院，咳咳，侦察案子好久，深知女子好胜，打牌斗技，绝无记不得输赢的道理。便是过了三天，哪一圈谁打赢了，哪一圈谁耍赖了，都能说的历历在目，八太太生性伶俐，怎会说不记得？”

八太太语塞。

巴山夜雨转向金发的六太太和七太太，道：“你们，偷钱？义气？”

六太太和七太太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义气！”

八太太无可奈何的翻眼向天。

“这，这里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对我说实话么？”香山居士吃惊而有伤感的问道。

“有。”巴山道。

“谁？”

“索额图二管家。”

“他？”

“他的确是带刀缉捕，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这个秘密告诉十六太太，所以才被设下了圈套，差点儿成了替罪羊。”

“我？”十六太太晃着两个小辫子诧异的问道。

“不错，你。”巴山夜雨看着她，满含笑意，揪揪她的鼻子道，“好你个小鬼头，害得我好苦。”他转身问不周山下，“蚂蚁搜过了全楼，不爱吱声先生保证各位太太身上没有，我看了蚂蚁没查的食品和墨水，你说宝石在哪儿？”

“在哪儿？”

“嘿嘿，我们就有一个地方没有查。”

“什么地方？”不周山下不解的问道。

“那时候土豆王老五在审问十六姑娘 --- ”

“她的爆米花？!宝石藏在爆米花里？！”不周山下恍然大悟，翻身就要向内厅走去。

“晚啦，十太太练米花打土豆的时候，早让她取回去了！”巴山夜雨苦笑道。

十六太太高兴的拍拍手，大声笑道：“猜中咯！猜中咯！”

二太太咽了口唾沫，恢复了镇定问道：“两位大人，拿贼要赃阿，哈哈，那宝石现在在哪里呢？”

“在这里！”

众人转过身来，看到土豆王老五得意洋洋的从栈桥上走过来，手里举着一颗亮晶晶的 --- 玉玲珑蓝宝石！

[待续]

抱歉，明天出差，后天回来收尾。

• 【西西河英雄传】巴山探案之玉玲珑蓝宝石
• 没有具体人名,可以称为大夫人到十六夫人
• 是不是军门原来写的那个武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