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小末的单相思 （五） -- 煦鲤鱼

【原创】小末的单相思 （四）

5 关在门外的夜

张然开始有点不耐烦。他忽然转过头去冲着刘勇说，“你回吧，没你的事了！”

刘勇点点头，对小末说，“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谈。”他走开几步，又有点不放心，回头看一眼，才匆匆离开。

小末倒很意外刘勇的听话。她瞧着刘勇的背影出了一小会儿神，然后收回目光斜睨着张然有点不屑，“挺有能耐啊你，让人回就回，都不说声谢谢？！”说到这儿她停了停，转了半个身子，面对着宿舍摆出马上就走的姿态，“你要是为那事儿来的呢，我已办完了！你还有事没事啊，没事我也回了！”

张然盯着小末的眼睛，面沉似水毫无表情。小末不甘示弱，回瞪着他。两个人针锋相对，象两只斗鸡，张着羽毛剑拔弩张，一时倒安静无话。身边人来人往，他们浑然不觉。

张然突然松了表情，有点沮丧的开口问，“你以后是不是打算不理我了？” 这转换和问题让小末忍不住想笑，却泪水满了双眼。她只好背过身，象是很自然的用手去捋额前碎发，趁机将泪水一并抹掉。在声音还未瓮起来之前，小末匆匆回答，“不会。想哪儿去了？要关门了，我要走了。”

“还有时间，”张然转到小末身前，拦住她的去路。

“我知道你生气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小末无法逃走，可也无法张口。她已经感觉到鼻翼在收缩，一旦开口，笨蛋都明白会发生什么。她可不想在张然面前掉泪，那太掉价，显得她多惨，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她爱不爱张然呢，她自己并不明白。她只有背过身去沉默着。

两个人僵在那儿，张然要听小末亲口表态，可是小末就是不想说话，也不能说话。两个人一动不动，在路旁的灌木阴影里，一前一后像两座雕塑。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突然安静了许多。张然慢慢低下了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是我错了，小末你原谅我。”小末听了肩膀有些抖，心里凉凉的，她并不想听这句话，这句话提醒她该继续难过。

这时，路灯突然熄灭，两个人陷在黑暗里，一下子失去了对方的位置。

小末跳了起来，“糟了！熄灯了！我得走了！”

张然这时突然伸手，抓住小末，“别走。”

“要关门了！”

“别走。”

两人再次默然不语，黑暗中互相看着对方发亮的眼睛。小末听到前面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月光下一个女孩匆匆跑上台阶叩门，大门打开，看门大爷嘟囔着，女孩一边道歉一边闪了进去，还向着外面暗影里的少年摆摆手。小末仿佛看到了女孩发亮的玫瑰色面颊。然后又是大门关上的声音。落锁的声音。几秒钟后，灯火通明的宿舍楼突然变成了一只黑乎乎的怪兽，伏在月光地里，边缘泛着微微的银光。风中似乎隐约传来熟悉的倒水声，女孩子清凌凌的笑声，吧嗒吧嗒急促的脚步声……

大门外面的两人象在看一幕话剧，剧中的台词一句句流过耳边。声音越来越疏落，终于再没有下一句，整座楼无声无息的睡了过去。

月亮悬在两人的右上方，在温和的微笑。清辉越过楼顶，落在哪儿便是一片白茫茫，泛着朦胧的流光。周围的小世界没有了嘈杂的人造光的影响，被水一样的月色覆盖后变的柔和静谧。一阵风吹过，身边灌木从的叶子嘁嘁嚓嚓细碎的似在耳语。张然和小末的呼吸声，一重一轻，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这幽静的夜色让小末安静了许多，她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座陌生的楼，想不到她竟在这个怪兽的肚子里面住了两年，每晚都安然的入睡。她更想不到夜色浸染后，这熟悉的场景竟是如此迷离动人。

张然一下子握紧了小末的手，他的手是温热的，小末的手是冰凉的。小末惊觉。现在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月色，她的鼻子也不再沉重。她想起来两人被遗忘在外的原因，瞪着月光下张然闪闪发亮的眼睛，小声的说：“你现在满意了？”她没有办法在这么幽静的夜色里放开声音。

张然不说话，牵着小末，大步往前走。小末怀疑自己好像看到他偷偷笑了一下。小末小声抗议，挣了几下又挣不开，只有跟着他走。两个人漫无目的，在清凉的空气里穿行，在无人的校园里转来转去，经过了教学楼，体育场，图书馆，经过了樱花道，梧桐林，啾啾虫鸣的后山，不知不觉的又转回到宿舍旁边。

经过拐角处一个小花园时，张然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话。”他并没有征求小末的意见，小末也没有反对，她本也有些累了。两个人就并排坐在了水池旁边的青草地上。小末向旁边移开一点，以示区别。她团着身子坐着，双臂紧紧环抱住小腿，下巴伏在膝盖上，眼睛则盯着自己的鞋子研究。她整个人蜷起来，象是在发信号说“不要理我”。张然则相反，他很随意的坐着，伸开长长的腿，很放松。后来就向后倾，双手在后用力撑住身体的重量，脸半仰着象在看前面那个柔情万千的月亮。

两人一个蜷缩，一个伸展，依然无语。时间过得真慢，小末想，小末仿佛能够听到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她伸着脖子看了一下表，这半天才刚过12点，离天亮还很遥远。她索性闭上眼睛。这干净的月色，浇灭了她心头的无名火，她的难过也没来由的消失了许多。如果没有张然突然的说话，小末可能很享受这份安然。可张然终于又开始说话了，小末回到现实，痛恨的发现自己的眼泪居然如此多，如此的不受控制。

“你相信我。我没让他来找你，我只是和他开玩笑。”张然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可张然很会骗人。小末可不会轻易信他。也许他只是觉得必须留住小末的帮助，否则他会离四四更远。小末觉得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所以在他进一步解释之前，她准备只当耳旁风。

煦鲤鱼:【原创】小末的单相思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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