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心星小五原创】同窗(一) -- 喜欢就捧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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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合着您跑这儿来啦

        今儿个早上我倒贴,献花,中间还被老妈押着给家里俩沙发都换了沙发罩,折腾了个不亦乐乎,要过年了,给萨大侠拜个早年,祝全家安康,快乐吉祥!

        • 家园 小五姐不会是在国内吧。

          3合着您跑这儿来啦 喜欢就捧捧场 2008-02-05 07:43:52

          今儿个早上我倒贴,献花,中间还被老妈押着给家里俩沙发都换了沙发罩,折腾了个不亦乐乎,要过年了,给萨大侠拜个早年,祝全家安康,快乐吉祥!

          我感觉像是在北京。

          另外,瞎猜一下,花差花差学院是对外贸易学院(对外经贸大学)吧。

          • 家园

            还是在枫叶国这儿呢,不过老妈过来了,过节就比较有气氛。这不,特地请了假在家里折腾呢。

            • 家园 小五?

              河里貌似很有几个小五,晕了。

              新春快乐!

    • 家园 同窗(19)

      多多的梦很精彩,一会儿是走出隧道眼前一亮豁然开朗,一会儿是湖上泛舟黄冬教自己划船。黄冬的手又大又有力,手把手教多多划十字桨的时候,几乎是从后边搂着她,这个情景多多美美地反复梦了无数遍,突然面前朦朦胧胧地出现了林梅的脸,林梅美丽的凤眼含泪,脸上表情悲伤而且……焦急,她开始抓住多多的肩膀用力摇晃,然后大叫:“快起床,迟到啦!!!”

      多多迷迷糊糊地说:“你别生气呀,听我解释……”

      林梅再次大力摇晃着多多:“解释个头啊!第一节课的下课铃都响过了!再不赶紧第二节课也来不及啦!”

      多多这才意识到自己仍然舒舒服服地蜷在床上,窗外的阳光射进宿舍,周围到处都是暴走中的身影,801室的全体女生,除了小包子之外,全起晚了!

      丁一双手挽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叼着梳子,身体弯成一个S形对着床头挂着的一个小镜子臭美,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第一叠体绿课(第一节体育课),嗯嗯嗯嗯~”

      林梅是全体女生中穿的最齐整的,帮着头昏脑涨的多多敛齐了第二节课的课本和字典,等多多换好衣服梳好头,也不管多多哭着喊着要去刷牙洗脸,拖着她直奔阶梯教室。讲国际政治经济的钱老教授是个饱学宿儒,文革时被打断了一条腿,红卫兵不让接骨,没有及时治疗楞是残废了,平时走路只能拄拐拖着腿缓行。平反之后,老先生高高兴兴重返讲台,讲起课来满口的贵州腔普通话夹杂着正宗的伦敦音英文,底下的学生们听起来相当的辛苦,师姐曾告诫说,听钱老的课不能连续听,否则容易神经错乱。

      钱老和其他老师不同,上课从不点名记考勤,总说教学相长是双方情愿的事情,勉强是不可以滴。这样一来,林梅多多她们反而觉得跷他老人家的课实在很不DECENT,真想玩儿心跳的话不如去跷每周三下午雪里红的政治学习。

      坐在阶梯教室的椅子上,多多只觉得全身上下无处不痛,划船划得手上磨了诺大的水泡,记笔记的时候手腕无力,哆哆嗦嗦写出来的字怪不可辨。更要命的是头晕晕的,钱老的声音忽大忽小地飘进耳中,两个眼皮出奇的酸涩沉重,要不是林梅在一旁不时地给一脚,多多早就当场开梦周公了。

      到了快该下课的时候,雪里红跑到教室门口探头探脑,钱老停下来,一拐一拐走过去,两个人嘀咕了一会儿,雪里红的目光把整个教室扫了一边,然后就走开了。

      第三节课在一间小教室,上课铃响后,多多才注意到教室里稀稀落落地才到了八九个学生,其他人估计还在宿舍睡香香呢。扎老师破天荒头一次也迟到了,进了教室看见几个学生没精打采地坐等,忍不住摇头叹气:“你们呀你们!出大事了知道不?”

      大家听了一惊,但都没接口说话,扎老师挨个看了一眼,说:“你们班今天第一节体育课,只有三个人去了。第二堂课只有五个,就是现在也只有九个同学来上第三节。你们洪老师现在正和系里商量处理意见……”原来体育老师早上上课一看,才到了那么几个,一生气就去找了雪里红,本意是指望这个辅导员把全班叫出来教训一番,想不到雪里红一听兴奋得差点儿晕过去,当时就脚打P股去了系里告状,满脸沉痛地陈述事实并做自我批评,然后号称这是集体罢课,一定要集体记大过以儆效尤。

      话音刚落,大家哄地一声就炸了窝,七嘴八舌地突然同时开始讲话,任天亮赶紧走到扎老师身边商量:“扎老师,您待我们最好了。我们可真不敢罢课,实在是昨天玩得太累了,第一节都没起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您给指点一下,帮帮我们吧!”

      扎老师叹口气说:“还不赶紧叫齐全体同学,写检查直接交到系主任手里去。我再和你们的其他老师沟通一下,为你们说说情试试吧。”

      那节课扎老师没上课跑去和别的老师沟通去了,留下全体同学兢兢业业写检查。丁一写完老半天,只见多多仍然在奋笔疾书,凑过去一看,好家伙!洋洋洒洒快上千字了,当时抢下来:“上官啊!你上辈子不是专门写检查谋生的呀,来来来,我们换换!”

      两个人正抢着,扎老师推门进来,丁一当时就红着脸坐下了。那天课后,按照扎老师的交代,几个比较老成持重的学生(嬉皮笑脸诸如多多林梅之流被扎老师婉拒了)带着全班同学的检查去了系里。

      当天下午,雪里红把全班学生叫到教室痛骂了足足有两个小时,真是气坏了,多多后来严重怀疑她的动机:因为大家检查及时,认错态度良好,外加上扎老师等人从中说合,系里居然没按照她建议给班里记大过处分,只不过给了个全校通报批评。大家的名字用黑笔写在S黄纸上贴在一号教学楼大厅里,上边还特地打了射灯照得通明瓦亮的,生怕看不到。

      雪里红骂得累了后,仍然不罢休,叫全班列队去大厅参观自己的“大字报”。花差花差学院属于全国一流重点大学,学生在原来各自的中学里除了尖子就是三好,这通报批评堪称大家的人生第一污点,正在七嘴八舌讨论时,几个女生突然笑了起来:却是多多好事,顺手把学生会的相机抓过来,招呼大家在通报批评前合影留念。

      大家按大小个排好,几个个儿小的女生蹲在前边,多多举起相机就拍,拍了两张正吆喝让林梅替下自己时,突然觉得气氛不对,刚才大家还嘻嘻哈哈地,这时突然脸上一点儿笑模样都没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上官多!你搞什么搞?去我办公室!”

    • 家园 同窗(18)

      当天晚上在老乡家借宿,女生一间,男生一间,到了睡觉的时候,可是林梅还是睡不着,按说白天疯狂的走啊走,应该是累的,也可能是累过了头,所以林梅躺在地铺上,拉着多多问东问西,多多过隧道的时候吓了一下,到了地方又是她和黄冬跑来跑去的安排借宿,刚开始的时候还有问有有答,慢慢的就有问没答了,呼吸均应了起来,林梅小声的喊了几声多多,没有回音.

      周围的女孩好象都睡了,林梅看着从窗户透进来的一点月光,索性坐了起来,从包里抓了件厚点的风衣,穿上鞋,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她不太敢一个人去湖边转,下午刚看见湖的时候一高兴,就向河边跑,多多着急的跟在后面喊,要不是黄冬抓住了她,她那一脚就踩上了地雷, 原来这河边多的是黄白之物,民风之朴实,可见一斑. 所以啊,林梅心疼自己的白网球鞋(不过经过隧道之后,就成了灰色的了),自己是怎么也不敢去的.

      跑到院子里,林梅坐在天井里,出神的望着天空,月亮的周围有一圈黄晕.男生的屋里灯还没熄,看来是有人安心一夜不睡了,任班好象又在吹洞箫,月下听起来,林梅暗想着任班露出白森森的牙,有点后怕,站起来,想回到屋里躺着去.刚转身,却看见男生房间的门口站了个人,正静静的看着她,她的脸又有些发热,不知道黄冬站那里多久了.

      黄冬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说: “他们吵的很,睡不着.出来转转,刚出来就看见你了.”

      林梅不由自主的又坐了下来,说: “我可能是累的过头了,浑身都疼,可是怎么都睡不着,躺的挺累,就出来看看月亮.”

      任班的洞箫又响起来,借着月色,有黄冬坐在自己身边,林梅忽然不害怕了,清越的洞箫声在夜里听起来很寂寞. 黄冬突然叹了口气,说: “其实任班人不错,就是从别的城市来,特想留校,弄的在班里总是没人瞧的上.”

      林梅说: “北京有什么好啊,我倒想着一毕业就回去,跟我老爸老妈在一起多开心,而且我哥已经考托,考GRE什么的,肯定是要出国的,他走了我再不回去,我爸我妈就老两口,也没劲啊.”

      黄冬微笑着说: “看不出来,你还挺念家.不过你爸你妈八成也希望你留在大城市,或者跟你哥一样,毕了业就出国吧.”

      林梅歪着头,想了想说: “离毕业还早着呢, 现在说什么都早. 你呢?”

      黄冬抬头看天,说: “我啊,能毕业就不错了,上次期末考试,我的成绩跟你们差了那么多,勉强过关而已,今年又开了外教的课,有点力不从心啊.”

      林梅点点头说: “可是你的进步已经很大了啊,你是体校的,基础差也是正常的.你今天跟JOHN对话,我觉的你很不错啊.”

      黄冬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说: “别夸我了,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我呢,可能还是吃篮球的饭来的轻松.”

      林梅说: “可是篮球都是很年轻的时候才好啊,你都上了大学了,还是多学一门本事好吧. 而且你们搞体育的,弄一身的伤,那天你来上课的时候,走路一瘸一拐的,不就是伤了脚吗?年轻的时候没事,等到岁数大了,问题就多了.”

      黄冬一怔,那是上个月的事了,没想到林梅还记得. 他注意的看着她,林梅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头,半长的头发遮住了半面脸, 黄冬伸出手去,半路又缩了回来,他想拥抱面前的林梅,可是又怕自己太唐突.他对自己摇摇头,说: “我还是想试一下,过两个月有个机会,我想试一下能不能进北京队.”

      林梅不同意的摇摇头,可是又想不出反对的理由,就说: “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别着急做决定, 你觉的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丁一啊,扎老师也很热心的.”

      黄冬笑着说: “你的英语也不错啊,我练口语的时候想找你,你连这个机会都没给我.要不,你上晚自习的时候少看点小说,多辅导辅导我,算我的家教,我请你吃饭.”

      林梅指着自己说: “别逗了,我哪成啊,多多的语法好,丁一的口语好,你多找他她们俩练练,反正你请她们俩吃饭,我也会跟着蹭的.”

      黄冬故意说: “怎么你这么大架子啊,毛主席都说了,要多帮助象黄冬这样困难的同志,对他要象春天般温暖.”

      林梅乐了,说: “你这是乱编领袖言论,要是文化大革命,就你这句话,几个你都不够死的.照我说啊,你是不是同志,还有个原则性的问题.”

      黄冬正要说话,老乡家的院门开了,JOHN神气的走了进来,看见他们俩,如获至宝的走过来,聊起来自己在这个小庄转悠的感受,不知道是不想听英文,还是睡神经终于苏醒了,林梅上下眼皮开始打架,JOHN的声音听起来遥远的很,自己也好象很舒服的靠在一个大枕头上,很温暖.一阵风吹过,林梅打个寒战,清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半个身子靠在了黄冬的怀里,他的一只手很自然的搂着自己的肩.她想立刻站起来,偏偏贪恋那温暖的感觉,只好装做闭着眼睛,可是怎么都不自然了起来,JOHN还在跟黄冬说着什么.

      林梅狠狠心,站起来,说: “我困了,先睡了,你们慢慢聊.”头也不回的走了,可是她知道,黄冬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直到她走进了女生的房间.

      睡的晚了,第二天早上被多多连哄带骗的骗起床的时候,林梅想起昨晚,觉的很不真实,觉的自己可能做了个梦,不过呢,她也没时间琢磨,因为她已经上了多多操纵的 “贼”船,想下来已经晚了.

      划船的时候租了三只船,多多仗着自己体育神经发达,自告奋勇的掌舵,可是这船桨和北海的小船不同,这里用的是白洋淀那种十字交叉的桨,非常的难掌握,别人的船已经划了出去,多多他们这只在水里足足转了半天的圈子,还在原地踏步走,林梅嘟囔了两句,被多多 “恶狠狠”的瞪了回去,干脆坐在船头,玩起来水.

      黄冬领头划的那只转回来,两只船在水中靠在了一起,黄冬把桨交给另外的男生,自己一步跨了过来,跟多多解释了半天,干脆抓着多多的手,手把手的教了半天,多多才掌握了要领。林梅才真正尝到了泛舟的滋味.

      划了船,就要解决吃饭问题,零食再多也不是饭,几个前面划的男生等到多多她们的船停下来,早在岸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升起了火.

      这里的居民抓鱼不用钓,在水里放了几个网兜,鱼能游进来,可是游不出去,黄冬带头的那只船,顺手牵鱼,偷了一个网兜,里边有鱼,在湖边架火用方便面调料烧成鱼汤美味无比。

      最难得的是,男生们昨夜好象没有人睡觉,每个人都是红红的眼圈,可是还是精力充沛,回去的路上还有精神劲唱歌,女生体质还是差点,等回到了学校,洗了澡后,才8点多钟,801宿舍就熄灯了.

      • 家园 不能再送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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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示:

        24小时内给同一个人送花的上限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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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我这儿不尽感激!萨大侠的连环坑忒狠了!

          我估计得倒上来十帖才能凑足经验

    • 家园 同窗(17)

      任班后来看见多多和林梅的时候,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林梅和多多也纳闷,总是想找点蛛丝马迹,可是两个人四只眼睛盯着,任班行动自如,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一点异样. 两个人异想天开的分析,任班可能是有双重人格,那个VAMPIRE的人格大概总是月高风清的时候才可能出现,就跟那个什么 “WEREWOLF”似的,阳光灿烂的时候,这个人格就隐形了.

      时间一长,多多和林梅也没研究个所以然,丁一在宿舍里说,任班已经交了 “入党申请书”的时候,多多差点叫出来, “那咱们党不成了……”被林梅从底下一脚给踢了回去.出门上自习的时候,多多犯愁的跟林梅说: “你说,任班这两天愣盯着我叫我想上哪儿春游去,我琢磨来琢磨去,城里的地方都是来旅游的人,看来看去都是古建筑,一点新意没有.”

      林梅正想说话,黄冬抱着书从后面赶上来,笑着说: “上教室去呢?”多多看见他,忙问: “正好碰见你了,咱们班春游你说去哪儿好啊?”黄冬说: “任班也问过我, 我也正琢磨着呢,我想着 ‘五十五公里’不错,以前去过,说是农村,又离城市不远.周末两天来回正好.”

      多多高兴的说: “就是就是,今天就告诉任班,要不春天就过去了.”

      林梅问道: “要在外面过夜啊,太好了,我还没宿营过呢,我们要做什么准备工作呢?对了,多多,我们要去大采购吗?”

      黄冬微笑着说: “到那里,就是玩的野趣,你要是什么都带齐全了,那反而没意思了.那边的老乡还没城市化,很淳朴,给几块钱就可以借宿了.”

      林梅神往的说: “我一直在城市里,老羡慕农村生活悠闲,日出而耕,日出而休.太好了, 我们赶快去告诉任班.”

      801宿舍的女孩和英一班的其他学生从那天晚上起,就没安分过,兴奋的连课都上不好,晚上躺在床上,也是商量着带什么去. 林梅想起一件东西就要记在小本上,第二天就抓着多多东奔西跑的采购.所以等到周六一大早在男生宿舍楼下集合的时候,801宿舍7个女孩,一人一个大包,看的任班只摇头.

      外教JOHN也兴冲冲的来了,穿着他的招牌大T-SHIRT,斜背着书包,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淘到的黄色军用书包,上面居然还有一个红五星,手里还抓着带加镜头的照相机.

      等到出发的时候,多多发现除了本班的男生外,还多了几个外班的男生,忙跟任班打听,任班装出一幅无辜的样子,说: “他们是自费的,听说咱们班春游,楞跟着去,不过你看,多了这几个人,倒好了,你们的包有人拿了.”

      北京的春天,有点干燥,可是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春的气息,尤其是坐上火车,打开了车窗,离城市越来越远,触目所及,一片新绿,林梅坐在窗边,和多多,丁一挤在一个两个人座位上,春风拂面,暖洋洋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惬意的闭上眼睛,昨天一晚上折腾来折腾去的睡不着,她现在有点泛困,可是又舍不得周围的热闹,

      他们十几个人旁若无人的把整个车厢都沸腾了起来,周围的旅客有的带着微笑看着这些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心情也似乎跟着他们好起来,有的带着羡慕的看着这些尚不知生活辛苦的 “天之娇子”,因为他们的快乐里没有一丝的虚假.

      火车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停了下来,只停车三分钟,多多和黄冬打头,十几个人大包小包的下了车,林梅新鲜的看着周围,问: “这就是吗?”

      黄冬笑嘻嘻的说: “这是起点,走吧.”

      一大群人下了火车就开始疯狂的走,JOHN是疯狂的拍照,原来他的那个军用书包除了一套牙具外,就装的全是胶卷,他看见一头牛也拍,一只鸟也拍,看见什么都新鲜.不停的问东问西,黄冬走在他的旁边,也耐心的给他解释. 多多冲锋在前,和几个男生走在最前面.那帮自费的男生里有人带了把吉他,已经开始自娱自乐边走边唱.唱的都是熟悉的歌,歌声在乡间的大路上荡漾,林梅丁一跟在黄冬和JOHN的后面,听着熟悉曲调,也跟着放声的唱起来.歌声此起彼伏,连JOHN也跟着吼起了英文的歌……

      走着走着,大路没有了,前面出现了隧道,黑呼呼的,林梅锻炼不多,走的已经有点累了,看见长长的隧道,皱了皱眉,多多从前面跑了过来,说: “快到了,过了隧道再走一会就到了.”

      走进了隧道,前面的男生还再唱歌,歌声在隧道中有回音,听起来非常的有趣,林梅挽着多多,就听得远方传来火车的汽笛声,而且越来越近了,任班大声疾呼, “大家快进猫耳洞. (在隧道边挖进去的洞,过火车的时候可以藏身),等火车进了隧道,就晚了.”林梅和多多没来得及跑进猫耳洞,火车就进了隧道,四周都在震动,狂风扑面,烟尘呛的人都快窒息了。她们俩只好贴在隧道边上,火车就从身边呼啸而过,林梅想,完了,这下完了,自己肯定是要死掉了,当时吓得眼泪都出来了,等出了隧道,林梅的魂还在天上飘呢.

      任班很同情地说: “太吓人了,怎么多多和林梅都吓哭了?”多多嘴硬说: “我没有.”丁一往林梅和多多面前摆了个小镜子,他们遭遇的居然是一辆运煤的车,除了倆白眼球之外,大家都成了非洲难民,林梅和多多的脸上除了煤灰外,还多了眼泪冲下的沟,想装英雄都装不了….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泪还没干,又笑起来了.

      笑笑闹闹中,路也走的快,多多和黄冬几次望梅止渴绘声绘色的讲的小村庄也终于出现在眼前了.这小村的后面是一个天然的湖,湖水是绿色的,靠湖边的地方系着几条小船.

    • 家园 同窗(16)

      其实那天多多的伤并不重,据小猛说是剧烈运动之余,血压高心跳快静脉扩张,所以出血自然就多,清创之后一看伤口就只有指甲盖大,一个创可贴都可以解决问题了,校医偏生给贴了一块硕大雪白的纱布,害得多多都不好意思出门了,本来想偷偷揪掉扔了,林梅却把她看得死死的,只得作罢。

      对于多多的晕倒,小猛的解释是SHOCK,说是机体的一种反应方式,很正常(小猛口头语,什么症状到他嘴里一解释就都“正常”了)。多多把那天看到的情景闷在心里,不知道该不该对人讲。

      北京的春天,以狂风始,以飞絮止,一场春雨过后,满地都是毛毛虫一般的杨树花,空气中一股温润的泥土味道,令人沉醉。在全宿舍女生非常夸张的精心照顾下,多多过了几天“女皇”般的日子,她的伤口愈合极快,到后来就只剩下极小的一块痕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小猛对此非常的满意,说多多不是疤痕型体质,好!

      头上没了那块特大白纱布,多多撒欢似的天天拉着林梅晚饭后散步,说是要把损失补回来,顺便练习口语的配合:外教JOHN的口语课与众不同,让学生两人一组做情景对话,打分是根据两个人的表现。黄冬曾经找到林梅,想和她一组,想不到她却早和多多坐到一起。

      自从那场羽毛球比赛以后,林梅和多多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亲密,只不过俩人都小心回避着黄冬和任何与黄冬有关的话题。“现在其实挺理解鸵鸟把脑袋埋在土里的感觉的。”林梅时常会不无尴尬地这么想:人的情感实在是太复杂了,能不面对就不面对吧!

      那天多多和林梅又在操场上练口语,转了五六个圈子才把一个问路和指点方向的对话练习差不多了,天早就黑了下来,可能是刚下过雨的缘故,夜空出奇的清朗,一轮明月高挂。两个女生慢慢地往回溜达,经过网球场的时候,突然听到呜呜的几声响过,听起来好像是洞箫的声音,然后是一曲《关山月》。曲尽佳妙,两个女生痴痴地听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一曲终了,林梅目光流转,终于发现黑暗之中,任天亮坐在网球场边裁判的高椅上,手里拿着一只萧。

      “任班啊,这么晚了,天都黑了,不好乱吹萧吓唬人的!”林梅半开玩笑地说,身边的多多却打了个寒战,死活不肯走上前去。任天亮咧嘴一笑没讲话,月光下就看见他的白牙闪亮,多多又退开了两步,林梅很奇怪地望了她一眼,又说:“呵呵,看不出来,任班你还有这个本事哪,回头联欢会咱们班又多了个节目。”

      任天亮从高椅上一跃而下,说,“天黑了,我送你们回宿舍吧,明天开班会,讨论春游去哪儿,上官你是北京的,你怎么想?”

      多多只恨不得拔腿狂奔,偏偏手臂被林梅挽住了,只能唯唯诺诺地应付了两句,顺口回绝了任天亮相送的好意,拉着林梅快步走开。

      “多多,你这是怎么啦?”林梅好奇地问。多多不答,又走开几十步,环顾四周没有别人,任天亮的影子都看不到了,才神神秘秘地说,“我告诉你个事儿,你可要保证别跟别人说……”

      “什么啊?快说快说!”林梅好奇心大盛,多多深吸了一口气,“咱们的班长,是个……VAMPIRE!”

      “什么?”林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VAMPIRE!就是吸血鬼啊!”多多接着说出了多日积压在心头的秘密,刚刚感觉轻松许多,任天亮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我不是!”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掩到两人身后,走路一点儿声儿都没有。这下不光多多,连林梅也吓的跳起来,“啊!不要过来,你!”

      任天亮站住了,很平静地说:“我不是吸血鬼。你们听我说啊,我只不过从小就爱吃猪红,毛血旺之类的。我常常好奇,新鲜的,人的血液,会是什么味道。上官,那天打球失手之后,大家都在你身边忙着,我就想,反正没人看见,我就尝一口,就一口,那个味道,其实很香,很甜的……”任天亮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又是饥渴又是满足的表情来,多多和林梅看得毛骨悚然,只想大叫一声逃跑,偏生两条腿就跟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任天亮叹了一口气:“唉,说到这儿,我自己都不知道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对自己的同学朋友下手的,反正有的是猪血豆腐……你们不要……唉,算了……”说完唉声叹气,转身慢慢离开,留下多多和林梅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那天以后,多多和林梅很久没有在天黑后去操场散步。

      • 家园 真有文采!

        好多天不能下河,今天行了。一路看小五的“同窗”,看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笑死我了!

      • 家园 sofa
    • 家园 同窗(15)

      每天晚上六点半到八点半,是热水房开放的时候,学生们纷纷拎着热水瓶去打水。多多和林梅手里拎了 两个热水瓶,一边儿排队一边儿闲聊。“这周末你去我家玩儿吧,我借了两盘不错的游戏,可以打通宵。”

      “又是街霸拳皇之类的吧?打打杀杀的,我不喜欢。”

      “这次是真人快打,打中了会有真的血溅出来哦……”多多笑嘻嘻的说,林梅两条漂亮的黑眉毛当时就皱了起来,多多赶紧说,“嗐,我逗你玩儿哪!这次借的是最终幻想,日本的RPG,画面很漂亮呢,还有还有,我还把邻居家小孩儿的二十合一也骗过来了,弱智归弱智,你一定会喜欢……哎哟,掐人是不对地!”

      两人正闹着,班长任天亮也过来打水,看见多多的热水瓶,笑着说:“你们谁结婚了啊?”多多当时脸就绷了起来:自己热水瓶上的红双喜和鸳鸯戏水图案早被人调侃了许多遍,都怪老妈不好,当初就看上了这个又大又憨又有铁拎手儿的热水瓶,号称只要实用就成,走自个儿的道儿,让人家说去!(多多老妈版本的名言,汗一个先)

      林梅笑着说:“你别惹多多啊,万一急了她给你一个腾龙霸,我们就该改选班长了。”

      “是升龙霸……讨厌!我有那么凶吗?”多多一边儿往热水龙头下倒热水瓶一边儿嘟囔着。

      “其实血腥和暴力也是一种美啊。”任天亮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来,多多没理他,看着热水瓶想着自己的心事:近来林梅不知道怎么了,对黄冬总是不加理睬,看见黄冬失落的样子,多多自己说不出的惆怅,林梅呢,似乎也不如刚开学时那么快乐,有些时候会怔怔发呆,和自己虽然还是有说有笑的,但无形中似乎也有了许多的距离……

      “多多!水满了!”林梅冲上来关了龙头,把热水瓶里的水倒掉一些,顺手从多多手里拿过瓶塞儿盖上,“想什么哪你?”

      “想葛玲儿哪。”任天亮油嘴滑舌地接口,正在此时,董筠跑了过来,“多多!有人打电话找你是个男生说是姓福的还留了电话号码让你打回去!”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董筠捧着自己的喉咙直喘,看起来说不出的夸张。

      不理会林梅探询的目光,多多急急忙忙地拎了热水瓶跑回宿舍,小猛的电话刚好再次打过来,多多跟他闲聊了一会儿,一转身看见林梅在门口站着,突然心里一动,告诉小猛说自己明天有场羽毛球比赛,叫他过来看。

      多多刚挂了电话,林梅就直不楞登地问:“这个男生是怎么回事?”目光中罕见地有几分怒意,多多很想反问“黄冬是怎么回事”,但话到嘴边儿又咽了回去,老老实实地说:“他是我老爸战友的儿子,我们打小儿就认识……”

      林梅望着多多,欲言又止,一跺脚,转身就回了宿舍。

      那天晚上多多被全宿舍审问,唯独林梅一直在图书馆自习,半夜才回来。

      次日的羽毛球赛是和北大的对抗赛,一共要打上五场,混双是最后一场。北大和花差花差学院各自赢了两场,最终还是要以混双决胜负。小猛早早就到了,多多拉他到场地边上坐下,顺便介绍给目光怪怪的几个同学,外教JOHN也跑了来助威,手里抓着一个特大号的保温杯,看见小猛过来握握手,“HOW ARE YOU DOING?I’M JOHN.”

      小猛微笑答道:“FINE, THANKS. MY NAME’S SHU FU, YOU COULD JUST CALL ME SHU.”

      多多狠狠推了他一把:“别欺负老外!”同时心里暗暗惊讶小猛的对话能力。

      JOHN没搞明白“SHU”的隐藏含义,但对“老外”二字倒是耳熟能详地,当时一双蓝眼睛目光炯炯地望将过来。

      这时候哨声响起,多多赶紧跑去热身。

      北大的对手打得很不错,但黄冬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多多和他一起磨合了一段,配合得更加默契,直落三局拿下了比赛。比赛结束后,场下同学纷纷拿拍子上场打着玩儿,多多正要去和小猛讲话,任天亮拉住她要再开一局混双。

      这局混双,黄冬和多多被拆开,分别和董筠任天亮组合。任天亮手里握着一个沉重而古老的木头拍子,看得多多直笑:这年头,玩儿羽毛球的全用碳素拍,又轻又有弹性,至不济也是个铝合金的拍子,这木头拍子可是多少年没见了。

      黄冬打球还是一贯的刁钻,看见多多和任天亮采用一左一右的方式,就故意把球往他们的中间打,害的他俩不是“礼让”过头,眼巴巴地看着球落在两人中间,就是撞成一团,眼巴巴地看着球落在自己身上。多多打的郁闷之极,好不容易董筠挑了个见高不见远的中场球,高喊一声:“我的!”就往过冲,想勾手扣一个出出恶气,只听得梆的一声响亮,额角上重重地挨了一记,却是被任天亮的木头拍子抡了个正着。

      多多呆呆地站在场地中间,耳中嗡嗡作响,突然看见周围的人都朝自己跑过来,然后感到一股热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在球衣前襟,红红的煞是鲜艳,任天亮的伸手捂住多多的额头,口中一叠声的道着对不起。小猛排开众人走到跟前扶住多多,抓起一摞面巾纸帮她按住伤口,一边儿很平静地说着:“没事儿 ,没事儿,先止血,再去诊所处理伤口。”

      有这个医学生在场,多多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扶着小猛的手慢慢走到场地边上,看着自己周围的人忙忙碌碌,头上的伤似乎也不怎么痛,就是有些发晕。正在此时,她的目光突然落在角落里的任天亮身上。任天亮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看着自己沾着多多鲜血的右手,突然慢慢地把手指挨个儿放进嘴里吮吮舔舔,脸上的表情又是饥渴,又是满足。

      多多晕了过去,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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