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军营是我家 - 序 -- 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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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军营是我家 - 序

    之一 我爸的军营

    之二 飞行员 英雄 孤儿

    之三 校军场 新兵

    之四 儿女参军

    之五 ?(没想好标题呢)

    这个题目看起来比较大,也许我家在军营更朴实贴切。之所以想说说这个题目,是因为那天突然想起我爸说的一个玩笑,我爸在空军干了一辈子,退了之后想回到山东老家的干休所里颐养天年,威海这个小地方没有空军的干休所,就把我爸发到陆军的干休所里排队等房子了。我家在陆军干休所的工作人员住房里等了几年,说陆军干休所没有扩建指标了,就把我爸发到了海军干休所。在搬进海军干休所后的第一个春节,北海舰队的现任领导们慰问老同志,就问我爸一个空军老头怎么进了海军的干休所,我爸就把这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那位领导和呵一笑,说,弄了半天咱这三军总司令在这儿呢。

    我爸是建国后空军第一批进航校学机务的,原来驻扎在北京南苑机场,我姐出生的时候,我妈还没有随军,我姐就出生在威海,后来我妈随军到了山东德州附近的故城,我哥出生在那儿。我妈常说起我哥小时候满嘴的德州土话,常被大院里的胶东老乡笑话。六十年代末期,全国驻军大换防,我家就随着我爸的部队下了江南,驻扎到了江西福建一带,成了对台湾的前线。我就出生在江西的一个小镇上。在那个军营大院里一住就小二十年。那个大院里的一草一木都深深的埋在了我的记忆里,直到现在,我家离开那里已经十多年了,我还经常梦见我家门前的花园菜地,房后的大操场。

    我刚上小学那年,我姐姐参了军,是在同一个军区的陆军,两年后上了军校,提了干,在部队里一呆就是好几年。我刚上初中那年,我哥也参了军,在空一师干了地勤兵。打那以后,我家就不仅仅是那个大院里的家了,我哥在东北的军营和我姐在福建工作的‘坑道’也成了我家的一部分。从我姐参军离家到我爸进干休所后全家在老家重新团聚,正好十年。

    我曾经想过要考一所军校然后争取分到海军工作,这样我家就陆海空齐了,我爸就是我们家的三军总司令了。可后来我还是没选择上军校。我妈当了我们家一辈子的参谋长,说,在部队呆着挺好,生活简单,服从命令就行了,就是不那末自由。在我看来,选择军人这个职业,不光选择了在战争年代流血牺牲的责任,就算在和平年代,一身戎装的飒爽英姿背后也要背负着常人不知道的代价。


    本帖一共被 2 帖 引用 (帖内工具实现)
    • 家园 一看这题目就亲切!浮上来,冒个泡儿,问个好 :)

    • 家园 遵命,转到感性去

      你正好发了2个帖,一个给天使加精,一个给宁子加精。

    • 家园 同是冰家人,顶一下。
    • 家园 正文还没看先顶一下,非常认真的

      不仅仅是因为军营也是我的家,而且我也是我们家头一个想参军没参成结果我们家革命传统到我这中断了。

      刚上大学时班里几个部队家庭出身的彼此一眼就看出来了,当时那个自豪。

      这次不是吹捧,是真心的

    • 家园 【原创】军营是我家 - 我爸的军营

      我爸那一辈军人,大多是解放战争参加革命的,也许因为是建国后才组建的空军部队吧,我还真没见过几个军中大人物,也没听过多少名将轶事啥的。说起来我见过得最让我肃然起敬过的英雄就算是那年上学校作报告的老山战斗英雄了。还有就是后来看了一篇报道,讲得是咱们国家试爆第一颗原子弹的事儿,文中提到了驾机穿云采样的五位飞行员,我拿着文章问我妈,说这上面带队飞行员的名字怎么和邻居桓叔叔的名字一样时才知道桓叔叔就是那位穿云的英雄。 后来听桓家二姐说,当时的五位飞行员中有两位患了癌症英年早逝。

      我爸的事儿我也知道得不多,因为在他退下来之前,我几乎就没机会- 认识他,这不是说笑,真的。实际上在我上学以前,我根本拒绝叫他爸爸,也拒绝和他说话。

      我妈说我是计划外的产品,而且早产。从小又黑又瘦。我妈要上班,哥姐要上学,我就成天跟着我的保姆。保姆是个当地的老奶奶,只会说当地的土话,我大概跟她学了不少方言土语, 我爸妈都保持了一口正宗的胶东口音,那时候他们要想和我交流大概得费不少劲。反正大家都说我小时候说话不利索。因为部队是从北方过去的,山东人尤其多。那些山东老乡都说我是我们家的‘江西小老?l‘。当然那会儿几乎每家都有一两个江西小老?l,稍大些后我们这拨小老?l上树掏麻雀,下河摸王八,甚至和真正的小老?l打架的事儿一起干了不少。我爸常年不在家,不去军区就驻机场,再不就常驻洪都机械厂(现在的南昌飞机制造公司),再加上我爸是那种特有军人气质的人,在家也是喜怒不行于色,虽然他四十多岁才有了我,我妈说我小时候他主动抱过我的次数手指头都能掰算过来,所以,我几乎就不认识他。我爸每次回家,都给我哥我姐带好多写字的本子,给我带各种各样的奶糖,然后我爸我妈一块儿哄我叫他一声爸爸,我就赶紧抢一块奶糖填进嘴里,把嘴巴粘上,一个字也不肯吐出来。

      后来,保姆老奶奶回家了,我也该上学了。我爸终于调回了离家最近的机场,每周可以回家一次了。贿赂我的花样逐渐翻新,频率也不断提高。那会儿生活水平就那么高,一根冰棍儿就能让我高兴老半天,夏天我爸就拿冰桶成桶往家买冰棍,那冰棍没法把牙粘住,我的嘴渐渐的就不那么紧了,算是正式承认了我爸的家长地位。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我第一次叫他爸爸的时候,是给他介绍来家里玩的小朋友,他脸上的惊讶停留了很久。

      听我妈说,我爸是我奶奶的老儿子,我爷爷是个小生意人,家里生活还不错,能把我爸送进私塾年了好几年书,也许正是由于那几年的教育背景,我爸参军后就算是有文化的了,被送进了航校。我爸保持了好多年的用毛笔写信记事儿的习惯,我和我哥曾一致认定我爸写的一本蝇头小楷是买的字帖。我老家胶东地区也算是老解放区了,解放战争那会儿支前工作一直做得不错,我爸要去参军,我奶奶就是不让。有一回我爸差点就跑了,愣让我奶奶姑姑们给找回来了。我爸说那回幸亏回去了,那拨走的年轻人跟着一个解放军干部往部队上赶的时候,晚上住到了一个废弃的民房里,大概是没啥经验,也没多派几个人放哨,被国民党的部队包围了,几乎全部阵亡。

    • 家园 先敬个礼,再顶
    • 家园 一看就知道很有意思,瞪着看了。

      听你说过,你是冰酒,家里的是二锅头,再加上军营,一定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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