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沙海写小说 -- 沙海

李大川匪帮击败国军341团的消息，象一阵风一样迅速吹进了省府。一群参政议政的士绅老爷们又要为了这个李大川来挠头了。按照以往的惯例对于能够一次消灭国军一个整营的土匪应该是派出大元进行整编了。只是这个李大川，在大元们中确实名头极坏。甚至还弄了个“采花李”的外号。那些与安远县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士绅们，早就恨透了他这个“采花大盗”，必欲除之而后快。只不过前段时间国军为消灭共匪几乎抽调一空，所以不得不让这李大川逍遥法外。现在国军已经陆续归建，省府里一时分成了剿、抚两派。

剿派以省府参议刘隆林，刘参议为主。抚派以本省国民革命军第13路军的汤恩寿汤长官为主。刘参议明确表示：“此股土匪奸淫妇女、草菅人命、强抢税金、鱼肉乡里简直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而汤长官则据理力争：“此股土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值此党国面临内忧外患生死存亡之际，实当收为党国助力。”双方各自争执不休却又互相无法说服。不过既然派兵必须得汤长官说了才算数。那李大串子暂时是不要担心自己受到攻击了。

现在最头疼的人，不是这些在省府里议事的各路神仙。现在最头疼的是安华县城里的黄县长。李大串子，自从把341团打败以后收编的伤兵、俘虏、警察以及原本各家的一些护院全部编进自己的队伍里面以后，整个李家寨已经有了一千二百多号人枪。现在的李大串子不但完全控制住了安华县城，甚至被他攻打过的安远县城里现在也被李大串子派上了一个大队。由马有才任大队长。原来安华县的马副局长则直接升为副大队长，并且兼任由原来的警察改编的那个中队的中队长。整个安华、安远两县已经完全在李大串子的控制之下。黄县长也由最初的拒匪英雄变成了现在引狼入室的罪人。原先县城里面的大户之间经常的走动也都不见了。现在整个安华县城所有的大户都是人人自危。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李大爷就会象在安远一样洗劫他们。

黄县长现在每天回到家里都是哭丧着一张脸，家里的大老婆已经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现在县衙里只有二姨太与使唤两个丫头可以算做自己人。连杂役小豆子也都跟着赵小童上蹿下跳的，全不把他这个县太爷当回事情；就更不要说那些原本或多或少有些门路的县府大员了。黄县长沮丧的样子让二姨太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特意打扮了番走到黄县长的跟前说：“你看我漂亮么？”

黄县长抬头看了眼二姨太没好气的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打扮成这样给谁看去？”

二姨太苦笑以声“我还能给谁看？自然是给你看的。我这身衣服是我最喜欢的。军团不穿给你看，只怕过两天你系那个看也看不着了。”

黄县长听到二姨太这么说心下一机灵“你说的什么话。我们都好好的，怎么这么说呢？”

“现在是好好的。万一哪天，这个李大川要冲进来你怎么办？即便是李大川不来，他总不能老守在咱们安华县城里。过些时候国军好回来了，你这个通匪的罪名有如何能逃得掉呢？”

二姨太一番话正好触到了黄县长的心窝上。他长叹一声说：“你说的正好是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啊。我现在就是跑怕是也跑不脱了。”

二姨太说：“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你还是要与这个李大川打好交道。”

黄县长以听这话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我绝对不要你再去为我做出牺牲了。咱们现在还可以带上钱跑到上海去做点小生意什么的。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去为我抛头露面了。”

二姨太走过去坐在黄县长的腿上理了理他头是那个的刘海说：“我看这个李大川，也不是个完全没心没肺的人。他在县城里这么常时间了，也没有见他有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照我看他这人比张瞎子要好。你可以去跟他说当土匪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人家341团当年也是土匪出身。现在人家是正经的国军，有饷有粮的比他现在强得多了。如果你能把这个李大川给劝降了，非但是没有过错反倒是大功一件啊！”

黄县长听了这话眼睛以亮。抱住二姨太的腰狠狠的亲了一口。“你说得太对了。你就是我的福星啊。”说完把头深深的埋在二姨太的胸前深吸一口气说：“我这就去跟李大川说。这个可能还不需要咱们花多大的力气就能说服他。他应该比咱们更着急。这下就不是两头受气是两头讨好了。哈哈哈。”

李大串子，这时正在学校里陪着养病的常二爷聊天呢。“乌鸦岭这一仗打的好啊。呵呵。你一百来号人，愣是把国军三四百号人给打垮了。从此以后什么张瞎子王瞎子的咱们再也不用怕他们了。哈哈哈。”李大串子得意的笑着。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啊。乌鸦岭一仗实在是侥幸得很。如果不是我们首先打掉他们的营长，这一仗还真不好说啊。”常二爷喝了口水说：“当时又是深夜，他们摸不清楚我们的实力。再加上咱们的机枪多。他们认为被大部队埋伏才会被咱们打散的。这样的事情下次再遇见怕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常二爷背靠在珍珠特意叠起来的两床被子上。脸上的气色依然没有恢复。他继续说：“咱们现在虽然人枪都多了些，不过还是些乌合之众啊。真要是大队的国军打来，靠这些人打是打不了藏也藏不住。到时候真是进退两难了。”

李大串子听了二爷这话很不高兴。“你怎么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咱们从最开始的十几号人，到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有了上千人枪。管他什么狗屁国军，老子一路杀过去！杀他个屁滚尿流的。”

“341团是草包，不代表其他国军也这样啊。国军有飞机、大炮，红军那么厉害不还是叫国军给打败了。”常二爷忽然放低了声音说道。

“红军？你说的是那些杀土豪分田地的红军？呵呵。老子当年听老人说故事，说瓦岗寨的义军都是开仓放粮给老百姓实惠的。所以我也给老百姓放粮食。红军听说早两年闹得凶，贺胡子的队伍还来过咱们湖北呢。”李大串子一听红军来了兴趣。

“都被国军打散了。国军的飞机大炮厉害啊。”常二爷好像深有感触的样子。

“要真是你说的这样，咱们县城里是不能待了。还是得回寨子里去保险啊。”李大串子若有所悟的说道。

“真要打过来，还是挡不住的。不过咱们可以上山躲起来。等国军走了以后再出来。”这样他们拿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常二爷想了想说道。

李大串子听他这么一说有点犯糊涂问道：“这么多人能躲得了么？国军要是把山都围上那还不是没有办法。”

“他来围咱们可以继续跑嘛。反正不能让他们给抓住就是了。”常二爷回道。

“那咱们这么多弟兄的吃喝这么办？总不能以辈子都守在山里吧。”李大串子虽然说是不能一辈子守在山里，其实他是舍不得秋水姑娘。在他的想法里上山是最后不得已的办法。毕竟好容易有了现在这样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再轻易放弃是他根本就不愿意的。

从常二爷待的学校里出来，正好一个弟兄正跑过来见着李大串子急忙站住“大当家的，黄县长到你住的屋来了。正等着你说事情呢。”

李大串子一点头，示意那个弟兄回去。他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往家赶。这个县长现在来有什么事情呢？

还是回头看您的熊兵系列吧。

张瞎子回到临县驻地之后，对于自己轻敌冒进导致一营被伏击损失惨重的情况，异常的懊恼。把全部脾气一股脑的都撒在了胡参谋长身上“全都怪你！说什么去一个营就够了。他们那些土匪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现在你还说他们是乌合之众？！他娘的，他们的家伙是，比老子的都要强！要不是老子腿快这就留在安华县城了！你这狗屁他妈的参谋是怎么当的？老子整整一个营的弟兄啊！”说完一拳头砸在面前的八仙桌上，把桌子上的茶碗都震得跳了起来。

胡参谋长等张瞎子坐下以后，掏出裤兜里的手绢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定了定神慢条斯理的说：“团座息怒。你可以想一下，咱们调动一营的部属，连安华县城里的黄县长都没有告诉。李大川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们一营的行军路线的呢？我们一营遇伏，为什么特务连去接应一营的路上会遇到阻击？照我看来，咱们的作战计划早已经泄露。这个李大川在咱们身边有内线。否则无法解释我们的惨败啊。”

张瞎子阴着脸，睁着一只独眼狠狠的盯着胡参谋长。“你的意思是，是我的弟兄出卖了我？才有安华一败？”

胡参谋长点亮点头说：“听咱们跑回来的弟兄们说。这个李大川，在安华县城大肆收买人心。他给咱们的受伤的弟兄也治了伤。还收编了安华的警察。最主要的是，他按人头给每个愿意归顺于他的咱们国军弟兄，一人5块大洋。并且保证每个人以后每人每个月1块大洋的军饷同时还能上3回窑子。这样一来咱们被他俘虏的弟兄倒有大半留在了他那边。这个是关键那。我已经把跑回来报信那人留了下来。免得他把消息传出去，引起我军哗变啊。”

张瞎子听了胡参谋长的介绍呆呆的坐在那里不动。半天才骂了一句：“他娘的，这个李大川还真他妈的有些门道。老子刚打的红军，元气还没有完全恢复就被他小子摆了一道。现在居然连国军都要收编了。这小子还真他妈的不简单那。”他倒背着手在桌子旁来回的走动。“你现在就向省里去信，就说我们已经遭受重大损失请求补充弹药、军饷。同时咱们要多抓壮丁，一定要尽快把这次的窟窿堵上。”

常丰经过几天的修养，现在已经能坐起身来了。李大串子还特意买了个16岁的小丫头来伺候他。对于这一点没有那个弟兄不服气的。只是常二爷本人却并不领情。直到给他换药的那位大脾气的姑娘气鼓鼓的跑过来质问：“凭什么作践人！我们家珍珠姐那里比人家差了！是相貌不行还是收脚不干净？是我看你这个人还老实，才让你们当家的买的。又不要你花银子你来什么劲啊！”常二爷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负责给自己换药的姑娘。半天才明白，她是在训斥自己。

“我不要丫头，有什么事情弟兄们可以帮忙的。”常二爷赶紧对自己行为做出解释。

“你不要丫头？你想累死我啊？！给你换药，还要给你洗衣服、擦身子！满世界就你一个人重要么？”又是一阵抢白。说的常二爷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他明白了一点。自己身上的衣服很有可能是这位姑娘换的。考虑到醒来的时候赤身裸体的样子……他还真的不好说什么了。

常二爷微微的侧过身子，面对着一直低着脑袋跟在换药姑娘背后同样梳着根长辫子的珍珠姑娘说：“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讲究。就是一个人习惯了，你有什么就跟我说好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使唤人，衣服什么的等我身体好了自己会洗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说完对着珍珠笑了笑。

一直躲在身后的珍珠姑娘这个时候转了出来。抬起头飞快的与常二爷对视一眼又低下头去轻轻的说：“常二爷客气了。蔷薇妹子是看我家穷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才让李大爷买的我。我人笨，不会讨人喜欢。不过我知道做下人不容易，做事情会勤快的。常二爷有什么吩咐经管说就是了。对我这么个下人不用这么客气。”

珍珠姑娘一段话，让常二爷心里很不是滋味。“穷人家的孩子也是人！穷人也一样应该被人尊重。你们家穷不是因为你懒，是因为这个世道不公正。”常二爷大声的说完这几句话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咳嗽起来。

蔷薇姑娘撇了撇嘴，珍珠姑娘马上上前，与她一起扶着常二爷重新躺好。蔷薇看着躺在床上胸口依然急速起伏的常二爷说：“你急什么呀，我们家珍珠姐又没有说错话。你乖乖的啊。

珍珠姑娘端过来一碗宁神的参茶，扶着常二爷缓缓的喝下。常二爷慢慢的从刚才的激动中平复了下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这么激动。到底是因为珍珠姑娘的话？还是别的其他什么东西。

朱老四的脚虽然是受了伤，这段时间可是一直没有闲着。首先是找到马有才诉苦：“我说有才兄弟啊，哥哥我心里苦啊。咱们当年一起杀刘三的10个人中，大哥我没说的。他赵小童个屁大的孩子也爬到咱们头上去了。现在你看他常老二风声水起的样子。咱们几个老弟兄，那一个能比得上他啊。现在又来了个县警察局的马局长来搅混水。咱们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啊。”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腿“他常老二是受伤，老大还专门给他买了丫头。咱们弟兄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好的待遇啊！老子没有受伤么？现在大哥是还用的着咱们啊。咱们几个老弟兄自己要不抱团以后在李家寨可混不下去咯。”

马有才却并没有附和他的言论只是随意安慰几句“我说4哥啊，常二哥现在是劳苦功高啊。他带着一中队，独立打掉了341团一个营的国军啊。就这一条，老大别说买一个丫头给他，十个也不过分啊。”

“打国军的是他，可他们一中队，还把我们的人也打死打伤十几个呢！这个怎么算啊。我还没有去找他算账呢！”朱老四气鼓鼓的冲着马有才喊着。

“黑灯瞎火的，你的人还对他们先打枪，打伤了他们的弟兄。这个事情你就不要说了。大家都知道，老大是安排你去给小童打帮手的。结果你自己跑去泰昌号打秋风伤了脚。老大不追究你就不错拉。”马有才拍拍朱老四的肩膀站了起来。

“老子就是气不过！算我看错了你。你不帮我，我找其他人去。”朱四虎扯过拐杖站了起来。

“哎呀，四哥呀。你这发的那门子火呢。咱们自己弟兄多走动是应该的。有什么话也就是老兄弟才好说呀。你刚才对我说的这些话，对大哥可不能随便说啊。”马有才赶紧交代几句。

朱老四恨恨的出了马有才的住的房间。一个人驻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在县城的街道上走着。远远的，看见几个人坐在临街的酒馆里喝着酒。看见他走过来，都背转了身子故意装作没有看见他的样子。朱老四在他们转身以前就看清楚了。做在靠里面的位置的，是他派去支援常老二的焦秃子。现在这个家伙也得了势了。老大居然提拔他当了二中队的副中队长。他娘的，连小队长都没有当过的家伙。

朱老四也故意把头偏向一旁，打算就这么走过去。坐在里面的焦秃子，却从里面专门迎了出来。“哎呀，四爷来拉。四爷请里面上座。弟兄们正好让我请客，加上大哥发下了赏钱所以正和弟兄在这喝酒呢。您是我们二中队的头。以后弟兄们还都靠您发财呢。来来喝一杯再走。”

朱老四眼看推脱不过，转身随他进了那小酒馆。原先坐着的弟兄们，见他走进来只得起身见礼。朱老四却并不领情。“你们这些家伙，他常老二伤了我们的弟兄，你们怎么不去寻他的晦气。还坐在这里喝的什么破酒。”

听他这么说，焦秃子心里象吞了个苍蝇一样不舒服。一张脸急速的变换着脸色。不过终于没有发作出来。他叫过来酒保“再给加副碗筷。再上一壶烧刀子来两斤卤牛肉。要快……”

常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床上。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从打开的窗口把地面照出一片亮色。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因为浆洗显得略微有些发硬的粗机布棉被。他想动动身子坐起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让他放弃这个举动。他用左手缓缓的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遍，发现自己除开身上所盖的棉被，整个人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不过好在其他的零件没有缺少什么。管他的，反正命保住了。常二爷想到这里整个人放松下来，继续沉沉的睡去。

屋门外，或是竹床或是门板下支起几块砖头临时拼成的床铺上躺满了受伤人。穿着黄军装打绑腿的都是国军341团一营的人。没有穿军装的则是李大串子的弟兄。其实，在没有穿军装的人中有几个是341团特务连的人。不过他们不会蠢到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李大串子暂时也没有精力来分辨他们。

这时候的李大串子正在享受他人生中到目前为止最大的荣耀——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在安华县城里与县太爷一起去给县城里的大户们报平安。泰昌号的大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泰昌号的林东家，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门口迎接李大串子与黄县长。“哎呀，林东家。昨天晚上受惊了，受惊了。这位是李大川，李侠士呵呵。昨天晚上两股匪徒冒充国军在我安华县城里发生内讧。幸亏李侠士带人来平定乱局保我平安啊。啊，呵呵呵。今天特地与李侠士与各位乡绅一起来向各位报个平安啊。呵呵”黄县长的一番话，已经把昨天晚上的战斗给定性成了土匪之间的内讧。李大串子根本无所谓他是怎么说的。他只是想要众人都看看他李大串子。看看这么一位，举手投足之间就灭掉落了国军整整一个营的土匪大哥。

整个安华县城，昨夜一晚都没有人睡觉。一切谜局，都随着早晨太阳的升起与李大串子带人开进安华县城而尘埃落定。整整一个营的国军，经过昨晚被李大串子的土匪给打垮了。差不多将近200人的俘虏，被李大串子命人用麻绳拴成一串穿城而过。缴获的武器弹药堆满了县公署内的场地。有这样生动明显的例子在这里摆着，自然不会再有任何的反抗。县城里的警察也已经第一时间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直接加入李大串子的队伍。原安华县的警察局长自己辞职不干。这帮弟兄由副局长带队，副局长还给安了顶中队长的帽子。李大串子自然是乐观其成。这等于平白的又多了一个装备精良受过训练的一个中队弟兄。

因为昨天晚上的战斗，双方受伤的人数加在一起也有将近200人的样子。县城里的草药铺子与天主堂都行动起来。他们将收集来的门板下垫上砖头就成了床铺。加上国军本来就带有被服棉被还不需要更多的操心只要从缴获的物资中扛过来就是。昨夜受伤的二爷与朱四爷，则使用的是小学校里的员工宿舍。负责照顾他们的天主堂的一位修女与学校里原本的女老师。

常二爷，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阵终于彻底的醒来了。他感觉一只细腻冰凉的小手正在他的额头上试探着。睁开眼睛正好与这只小手的主人闹了个脸对脸。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眼圈却是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有一颗晶莹的泪珠。

“你怎么哭了？”常二爷很好奇的问。

“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人中枪的样子。今天看见了，心里好怕、好怕。刚才还有人就死在门外，你们李大爷说要是你也死了，要拿我给你陪葬配阴婚。”小姑娘憋红了一张脸虽然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气愤。

“我这不是活过来了么。你就不用担心了。”常二爷看着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缓缓的说。

“你活过来很了不起么？！要不是我爷爷和我照顾，你早死了！”小姑娘一时来了脾气把放在常二爷头上的手一下抽了回去。气鼓鼓的看着他。

“好了好了，谢谢你了。谢谢你救了我。咳咳……”常二爷多说了两句胸部受到震动忍不住咳嗽起来。

“话都说不完整跟我这逞强。想不想撒尿？要想说一声，你们的人在外面叫他们来照顾你。”小姑娘一转身，把垂在胸前的大辫子一下甩在脑后,穿过大门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李大串子正坐在泰昌号林东家的对面小口的喝着茶。周围是赵小童与快枪队的弟兄，他的下手坐着刚刚一起进来的黄县长。双方经过了基本的寒暄，黄县长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随意聊着些最近的见闻，而李大串子则只是偶尔的端起茶碗喝上一口，并不急于说明来意。

林东家对于眼前这个李大川总有种莫名的熟悉，可是又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以前什么时候与这个新近崛起的山大王有任何的交集。不过他们来做什么林东家是一清二楚的。家里的银库昨天晚上就已经封死了。进口只有自己与掌柜的还有4个搬运工知道。如果他们非要硬抢的话，最多是让他们把柜台里的一千多块现大洋带走。泰昌号的根本还在。只是这个李大川好像还有抢人妻女的嗜好。不过家里已经让几个丫头与老妈子分别改了装扮只是不知道能否蒙混得过去。不过也没有听说这李大川胡乱杀人的喜好。再怎么说也要过了今天这一关啊。

想到这里林东家主动让下人把柜上的一千四块现大洋都端了出来。“李侠士，昨天多亏了您才能让我们安华县城免于匪患那。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算是我们泰昌号对贵部众侠士的慰劳之意啊。呵呵”说完干笑了两声。命人把大洋直接放在李大串子所坐椅子旁的几案上。

李大串子也不推辞。把手里的茶碗轻轻一放说：“我们李家寨的弟兄，昨天晚上为了保咱们安华县的平安多有死伤。林东家愿意给我们些大洋做慰劳咱们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这里我李大川先谢谢了。只不过昨天晚上，我们死伤弟兄所遗失的一些枪械，听人说让你们泰昌号的捡了不少。所以今天我们只是专程来讨还这些枪械。不为其他的事情。”

林东家忽然明白了自己面前这个李大串子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他是来解除自己的武装的。那20几杆快枪就是都给了他李大串子也值不了多少钱。可问题是自己从此变成了瓦匠手里的泥蛋子——任人揉捏了。可是现在这样的形式不交出来这个李大川李大侠士只怕现在就要翻脸。一个营的国军居然被他们一晚上就给灭了。自己这点家当如果真的反抗的话只怕是最后落个鸡犬不留的下场。

想到这里林东家吩咐护院的头儿：“把我们手里有的枪械都拿来给李侠士过目。如果真有李侠士所说的枪械我们立刻归还。绝不抵赖，绝不抵赖。”护院头儿按照林东家的意思，将那些昨天晚上还用来教训朱老四的快枪都拿了出来。5支一架，架在院子当间。

一个快枪队的弟兄走过去装模做样的查看了一翻后大声喊：“大哥！这些就是咱们丢的那些枪。不过咱们一起丢的可不光是枪，还有子弹他们没有拿出来。”

泰昌号的护院头儿听见那个土匪这么说气得肺都要炸了。不过有东家在无论如何也论不到他来说话。林东家看着这些土匪的表演心想：连枪的给缴了还留着子弹有什么用呢。于是再次吩咐：“你们去吧子弹也拿来，只要是李侠士的东西。我们断定是没有私藏的道理的。”很快泰昌号里所保存的枪支弹药都到了李大串子的手里。

就这么转了一圈下来李大串子居然又把在战斗中让人拾获的一百多只长枪短枪给挨家挨户的找了出来。顺便还一共得到了乡绅们“赠送”的8千多块现大洋。加上昨天晚上的缴获这一天一晚的功夫光枪械就多了将近300只。再加上其他的一些缴获，李大串子很有种小康乍富的感觉。不过这些都不是他本来的目的。他要的是341团原本就要提取的5万剿匪军捐。

朱老四也在学校里哼哼唧唧的养着伤。他知道常老二就躺在对过的教师宿舍里。并且还专门有几个一中队的弟兄在外面守着。而他却只能与其他人一样，躺在教室临时改的病房里。并且他手下的弟兄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过来照顾他。特别是那些在昨晚的战斗中受伤的弟兄，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