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关于叛徒问题以及其他 -- 史文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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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61人自首问题

      张闻天和61人是没有什么责任的。稍微有点责任,即从“完人”角度出发来拷问,当时的北方局负责人,包括刘少奇和柯庆施等人,是需要负责任的。但这种所谓的道德责任么,很轻,一风吹就没了。而拿这件事去纠缠薄、杨等人,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古人早就有云“事急从权”,而从“自首”出来的五六十人对华北党的贡献来看,这个“从权”的做法禁得起历史的考验。最关键的是,如果在政治上拿“完人”的标准来衡量人和事,那么将会发现,最终没有一个人或一件事符合这个标准。如,党内几乎称为圣人的周公,也曾灭人满门,这件事,无论从社会道德还是从党性原则来说,都说不过去,但从当时极其险恶残酷的斗争环境去考虑,那么你会下结论,可以理解。太阳也是有黑子的,但如果指着太阳的黑子说——太阳是黑的,那么距离事物的真实简直是十万八千里了。

      江青么,历史是有问题,即曾经因为失去与党联系,事实上脱党,同时在文艺圈上很有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事实上,在毛江结婚前夕,上海、华中等地不少党内高级干部都曾经去电表示了不同意。但说她是叛徒,就有些离谱了。

      • 家园 太阳黑子只是因为比太阳表面温度低个一两千度

        所以在照片上显得色彩有点深暗而已。并不是说真的是黑色的。太阳黑子的英文是 sunspot 。如果指着太阳黑子来说太阳的颜色的话,我想最多说太阳是橙色的……

        恒星表面温度决定其色彩,表面温度越低,色彩就越偏红,太阳在正常的天气条件下观测是黄色的,但如果表面温度是太阳黑子的温度,那么太阳的色谱必然是略有偏红的。

      • 家园 这才是对待历史人物比较客观的评价标准,花
    • 家园 好文笔!

      让我看到了思想的光芒!

    • 家园 洛甫后来在文革里也认了帐,

      洛甫后来在文革里也认了帐,但能不能证明这事是经过当时TG中央批准的呢?

      附 六

      张闻天交代,1936年3月刘少奇作为中央代表到达北方局,不久,刘少奇给我写了一封信。他说:白区干部很缺乏。北京监狱中有一批干部,设法把他们救出来就能解决白区工作干部缺少的问题。监狱里边最近传来消息,何梅协定以后,监狱当局准备离开北京,想早一些处理这批犯人,狱里的人只要履行一个不反共不发表的简单手续就可以出狱。来信中还寄来狱中干部提出的三条请求条件。刘少奇要我在请求书上签字,让狱中人知道中央同意这样办的

      我当时很相信刘少奇的意见,于是就私自写信、签字表示同意刘的意见。我没有把此事汇报给毛主席,也没有在中央会议上特别讨论一下

      • 家园 呵呵,事情要说清楚,材料要引完整。

        其一,这个所谓的附件是来自1967.03.16;中发[67]96号《中共中央关于印发薄一波、刘澜涛、安子文、杨献珍等出狱问题材料的批示》,这个批示本身就是文革的产物,而且已经被TG中组部于1978年12月16日正式平反了。

        其二,所谓张闻天的信是怎么回事呢?当南开大学的红卫兵在时任中央文革小组顾问康生的“指点”下发现了登载六十一个的“反共启事”的旧报纸后,于是挖出了所谓的刘少奇“招降纳叛”的叛徒集团,----(而实际上,这六十一个人出狱的真相作为老资格的康生是完全清楚的。)----但他却唆使红卫兵去张闻天那儿调查。----

        “在康生的指使下.南开大学红卫兵向当年担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张闻天同志.追问一九三六年薄一波等人出狱的问题.他们到张闻天同志家、向他追问经过情况,还逼他写具体材料交代,张闻天同志说,事隔数十年,具体情况需要仔细回忆再作回答。鉴于这是一起重大政抬案件,为了回答红卫兵的质问,张闻天同志作了认真的仔细的回忆。但是对当时的具体的细节,确实是记不很清楚了.只有一个关键的情节.就是关于营救薄一波等同志出狱,刘少奇同志曾给党中央写过报告这件事,他是记得很清楚的,对报告中向中央的建议,他当时也是认为可以同意的.但当时正式批准北方局的报告的经过,他就记不清了。为了慎重起见,张闻天同志曾将他回忆的情况,先给康生写了封信,请他查查中央原来的档案,以证实当时的情况,奇怪的是,康生接信后不于置理,张闻天同志又第二次给康生写信,康生也一直不做答复.最后,张闻天同志只好决定由他个人负责,承认是他批准的.

        一九六八年四、五月间,有一天,有两个自称是康生派来的干部到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找到张闻天同志。他们对张闻天同志说:一九三六年薄一波等出狱的案件,被你(张闻天)从中把水搅浑了。这案件是刘少奇背着中央干的、你张闻天为什么要承认是你批准的。以后你如再瞎说,后果由你自己负责,你应替你的子孙后代留条后路.等等.

        这次谈话后,张闻天同志感到压力很大.事隔不久,一九六八年五月六日下午,在康生一伙的指使下,竟有一个排的武装,把张闻天同志和他的爱人看守起来.实行隔离监护.进行审讯,直到一九六九年十月二十日才解除监护。”

        引用部分来自:王年一选编《文化大革命研究资料》,345页,熊怀济《天地有正气》

        值得说明的是,看来康老发掘“叛徒”的确有一手,看来康老对江青和张春桥的判定也是他专业的眼光啊。。

        其三,还有一份回忆,张闻天的夫人《刘英自述》,其中关于上面的红字部分的引用,《刘英自述》里是这么说的:

        “那是1936年春天,少奇同志派专人送来一封信,说有一

        批干部〈六十一人)关在北平草岚子监狱,过去表现好,据

        监狱内部传出消息,只要履行一个不反共的普通手续就可以

        释放。当时华北抗日形势迅速速展开,急需干部,而狱中同志

        要得到中央同意,看到领导同志签字的文件,才愿出狱。”

        所以,细节部分,引用最好要完整。不能为了观点,而切割材料。以上。

        • 家园 我对史兄有异议的只是这段话

          他经过和其他同事商议之后,给胡服的报告盖了公章。(洛甫后来在文革里也认了帐,证明这事是经过当时TG中央批准的)-----所以说,这个事儿,在组织程序上是无可挑剔的。

          在这里,胡服写给洛普信的内容是关键,不知道史兄对这一段是怎么看的,从我引用的一段和史兄引用刘英的话来看,洛普同意的是,只要履行一个不反共的普通手续,后来实际运作中,恐怕是不能用“不反共的普通手续"来解释的。

          不能为了观点,而切割材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

        • 家园 问题的关键是在于“私自”还是不“私自”吗?

          还是履行手续“反共”、不“反共”?

          刘英自己不也说了,张那里得到的信息是履行“不反共的普通手续”,为什么经北方局传到监狱里,就变成了公开发反共声明呢?

          张闻天当时是总负责、总书记,他当然代表中央,不存在什么私自不私自的问题。

          你还是在转移问题啊。

          • 家园 我感觉在这个问题上,雪兄太讲究程序正义了,

            因为wg中党内斗争,61人的事件牵扯到人事倾轧;我觉得就算程序上有什么不合法,从整体上看这些人对革命还是功大莫焉;

            所以这个 反共声明 首先就61人来说毫无责任,对于胡服来说,恰恰是其要有担责任的勇气的表现,谁能保证这些人出狱以后能够不变节,替自己添堵的情况呢,至于“欺上瞒下”,就算给61人指示有与中央汇报的信息有不一致之处,你也知道不这么做,党内阻力可能很大,在当时那种一缺人手,二是这些同志在狱中有可能的变故(比如三期皆不反省就要枪毙)的紧急情况下难道不应该事急从权?

            至于这些人后来团结在胡服跟前,这也是人之常情,否定胡服就是否定自己么~

            • 家园 我也正想就这个问题稍微多说一下

              不是说程序正义,也不是否认这些人对革命的贡献。

              而是第一:当时的规矩,凡是登报反共的,就算是叛党了,此前此后都是如此,这意味着一个人为之奋斗的理想破灭。对于这个规矩,涉及其中的每个人都应该是明白的,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拿到北方局的指示后,61人在监狱里连着开了几次会议还定不了。

              北方局在这一情况下,还是要他们以登报反共的方式出狱,是对这些人的政治生命不负责任。

              第二:TG当时是一个弱势的处于非法地位的党,保持严格的组织纪律是党在斗争中取得胜利的关键因素之一,所以,党内历来非常强调纪律问题。纪律问题包括哪些呢?如实向上级组织报告情况,在授权范围内忠实执行党组织指示,尤其在地下斗争中更是如此。

              执行纪律也并不意味着放弃本级的主动性,而是要明白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不该做。最起码一点,对上级报告的情况要如实,上级明言不该做划定红线的就不做。而北方局恰好两个都犯了。

              对胡服而言,他也确实是承担了风险,而这个风险的回报就是迅速打开了北方的工作局面,但是这种风险不完全是他的风险,而是别人的,以及整个组织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本帖一共被 2 帖 引用 (帖内工具实现)
          • 家园 阿雪啊,你不觉得,现在出现一个不好的趋势,

            就是把一个复杂的事件,简化到一两个次级位置的焦点中了?

            很明显,这个出狱事件之前,胡服并不认识薄一波等,他给中央作报告是因为柯庆施的主意。----那么,这个时候,胡服有为自己拉队伍的目的吗?没有。他要做的,仅仅是为了早点把这些党员搞出来,便于开展工作而已。

            胡服难道是为了解救这些人而故意给中央打马虎眼吗?----只要搞清楚胡服给中央打报告是为了组织自己小帮派的私心,还是为了开展工作的公心,则自然就明白这件事里,我们所死扣的“履行手续”本身,是关键问题,还是枝节问题。----而这一点,显然答案是明显的。

            其次,履行手续,就是一道手续,关键要看这些出来的人是自己为了活命而签字的,还是为了执行上级的命令。---这一点,我们俩都没有异议了。-----但我们还要看这些人放出去之后的实际行动,---而事实很清楚,这些人在当时的局面下,为TG在北方开展工作时起到骨干作用的,他们对TG是忠诚的,他们的业绩也是显著的。----那么,看到了这一点,我们还有必要死扣他们当时所履行的手续是“普通的”还是“反共的”吗?

            其三,无论这“六十一个”后来的历史轨迹如何,具体到他们出狱这件事儿,其实是很清楚的。后来的炒作是在文革期间为了特殊政治目的的炒作,我们现在如果还要把文革的那一套再拿过来谈历史,在技术上讲,就有点问题了。

            所以说,俺个人认为,具体到六十一个出狱这件事儿,其实没啥好说的。

            至于张闻天这个信,俺给出材料的目的是要更多地让大家看到相关参考资料,而不是在做公诉人或者律师,----其实,假如能够找到胡服当初给中央打报告的原件就好了,照说,这样的报告肯定存档了,而TG在延安之后,档案工作应该已经走上正轨了吧。

            • 家园 怎么就没啥好说的

              我认为从最起码的角度看,不论其心,只看其迹,胡服“欺上瞒下”是逃不了的。

              “欺上”是他没有向中央如实报告出狱手续到底是怎么回事,“瞒下”则是他没有向61人如实传达中央“不反共”的指示。

              78年的平反报告,本身不就已经很曲笔地承认了其中是有问题的?

              当然,当时薄出纳等人也不算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人物,要说胡服当时就“招降纳叛”也太过。真要诛心的话,我觉得是胡服贪功心切以至于抛弃原则走极端。这个人历来就是如此。但后来的岁月里,这些人日益紧密地团结在胡服周围,是否与这段惭德有关系呢?

              • 家园 嗯,其实阿雪如果看看胡服此时在北方局的发表文章和

                其他作为的话,这个时期的胡服,还是相当头脑冷静的。正因为如此,他才成为东哥一手选定的第二人啊。

                胡服后来和东哥势同水火不假,不过这时候他和东哥正要进入蜜月期啊。所以,认为胡服此时就“贪功心切以至于抛弃原则走极端”,似乎有点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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