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少数的那些事 -- 淘气

共:💬61 🌺581 🌵3
分页树展主题 · 全看首页 上页
/ 5
下页 末页
  • 家园 少数的那些事

    起这么个题目是因为在兰州的经历。

    以前曾在兰州呆过一段不长的时间,众所周知,兰州也有不少少数民族。我和朋友彼此之间偶尔论及民族关系、民族习俗的时候,在兰州结识的一个mm常常这样称呼“我们多数”、“他们少数”,来指代“汉族”和“少数民族”。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这样的说法。

    大家知道,我在少数民族地区成长,无论是长辈的朋友、街坊邻居还是同事、同学都免不了有少数民族,一路走来结识了不少少数民族朋友。民族关系是个不好谈论的话题,一般大家都不愿谈论。我尽量用自己的这支秃笔,准确描述自己的所见所闻。

    通宝推:穿越,
    • 家园 少数的那些事——偷窃

      其实引发我写这个帖子的初衷是这个帖秋原:【原创】10月20日晚,我和两个WZ小偷的遭遇,我本来是想讨论一下大家在生活中如果遇到wz小偷怎么处理的问题,没想到拉拉杂杂扯了这么多。

      言归正传,现在就说说wz小偷的的事情。新疆是wz小偷的源发地,如果有人说新疆没小偷,某族不出小偷,那一定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假话。如果您不待见说假话的,麻烦您就从那张肿脸上掐点水出来,那就是传说中所谓谎言的水分。年幼时的我曾经借用中国某著名女影星自传里的一句名言做了这么一个造句:

      做人难,做中国人更难,做一个没有被小偷光顾过的新疆人难上加难。

      几乎笑翻了所有人,不过从另一个角度也反映了小偷的猖獗程度。在我的身边几乎不存在没有受过小偷荼毒的人,这就是现实。但是必须公平的说,伸出手的那个贼也许是wz,也许是汉族,也许是别的什么族。

      第一次意识到有小偷是中学时候的英语课上,英语老师讲着讲着突然神思缥缈的自言自语道:“糟糕,我被偷了。”我们都诧异的望着她,不知为什么她脸色发白,原来她丢了200多元钱,这在90年代初意味着不少钱,也许是一个老师一个月的工资。她在懊悔之余,还能回忆起是在公汽车站等车时被偷的,可以确定小偷是个“very beatiful”的小伙子。当她用“very beatiful”来形容那个长了三只手的小伙子时,我们立刻心知肚明什么人偷了英语老师的钱包。

      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乌鲁木齐是小偷最猖獗的时期,猖獗到什么程度呢?我用下面的两件事来举例说明。

      记得我小时候住的地方门口有家外文书店,印象里书店有个大哥哥长得特别帅,他和我家一个邻居有点亲戚关系,而且和她家老二是同学。我经常放学就去书店翻书,有段时间那个大哥哥突然不见了,没多长时间邻居来找我父母,要求介绍政法方面的关系认识,原因是那个大哥哥在公汽上阻止wz小偷偷东西,下车后被尾随,没几天小偷找上门来,诬告大哥哥在打斗时撇断了他的一根手指,还有其族人充当人证。当时我父母表示没有这方面的关系认识,邻居就走了。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大哥哥,不知道他惹上的这个麻烦最后怎么处理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有年我妈妈张罗着要去医院看老爸单位的一个做秘书的阿姨。那个秘书阿姨在公汽上被偷,当即发现后追讨失窃财物时,嚣张的wz小偷用夹在指缝的刀片划伤她的脸,秘书阿姨脸上当时鲜血直流,送到医院面部缝了好几针。记得老妈看人回来还说:“幸亏小x结婚了,要是小姑娘脸被划破相了,将来怎么找对象。”不过还好,几年后我再见到那个阿姨,她保养的很好,伤口几乎看不出来了。

      我自己也有两次被窃的经历,都是在公汽上。一次是臭美,没背书包,挎了个老妈给买的时髦包包,可能被小偷当成是已经工作赚钱的大姑娘下了手,当时没装钱所以也没丢钱,但我心爱的包被可恶的小偷用刀片划了个稀巴烂。另一次我清楚地记得是在1996年的秋末冬初,被一个半大的巴郎子偷了600元钱,他是下车尾随我得手的,我发现后当即追跑他,但是没追上。这次失窃有一半责任要怪自己,因为我粗心大意没拉上包的拉链。

      小偷不全是wz的,这一点我必须说明。wz小偷的特点是在公共场所团伙作案的多,汉族小偷是乘人不在登堂入室作案的多。有次我放学刚走进家属院,就看到一堆人跑过来,最前面一个高个子红脸膛的汉族小伙子,一边跨着长腿拼命跑,一边大声喊:“抓贼啊!抓贼啊!”一会儿就没影了。我抻了半天脖子,也没看见贼影子。等后面的人吭哧吭哧跑过来,才知道这小伙子入室行窃被主人当场发现,逃跑途中上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好戏。

      我知道的最惊险的一次是俺老妹亲身经历的,胆大妄为的她无视学校的规定,乘下午课间偷跑回家拿东西(交代一下,我家和她学校的路程步行需要5分钟),在楼梯上发现我家的门虚掩,她一边喊:“谁在家?”一边推开门却不见一人,喊了几声后觉得不对劲,疑窦顿生。她在房间走廊上张望了一下,有个房间引起了她的注意,就轻推了一下门,当即透过合页的缝隙看到一个人背对她蹲在门后的箱子上不停的发抖。她吓了一跳,连门也没关就跑出来直奔我老爸的办公室。待我老爸带着我老妹回来后房门依然虚掩,里面已空无一人,看到背影的那扇门后的箱子上有两个脚印。事后分析应该是熟人作案,我老妹因为诸种不靠谱的行为被俺老爸狠批了一顿。

      不过90年代后期乌鲁木齐的wz小偷逐渐式微,代之而起的来自内地的各类花样百出的乞讨者和骗子,譬如街头身着校服、背着书包募集学费或路费或救母救父费的垂头者,要不就是搀着拉胡琴的瞎子作苦大仇深状在商业中心来回踱步者,再不就是天桥上抱着来往行人的大腿不撒手的掏钱小孩,还有仅有半截身子绑在滑轮车上的残疾者,隐现出中国社会中一个庞大的丐帮,甚至一次我的同事们碰到一个抱着偷来的婴儿出来讨钱的妇女团伙,他们忍无可忍气愤地报了警。比起花头多又狡猾的汉族乞偷骗者,wz小偷的特点其实很简单,就是耍横、气焰嚣张,其实这是虚张声势。记得有次在公汽上碰到低段位的wz小偷,他竭力不看被窃人的方向,闭着眼睛、表情痛苦的把手慢慢伸向被窃人胸前的口袋,全车人眼都不眨集体观看他的表演,包括被窃人。当时我的感觉就是小偷内心都是极度惊惶不安的,耍横和嚣张只是表面的掩饰。

      乌鲁木齐wz小偷式微的原因我认为有两点,一是公安机关持续不停的针对性打击,只要当地公安机关不把这类关系百姓生活的行窃当成没有政绩油水的小案忽略,不是懒得管,而是有的放矢的持续性、针对性打击,嚣张的wz小偷就会少很多;二是与乌鲁木齐公共交通的改善有很大关系,车多了,服务好了,车厢不那么急了,相应wz小偷的行窃机会就少了。我两次被窃都是当时感觉车厢好挤,而且拥挤的很不正常,明明看见前面有空间,可就是怎么也挤不过去,只要有这种异常状况必然有小偷无疑,这时就要特别注意小心,把挎包、背包放在身前要比身后安全的多。

      自从我离开新疆以后,经常有人向我投诉wz小偷的可恶可恨,并且提出N多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问题来,后来我总算找到了症结所在——虽然大家同为中国人,但是很多人对新疆、wz并不了解。今天我就向大家做个简单的介绍吧。

      和其他民族一样,wz里比较贫穷的家庭生养多,不太注重节育,似乎他们的宗教也不倡导节育,孩子多了,家庭负担就重,父母忙于生计,就会忽略对孩子的管教,有些保守的家庭也会抵触政府开办的公立学校。经济、文化的因素导致不少孩子在街头成长,到了14、15甚至11、12岁的年纪,女孩子被送到地毯厂织地毯,男孩子到饭馆当跑堂,所以我们经常可以看见街头半大的巴郎子不去读书,在做成年人的工作,这种现象在南疆尤甚,中国的9年义务制教育在少数民族地区落实的并不彻底。wz父母这种对孩子放养的态度,一方面为自己的民族保留了彪悍的传统,另一方面一些孩子在心智混沌、没有足够辨别能力的年纪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说起来很讽刺,wz是个抱团的民族,本族人和非本族人的待遇差别很大,总的来说,他们对汉族人有戒心,对本族人则抱有非同寻常的信任,一些wz的败类利用了这种民族心理,以“不读书”、“打工挣钱”、“高薪”为诱饵拐骗未成年人不和家里打招呼擅自出走,甚至有些父母为减轻家庭负担亲手将自己的孩子交到这些贼头的手上。当孩子到手后,这些wz贼头就引诱孩子染上毒瘾,用毒品实施控制,唆使未成年人偷窃来获得毒品,这些孩子们只要一踏入贼窟就基本上一辈子被毁掉了。我在新疆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听说,那些孩子被诱拐后又找回来的wz父母抱怨孩子找回来还不如找不回来好,无他,他们找回孩子的惊喜在短短时间内就被因孩子的毒瘾、恶习、好逸恶劳而心痛、无可救药这些感觉替代。所以说,流落于中国各大城市的WZ小偷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团体。(待续)

      通宝推:王二狗,藏猫猫,
分页树展主题 · 全看首页 上页
/ 5
下页 末页


有趣有益,互惠互利;开阔视野,博采众长。
虚拟的网络,真实的人。天南地北客,相逢皆朋友

Copyright © cchere 西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