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读《易经》心得】蒙 卦：启蒙或统一思想 -- wqnsihs

一、原文简介（主要参考黄寿祺《周易译注》）

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利贞。

大意：蒙卦就是说如何启蒙。任何事情，在一开始情况都不会清楚，就像在浓雾中我们看不到方向（不知道目标，不知道干什么），不知道如何行走（不知道怎么干），处于一种蒙查查状态。如果这时有一个高手予以启蒙，或者指导，或者启发，就有可能减少失败风险。卦象中六五下应九二，就是童蒙求启蒙老师的象，比喻启蒙是学子有求于师，非师求于学子。

童蒙求我，实际就是说启蒙这种工作上杆子不是买卖，要对方有主动性、积极性和寻求指导启蒙的欲望。就像孔子说：知之者不如好知者，好知者不如乐知者。孔子又说：不愤不启，不悱不发。没有学而不厌，就没有诲人不倦。

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是指古人为了决疑，用蓍草向神灵占问凶吉，如果对某事回答是凶，，就反复占，一定要吉，这是对神灵的不信任，或亵渎，神灵就不再回答了。

（所以生活中如果某人问我问题，如果他不满意，再三的问，我觉得就是对我的不信任，也是一种亵渎。其实这时什么回答也没有用，所以我一般不会再回答。这是心态有问题，不是要解答疑问，而是要奉承或祝福。推而广之，如果一个人不能举一反三，也不必再与他讨论任何问题。因为这种人在思想上太懒，不愿意思考，不会有什么结果。）

说蒙亨的逻辑是：处在蒙昧状态，只要加以恰当的教育，就可以得到启蒙，就必然是亨通的。好比一面镜子，它本来是明亮的，但蒙上了尘垢，只需擦去尘垢，就可以恢复它的本体固有的光明。所以古人说：蒙有开发之理，亨之义也，六五为蒙之主，九二为发蒙者也。六五居尊位，有柔顺之德，而方在童蒙，与九二正应，而中德又同，能用二之道以发其蒙也。而九二以道自守，待君至诚，求己而后应之，则能用其道矣。九二虽刚中，然居阴位，故以发蒙之道，利在贞正戒之。

这里的我是指启蒙的老师，指九二。 童蒙，指六五。

序卦传：物生必蒙，故受之以蒙。蒙者，蒙也，物之稺也。

传统解释：

蒙卦下体是坎，坎为险；上体是艮，艮为山，山巍然不动，性质为止。止则不通，止步不前当然不能通达。所以说蒙卦的象是山下有险，只能止步不前。通则明，不通则昧(暗)，所以山下有险为蒙昧之象。

中国传统的观点是：教不严，师之惰。所以启蒙的施教者必须有阳刚气质，才能使学生不敢懈怠。同时又要以宽严适宜、灵活适时的中道为准则，才能循循善诱，诲人不倦，才能因才施教，无过无不及。所以在卦辞中前面提出时中二字，后面又提出刚中二字，作为师长的基本修养。从蒙卦六爻看，两阳爻为师长，只有九二刚而居中，能够承担启蒙开智的重任。另一阳爻上九，由于过刚而不中，就失之过严，而缺少灵活变通的精神。

蒙卦以阳爻刚明为蒙师，以阴爻昏暗为蒙童。九二为能行刚中之教的良师，上九为刚极不中的严师。四个阴爻也情况各异。既有素质极佳的好学君子六五，也有品质不端、难以施教的六三；既有因幼稚顽劣而蒙的初六，也有因不得师教而蒙的[**]。蒙卦主张要包容蒙昧者而不是排除他们，要帮助他们走上正常的人生之路。主张教育与惩罚相结合，必要时应有严厉的措施。同时启蒙之道，在循序渐进，谨守正道。

彖曰：蒙，山下有险，险而止，蒙。蒙，亨，以亨行时中也。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志应也。初筮告，以刚中也。再三渎，渎则不告，渎蒙也。蒙以养正，圣功也。

大意：彖传曰：蒙卦，上艮为山、下坎为险，故为山下有险之象。又下坎为止之象，险为山所阻止而未通，所以又有蒙昧之象。启蒙如果能掌握适当的时机，得教导的要领，如卦中九二象征的蒙师，阳刚居中，处事合宜，则必然亨通。

卦中九二、六五各处上下卦之中，阴阳相应，犹如蒙师、学子志趣相投，学子能尊师重道而有求于师，则启蒙之事，亨通无阻。

因九二蒙师阳刚居中，勤管严教，指导有方，学子诚心问疑，蒙师必然认真解惑教诲，若学子轻慢不敬，接二连三的滥行问疑，则蒙师必然不予施教，因为这亵渎了启蒙的事。启蒙教学重在培养学子纯正无邪的心，这是培育圣人的必由之路。

传统解释：

九二刚明，六五柔暗，所以二不求五，而五求二，都得中，所以会自相应。九二以刚而中，所以能够刚而有节启蒙六五。

《彖辞》把蒙以养正视为最大的正，最了不起的功业。因为启蒙在开化增长才智的同时，千万不可使人走火入魔，变成有才无德之辈。孟子说：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应该在启蒙同时培养受教对象的纯正无邪的本性。这就是养蒙，这就是蒙以养正。古人说：二、五相应，以九二之阳刚，化六五之阴柔，是谓养正。礼曰：师道立则善人多。

所以黄寿祺先生说：礼记学记云，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可见我国古代对启蒙、育智、传道、解惑之重视。

象曰：山下岀泉，蒙；君子以果行育德。

大意：大象传曰：蒙卦下坎水、上艮山，有山下岀泉之象，泉流岀山则汇聚成河，象征启蒙后茁壮成长。

君子观察蒙卦之象：山下岀泉，涓涓细流汇聚成河，能够悟知：行事应当坚毅果决，百折不回，培育修养道德德坚持不懈，以养正致圣。

传统解释：

泉水冲破山石的阻碍而流出，象征蒙昧得到消除，智慧得以开发。人的智慧首先应表现在品德修养上，所以君子观此象体悟到：要果行育德----行动果断要像泉水之流，一往无前；修德不息要如泉水滔滔不绝。

初六，发蒙，利用刑人，用说桎梏，以往吝。

大意：初六处蒙之始，正需接受教育以启发蒙昧。此时当悬示行为准则，明示行为规范，并立罚则以约束其行为，然后才开始教导启蒙，使其能脱离昏昧的桎梏。然而单纯以处罚约束行为，则未必心服，长此以往，将有困难。（发蒙，启发蒙昧。刑人，树立规范、明定罚则，以约束行为。刑，通型塑。另有解释为施以刑罚以禁绝人不法。说，音脱，同脱，解除）

象曰：利用刑人，以正法也。

大意：象传曰：树立规范、明定罚则，约束学子行为，明正法制，使人遵循正确的行为准则。

传统解释：

中国传统的教育思想一向认为严师出高徒。初爻是蒙卦的始爻，初六阴柔居下，以阴爻居于阳位，不中不正，是个蒙昧最甚、不守正道的学童。所幸的是，毕竟处在蒙昧的最初阶段，可塑性强。然而必须严加管教，必要时应给以惩罚，非如此不能使归于正途。若听任其滑下去，结果就成为受桎梏之苦的罪犯。

启蒙的当务之急是建立行为规范，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古人说：自古圣王为治，设刑罚以齐其众，明教化以善其俗，刑罚立而后教化行。

当然惩罚也是一种教育手段。但是不教而诛是犯罪，是蒙师的失职。

小惩是为了大诫，是为了使今后免受更大的惩罚。用刑人只是一种手段，目的是为了用脱桎梏。姑息迁就，后患无穷，虽说爱之，实则害之。发展下去，后悔莫及，这就是以往吝。 只有持续的教育，使知善道而革除非心，实现移风易俗，羞耻之心，才能大亨。

九二，包蒙，吉；纳妇，吉；子克家。

大意：九二阳刚居中，能包容初、三、四、五诸阴爻，犹如蒙师居中教诲众弟子，来者不拒，远近皆至，所以吉祥。又初六上承九二，九二以阳而接纳初阴，有纳妇之象，初六的妻子不一定贤，但是九二的丈夫有德可以教化，所以吉祥。另外，九二处下，能为六五位尊者的师，犹如子辈有能，能治其家。

象曰：子克家，刚柔接也。

大意：象传曰：九二有能，能为六五尊者之师，而尊者也能虚心受教，有阴顺于阳，刚柔相应和谐之象。

传统解释：

九二以刚爻居阴位而得中，是刚柔相济、能行刚中之教的师长，故能包容蒙昧的受教者。阳为明，阴为暗。昏暗就是蒙昧。所以阳爻象征刚明之师，阴爻象征蒙昧之众。妇为阴，阴为暗，暗为蒙，所以说蒙就是妇。

刚明之师能够宽容地包纳蒙昧之众，以刚中之道教之，以启其明。上一爻强调的是严以管教，本爻则强调宽以包含，二者相辅相成。

启蒙者要有普渡众生的博大胸襟，要有包蒙、纳妇的精神，无所遗弃。这是吉祥的。

子克家是指儿辈能够治家，这既是教育启蒙的目的，也是其结果。

子克家特指六五爻这个蒙童而言。六五与九二爻位相对、刚柔相应。九二为师，能行刚中之教，诲人不倦；六五为蒙童，能够虚心受教，学而不厌。这就是本爻《象传》中所说的刚柔接也，也是本卦《彖传》中所说的志趣相应。只有这样，才是成功的教育，才能造就克家之才。

程颐解释子克家：六五阴柔，故发蒙之功皆出于九二，以家言之，五父也，二子也，臣之事君，如子之事父，二能主蒙之功，责难纳诲，陈善闭邪，正使致君以尧，格君于天，乃人子克治其家也。二与五刚柔之情相接，故二得行其刚中之道，成其发蒙之功。

六三，勿用取女，见金夫，不有躬，无攸利。

大意：六三阴柔失正，贪淫而不顺从，所以不宜娶此女为妻。六三又与上九有应，又是乘凌于九二阳刚之上，是有女子见美貌郎君而急欲求之之象，属于自身不能固守礼节，非礼而动，所以娶此女将无所益处。（金夫，喻美貌郎君，指上九。 不有躬，指不能固守礼节，非礼而动）

象曰：勿用取女，行不顺也。

大意：象传曰：六三阴柔失位，乘刚背理，所以不宜娶此女为妻。因为其有失为妻之道，行为不顺合于礼节。

传统解释：

六三也是阴爻，又是一个受教的蒙童。但这却是一个不可教的人。

六三以阴爻居阳位，不中不正，是女妄动之象。且处于蒙卦下卦之终，六三为阴柔反而在上，九二为阳刚反而处下，乘凌位卑而中正刚明的良师九二，这是一种以柔乘刚的逆比，必然不利。

六三与上九却是品质相近，气味相投，分别处于上下卦之极而不中不正，形成正应关系，故凌辱本师九二，攀附与它同样不中不正而处于极位的上九，女见金夫比喻见人多金而从之，不能保有其身，可谓见利忘义，行为邪僻不顺。

爻辞中用勿用取女比喻不可收这样的人为门徒，因为本卦中阳爻为蒙师，阴爻为弟子，故设此喻。这是《易经》中不断使用的借象喻意法。

所以《象传》说六三行不顺也。 教育不是万能的。初六虽然顽劣愚昧，毕竟处在蒙昧的初始，入蒙未深，可塑性强。严加管教，尚可归于正途。六三则不然，它不是愚昧顽劣的问题，而是品性恶劣的问题。

外因只能通过内因起作用。教育并不是无往而不利的。连孔子也有朽木不可雕也和逐出门庭、弃而不教、鸣鼓攻之的时候。

黄寿祺先生说：本爻既贬六三见金夫，不有躬，又戒上九勿用取女，无攸利。丁晏指出：臣道、妻道皆应戒此，士大夫立身必先以廉耻为本。以此譬喻阐明蒙稚之时，不可弃启蒙教育于不顾，而盲目躁进。

[**]，困蒙，吝。

大意：[**]阴居阴位，上下所比所应的都是阴爻，犹如远离蒙师，独困于蒙查查状态，故有学习上的困难。

象曰：困蒙之吝，独远实也。

大意：象传曰：[**]困于蒙昧之中而不能岀，是因为阳实阴虚，蒙卦的一、三、五阴爻，都是居阳位而近阳爻，独独[**]不是，所以说：独远实也。

传统解释：

在蒙卦中[**]这一爻距离阳爻最为疏远，与九二、上九两阳爻既非亲比，又无正应关系。所以，它得不到明师的教化，同时又处于六三、六五两个阴爻中间，周围都是蒙昧阴暗之气，而它本身又是以阴爻居于阴位。所以气质昏暗，又锢蔽极甚，象征最为昏昧的蒙童，亟待启蒙教化。孔子说：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阴虚阳实，这是中国的传统观念。阳实之爻指蒙师，阴虚之爻指蒙童。蒙童没有知识，空空如也，所以要虚心向学，开发智慧。如果没有明师指导，有不努力上进，必然困于蒙昧。[**]就是这样的人。

黄寿祺先生说：荀子劝学篇云：学莫便乎近其人。[**]不能比贤以发其志，此其所以困蒙而有吝也。

六五，童蒙，吉。

大意：六五阴柔居尊，谦下应二，犹如蒙稚小童，能柔顺虚心承教于蒙师，蒙以养正，故获吉祥。

象曰：童蒙之吉，顺以巽也。

大意：象传曰：六五能获得蒙师之启发而获吉祥，是因为他能柔顺而谦逊的承受教导。

传统解释：

六五柔顺，高居君位，下应九二，以柔中之德，任刚明之才，足以治天下之蒙，所以大吉。

蒙卦六爻之中，只有九二爻和这一爻的爻辞是吉。九二阳刚居中，启迪群蒙，是有道师表的象征；六五居尊谦逊，以童蒙自处，是好学君子的象征。九二与六五正应，这就是卦辞中的童蒙求我象征，是吉祥的。而且六五为人君，如果能够至诚任贤九二，以成其治国克家之功，就是大吉。

也有人说：蒙以养正，为六五言也。六五非正，应九二以养其正也。

上九，击蒙；不利为寇，利御寇。

大意：上九阳居蒙终，刚盛而不中，有用刚猛手段启蒙之象，犹如蒙师高居上位，以严惩苛罚管教学生，这就是击蒙。但是施教可严不可暴，蒙师不宜肆为刚暴，而当严管而慈教。

象曰：利用御寇，上下顺也。

大意：象传曰：上九的施教，能严管而慈教，就能上顺天理下顺民情。

传统解释：

蒙卦的两个阳爻代表两种施教方法不同的师长：九二主张包蒙，上九却主张击蒙。九二刚而居中，能够包容群蒙，治之以宽，所以包蒙；上九高居上位，刚极而不中，以严厉措施治蒙，治之以猛。所以叫击蒙。

击蒙要注意掌握分寸。爻辞中提出的原则是：不利为寇，利御寇。就是说，可以采取适当的严厉之举，但不能超越限度，只要能够起到防止对方为寇作乱的作用就可以了。如果采取暴烈过甚的举动，击之过烈过猛，则击蒙者本身就是寇了。上九阳刚极盛，告诫它治蒙可严不可暴。这与初九爻所说的利用刑人，用说桎梏的精神是一致的，都主张严以治蒙。

九二爻强调启蒙的宽容，上九爻强调严厉要程度适当。

《中庸》说：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其实启蒙是非常困难的工作，因为举世蒙昧很多，而且往往蒙查查得肆无忌惮，没有有阳刚明决大才，是不可能启发振奋大家从蒙查查状态解脱出来的。

《易经》的思维模式是辩证的。

二、牵强附会：统一思想，凝聚人心，煽动激情

蒙卦的中心内容是论启蒙之道。在六十四卦中，蒙卦是安排为乾、坤之后的第二卦，列于屯卦之后。屯为创，蒙为蒙昧。两卦的卦形正好互为颠倒，构成一对。

六十四卦的卦与卦之间，是存在着有机联系的。《易经》七传中的《序卦传》，就专讲诸卦前后相承的意义。一般说来，反映出事物相承和相反两种发展变化规律。从卦形上看，每两卦一对，每对不是卦象颠倒（称为复，如蒙卦是屯卦卦象的颠倒），就是卦象相反（称为变，六爻之阴阳相反，只有四对，如坤卦与乾卦卦象相反）。

实际在做任何事情的初期阶段，大多数人都处于蒙查查状态，并不清楚前面的方向和前进的路径。这时进行启蒙指导既是统一思想的首要工作，也是凝聚人心的首要工作。这样，才能解脱蒙查查状态，知道干什么和怎么干。

实际就我的观察，一个人如果在企业工作，30岁不能成为部门总经理、总监之类中层骨干，36岁不能成为集团CEO，COO，CIO，CTO或总裁、总工程师、总经济师之类，一般主要原因是60%是工作方法不对（这主要就是蒙查查造成的，原因是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清晰职业发展启蒙教育），30%是职业选择错误，没有做到扬长避短（例如外向的人选了技术工作，内向的人选择了销售工作），5%是实在运气不好，另外5%就是说不清的原因（例如先天身体条件，遗传疾病，文化背景等等）。所以我觉得对年轻人来说，在20岁左右得到一个很好的导师指导其职业启蒙和指导是非常重要的，否则可能终其一生都是蒙查查，这种人实际生活中实在不少，有时看到一个5、60岁的人在职业生涯上蒙查查，真的心里很难过。

同时，做一件事情需要一只队伍而不是乌合之众。队伍的特点是目标一致，同心同德，团结协作。做事情最要紧的是大家目标一致，否则就像八匹马拉车向八个方向，这些人能力越强，这辆马车解体越早。

而一批来自五花四海的乌合之众，想成为一只如臂使指的队伍，只能靠洗脑：政治思想工作：统一思想，明确目标，获得共识。

而且做事情的合作伙伴还必须是志同道合的，都必须自愿奉献，放弃自己的私人利益。那种强扭的瓜不甜，上杆子不是买卖。

就思想开导和统一思想不成功导致企业失败，我知道一个例子。

曾经有一个著名的以接管重组国企为主要任务的公司就是例子。这个公司创业没有什么艰难：主管部委下一文件，到一批大国企筹集几亿资本金，然后再下一个文件，划拨一批项目，就开张了。这个公司不存在生死存亡问题，也不存在资金问题，更不存在项目问题，因为各省的主管部门排队来推荐。

在北京香格里拉召开成立大会时，向大家介绍的管理团队，可以说是惊艳登场，人才济济。当时一位股东代表，某央企领导（可惜这个家伙已经进去了，所以体制内有时就是绞肉机）就说了一句很有见地的话：班子实力太强大了，每一个都可以独当一面，但是高手凑集在一起一定就是好事情吗？

这个公司的管理团队来自四类人，一是部委的有实权的司局长（我叫他们是排球队员，因为官员的强项就是迅速的把球传出去）；二是国企的董事长和总裁（我叫他们是足球队员，因为他们的习惯是说了算，要把球带到门前射门才爽）；三是金融机构的高管（我叫他们是乒乓球队员，因为他们善于旋转变换，把人弄晕了事）；四是华尔街回来的PE人才（我叫他们是拉拉队员，因为他们对国内情况两眼一抹黑，只能看热闹）。

这个公司一成立就让主管领导不省心。首先这批人资历相当，都是77、78、79级名牌大学出身，除海归外，都有担任实权司局级干部的经历，每人都有资源、人脉和背景，而且都觉得自己不含糊（有的人甚至带着自己以前的秘书司机助理等等一干人等来上班）。

其次这批人都有自己熟悉的工作方式或习惯，例如排球队员认为应该主要为大国企做顾问工作，帮他们跑批文，搞公关，然后赚咨询费（这是很赚钱的，一个项目数千万），我把这种运营模式叫公牛模式（杀公牛吃肉，杀一头少一头）；足球队员认为应该主要接管企业，搞好管理，上市融资，然后形成财团，控制几个行业：例如建材、汽车、精细化工、化肥等等，然后利用利润滚动发展，成为巨无霸，我把这种运营模式叫奶牛模式（养奶牛挤奶）；乒乓球队员认为利用公司背景成立产业发展基金，然后或者倒卖企业股权，或者搞房地产高利贷（房地产信托），我把这种运营模式叫猎人模式（随机寻找）；拉拉队员的兴趣是引进海外的PE，例如凯雷，TPG等等。

显然主管领导是想要政绩的，那么足球队员的奶牛模式最符合他的利益，但是其他队员的动手能力和执行能力都很强，并不是他能够完全控制的。例如某个排球队员突然觉得搞媒体很好，竟然就能批一个全国性的刊号，而且还是股份制模式的，还搞了一个专门送达高层的政经评论周刊。如果熟悉中国的国情，就知道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目前这家报纸还在发行）。而且他们还经常互相撞车，例如足球队员去见某省省委书记要项目，省委书记会很惊奇：你们公司不是前天才来过吗？一问：排球队员来过了。

在这种情况下，主管领导唯一的办法就是统一思想，别无他法。其实我想这时他会有点后悔，当初为了增加公司的实力，到处挖人，结果是八匹能干的马向八个不同方向狂奔拉马车，马车迟早散架。而想要一群狂奔的能干的马停下来，互相妥协，形成合力，就得自己先清醒。但是排球队员的理由很简单：不能坐吃山空，养奶牛需要四年时间，这几年吃什么，拿什么交差？

而足球队员也很简单：等把国内的大国企全部杀一遍后，不养牛，以后吃谁？

乒乓球队员道理更直接：公司就是赚钱的，现在有钱不赚是傻瓜，有的钱这么好赚，不赚对不起自己良心。

拉拉队员道理是：不管干什么，引入国际资本代表改革开放方向。

主管领导觉得意见都不错，到底如何取舍，如何说服这帮骄兵悍将自己也没有经验和主意：以前见到的都是对上级命令唯唯若若的公务员，哪见过土匪、洋匪兼有的阵仗。

所以最后只达成一个没什么约束力的协议：先搞公牛项目，解决吃饭问题，保证现金流量。同时准备母牛项目。账面的现金拿出一半去搞投机项目，放高利贷等等。洋人的PE可以请进来谈，帮他们介绍项目，做做中介。

明白人都知道这样的结果：一堆山头，互不买账，一个公司，各自表述。最后必然是拆分。

其实，现在回过头来看，当时这些所谓高手都是蒙查查，没开窍：公司目标应该就是完成主管领导的目标，只是一个执行机构，而不是决策机构。大家只是这条船上的水手长，轮机长，而不是船东。

所有人都认为自己能够指点江山，都想打下自己的地盘，忘记了自己的基本职责：完成上级的任务。结果必然是随着人事变动而被肢解。

可惜当时的主管领导也不具备启蒙和指导的能力，结果我的说法就是：一个蒙查查，带着一群查查蒙，最后为他人做嫁衣（不过后来摘桃子的也没好下场，正在秦城监狱后悔呢）。

这是虎年最后一帖，祝大家兔年心安体健，事顺业成，家和人泰。

• 【读《易经》心得】引子：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