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屠呦呦获得拉斯克奖 -- GPRS

共:💬124 🌺563 🌵6
分页树展主题 · 全看首页 上页
/ 9
下页 末页
      • 家园 原来群众的眼睛如此雪亮--RY的尾巴刚出来就被识破了

        原来RY和同党早就对没评上院士耿耿于怀,在8月就写了指桑骂槐的博文来攻击CZ当权派. 结果立刻被MITBBS群众的雪亮眼睛发现.饶毅:今日中国谁最该做院士?(转)【写在前面的话】

        发信人: jnkky (rune), 信区: Biology

        标 题: Re: 饶毅:今日中国谁最该做院士?(转)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Fri Oct 7 22:34:52 2011, 美东)

        这个rao什么的,吃饱了没事干,和国内那些大妈有什么两样。

        以前说诺奖评委水平差, 看你怎么比了,拿来和整个美国比当然差, 但就单个学校来

        说,美国比Karolinksa牛的医学院数得过来。而且别人每年拿出那么多钱奖励给国际学术界,一做就是100多年,美国哪个学校有这么慷慨?还对别人指手画脚,没拿到诺奖,心里不平衡?

        后来没评上院士,又对中科院指手画脚,你是谁? 你这种心态的人如果评上,真是中国的悲哀。 还要和别人来10年竞赛,你有什么东西?不就那些几年后变成垃圾的破文章吗。

        现在估计又看到哪个院士不顺眼了,写这种东西,求心理平衡?还是自卑心态?

        省省吧,饶某某, 还是集中精力想想怎么做你的文章出来吧,天知道里面有多大水份

        。别人的事和你没关系。看不顺眼回美国来,有本事回来弄个院士。

        恶心。

        首先抱歉,标题是为了吸引眼球。而且,读者可以看到,本文介绍的工作并不适合用院

        士与否来评价,所以题目应该被批判。本文作为非正规博文一周后,题目将改回以下正

        文的标题。正文目前作为征求意见稿,也将适当修改后发表于正式刊物,这相反于我平

        时一般先正式发表后请科学网置于博客的习惯。

        在科学界,我有双重身份:正在实践的科学家和对历史与现实的评论员。第二身份包括

        我对科学史的兴趣。以前以介绍其他人研究过的科学史为主,近年对感兴趣较长的中国

        近代科学史,我通过和北大医学部张大庆老师和研究生黎润红的合作,获得了一些史料

        、正在写文章。如何呈现本文要讲的工作,也得益于“GSK终身生命科学成就奖”评奖

        委员会的同事们的讨论,他们是鲁白、傅新元、马红、王小凡。

        因为最近我第一身份出现一些情况,引起了出乎我意料的关注,为了避免继续过度解读

        ,而将其中无意义的部分转化为较有意义的事情,我为本文加上目前对我博客感兴趣的

        外界人士可能注意的标题。

        本文主旨是希望中国重视一些在国内做出了杰出工作、而未获适当承认的科学家。本文

        要介绍的两位人物年龄都较大,其中一位还在病中。他们做出的贡献,在我(作为科学

        的评论员第二身份)看来,值得获得诺贝尔医学奖,而他们在国际国内的认可都远低于

        他们的实际贡献。两位皆非院士,其中一人可能从未被推荐过,这是和题目的联系。同

        时,我认为如果考虑中国“国家最高科学奖”,其委员会需要做好功课,至少了解到本

        文的层面,而不是因为争议搁置考虑。

        我希望,有比较多的人,从各方面使他们的成就和贡献为世人所知。如果我们大家努力

        使他们能在有生之年获得诺贝尔医学奖,才是我第一身份导致的小事件通过第二身份而

        带来的意义。

        【以下为正文】

        中药的科学研究丰碑

        在中国使用了上千年的传统药物,能否改善现代人类的健康?在中国,有些人可能不认

        为只是问题,而在中国以外的世界,中药尚未成为主要的药物来源。

        对于中药,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思潮。一种认为中药在现代医学进入中国以后毫无作

        用,另一种认为中药不能按照现代科学标准来评判、而有中药特殊的标准。

        青蒿素和三氧化二砷的发现,非常清晰地肯定中药仍有益于人类,一个古老的传统还含

        有很大的潜力改善健康。

        回顾对它们的研究过程,可以看到极端思维的错误,而理性的思维,常常看起来是中间

        道路,却是合理的、也是进步的必由之路。青蒿素和三氧化二砷两项工作都是以现代科

        学的方法,遵循现代科学的标准。他们经受了时间的考验、并挽救了无数儿童和成人的

        生命。

        两个药物都来源于中药,而且碰巧是两位年龄接近的科学家于1970年代初期发现。在大

        型“523任务”研究抗疟疾药物过程中,中医研究院中药研究所的屠呦呦是发现青蒿素

        的代表性人物。在以个体科研小组模式自由探索性地研究中药抗癌作用过程中,哈尔滨

        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张亭栋是砒霜中三氧化二砷对白血病治疗作用的主要发现者。

      • 家园 "西南联大出大师"的谬论

        RY和某些怀念"乱世佳人"的右派知识分子常把"钱学森之问"当作摸黑GCD,尤其是毛时代的石头.

        著名的"钱学森之问"是这样发出的---

        2005年温家宝总理在看望著名物理学家钱学森时,钱老曾发出这样的感慨:回过头来看,这么多年培养的学生,还没有哪一个的学术成就能跟民国时期培养的大师相比!钱学森认为:“现在中国没有完全发展起来,一个重要原因是没有一所大学能够按照培养科学技术发明创造人才的模式去办学,没有自己独特的创新的东西,老是‘冒’不出杰出人才。”

        举例说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自2000年设立以来,共有20位科学家获奖,其中就有15个是1951年前大学毕业的。(难道不是他们中某些人把土奶奶和袁农民的成果院士压制吗?)

        而我的理解是钱老是在"科学的春天"看不到TG能赢美国的希望而发出的感叹---就象他被迫搞气功研究一样.其实他如果能想杨老汉一样长命,现在不要笑看美国的难看吗?

        相比之下我觉得杨振宁下面的回答虽然有讨好TG嫌疑,但是句句是真.

        昨晚,在清华大学综合体育馆,著名科学家、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为3000余名清华新生做了名为“我的学习与科研经历”的讲座。在讲座的最后,杨振宁回答了学生写在纸条上的问题。

        有学生问,怎么看待“钱学森之问(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中国顶尖的人才应该怎么样,是否应该以诺贝尔奖为标准。

        杨振宁挥了挥这张纸条,缓缓地说,西方的近代科学发展史有三四百年,中国的近代科学发展是最近的50年甚至30年的事。想用30年的事和300年比较,是不可能的。

        “中国的发展不是太慢,而是非常快。我认为不能操之过急。”杨振宁说。

        杨振宁说:“现在很多人批评,教育部、财政部总是批资金给清华北大,为什么你们还没有获诺贝尔奖?教育部是几亿几亿地拿钱,但是美国是几十亿的资金投入,而且几十年都这样,怎么能比?”

        “有了好资源、好的学术风气,中国将来的学术发展指日可待。”杨振宁的回答获得了同学们热烈的掌声。

        • 家园 郭可信, 准晶

          外链出处

          1947.8-1955.11 在瑞典皇家工学院物理冶金系、乌布撒拉大学化学系从事合金钢、合金碳化物及中间合金相的X射线及电镜结构研究

            1955.12-1956.3 在荷兰皇家工学院物理化学系从事白锡转变为灰锡的单晶X射线研究

            1956.7-2006 在中国科学院金属研究所、北京电镜室、物理研究所从事准晶及一些晶体材料结构的透射电镜研究。还在几所大学任兼职教授、指导研究生的论文工作。

            1984/85年:发现五重旋转和Ti-V-Ni二十面体准晶,在1987年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 1987年:首先发现八重旋转对称准晶; 1988年:首先发现稳定的Al-Cu-Co十重旋转对称准晶及一维准晶; 1997-2000年:获得准晶覆盖理论的实验证据。

          新中国成立之初,郭可信先生虽身在异国他乡,却时刻关心新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情况。1956年响应党的“向科学进军”的号召,毅然回国参加社会主义建设,到中国科学院金属研究所工作,先后担任研究员、副所长。1980年4月任中国科学院沈阳分院副院长。1980年9月任辽宁省科学技术协会主席。1980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技术科学部学部委员(院士)。1982年6月任中国科学院沈阳分院院长。1985年至1993年任中国科学院北京电子显微镜开放实验室主任。1993年至2006年任中国科学院物理研究所研究员.

        • 家园 老杨住着清华的小楼,赚着RMB,泡着大陆的小MM

          能不说好听的话?邓老在的时候咋不见他的身影?

      • 家园 原来抗虐用中药是国民党人的功劳

        说"西方青霉素太多,中国不用生产"的GMD比GCD太有远见

        ---专访饶毅:青蒿素科学史最有价值的告诫

        当时,陈果夫提倡用常山抗疟,程学铭等研究了常山。研究常山最有成效的是上海第一医学院的张昌绍教授。他那时在重庆的中央卫生实验院,带领助手周廷冲等,首先辨明多种所谓常山中哪种植物真的有效,他们直接用人验证常山治疗疟疾的疗效。然后,他们用鸡的疟疾模型研究和纯化的常山中的生物碱,发现其中三种分子有作用。所以从抗疟作用到发现特定的分子,张昌绍和他的同事们全部做过一遍。他们发表过多篇相关论文,包括1946年的《科学》和1948年的《自然》。常山之所以没有得到广泛应用,是因为副作用大而被放弃。张昌绍教授1930年代留学英国,1967年在文革中不堪受辱而自杀。

      • 家园 RY赤裸裸地开始和老海归陈竺开战了

        世纪大讲堂20110924试答钱学森之问(饶毅)

        "我们科技教育界主要迎合不良作风,发挥体制毛病的这些人绝大多数是留学回国的人.他们这些人把中国的这种不良习气发挥到极致.可以说在我的工作的生物学界做的最差的这些人,几乎各个都是留学回来的,包括国外的博士."---RY

    • 家园 很遗憾,土奶奶对云南校友罗奶奶的工作很不客气

      甚至100%地和云南的故事版本相反

      [URL=http://news.sciencenet.cn/htmlnews/2011/9/252948.shtm

      ]尽管从中国传统医学文献中得到了很大的启发,但大量筛选鉴别工作还需要屠呦呦亲自去做。例如,青蒿只是传统中草药中的一个类别,其中包括了6种不同的中草药,每一种都包含了不同的化学成份,治疗疟疾的效果也有所不同。葛洪的著作中并没有具体指明哪一种青蒿可用来治疗疟疾,也没有指明入药的是青蒿植物的哪一部分,是根,茎,还是叶子?“523项目”云南的研究人员发现,有一种学名叫做“黄花蒿”的青蒿提取物对治疗疟疾最有效,但这种效果在之后的实验中并没有重复出现,与文献记载中所说的效果并不完全吻合,这又是怎么回事?

      为了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屠呦呦一方面继续在文献中寻找答案,一方面进行实验求证。反复实验和研究分析,屠呦呦发现青蒿药材含有抗疟活性的部分是叶片,而非其它部位,而且只有新鲜的叶子才含有青蒿素有效成份。此外,课题组还发现了最佳采摘时机是在植物即将开花之前,那时叶片中所含的青蒿素最为丰富。屠呦呦还对不同产地“黄花蒿”中的青蒿素含量进行了分析评估。她说:“所有这些不确定因素,正是导致我们初期研究结果不理想不稳定,并让我们备感困惑的原因。”然而,她在研究中的坚持和毅力却着实令人敬佩。[/URL]

    • 家园 李国桥真君子

      不管以前有多大的矛盾,李国桥能做到这一点还是有肚量的:

      “屠呦呦获奖是实至名归。她最先发现用乙醚萃取青蒿中的有效物质,这确定了大方向,有了这一步,才有了后面的临床试验。去年,我也有机会被提名拉斯克奖,在回答“你认为还有谁有资格得奖”这个问题时,我第一个写上去的就是屠呦呦。”

      http://roll.sohu.com/20110920/n319905735.shtml

    • 家园 中国人发现抗疟新药青蒿素的经过---非常详实

      始于1964年的越南战争,由于疟原虫对一些常用抗疟药已产生抗药性,战争双方死于恶性疟的士兵,在数量上大大超过战争中的伤亡人数。当时的越南领导人为此向中国方面求援。中方于1967年5月23日,授权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中国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中华人民共和国化工部、国防科委、中国科学院和医药工业总公司共同组成“五二三领导小组”,负责组织其下属机构进行研究,立项名称为“五二三项目”,周恩来总理亲自过问。尽管当时正值文化大革命,正常工作受到严重干扰,但是“五二三领导小组”仍然动员了全国六十余个单位约五百名各种专业的科研人员,组成各个专业协作组,充分利用国内的仪器设备,形成一个多学科紧密联系、团结互助和工作有序的科研团队。

        “五二三项目” 的主要任务是“寻找用于预防和治疗热带地区抗药性恶性疟的抗疟新药”。“全国五二三办公室”建议从两方面筛选新药,一是化学合成新的抗疟药,一是从调查传统的中药和民间草药常用的抗疟药着手,并分别成立了两个协作组,“中医中药专业组”就是其中之一,试图通过传统中药或民间草药寻找符合要求的抗疟新药。这就是中国人从中药青蒿中发现抗疟新药青蒿素的历史背景及其科研团队的组织情况[张剑方,《迟到的报告—五二三项目与青蒿素研发纪实》,羊城晚报出版(2006)(以下简称“张剑方《迟到的报告》”),5-11页]。

        发现青蒿素不同于发现一般的天然化合物,因为青蒿素的价值是在它的化学结构的新颖性和由此而具有独特的抗疟特性和无抗药性的优点。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中国和当时的南斯拉夫科学家不约而同地在进行黄花蒿(Artemisia annua L.)天然化合物的研究,都得到了相同分子式C15H22O5 和分子量的化合物,但是南斯拉夫科学家定错了其化学结构[Jeremic, D., Jokic, A. and Stefanovic, M., New Type of Sesquiterpenen Lactone isolated from Artemisia annua L.– Ozonide of Dihydroarteannuin, presented at the 8th Int. Symp on Chemistry of Natural Products, New Delhi (1972) 222 (Posted by Gong Wai Lihm 江威廉on http://panyutiger.blogspot.com/ at the time of May 3, 2008)]。实际上,黄花蒿就是中药抗疟药青蒿的原植物。当时正值文化革命,中国科学家完全不知道南斯拉夫的工作。1986年其中一位南斯拉夫科学家访问中国时说,“即使我们给出正确的化学结构,我们也不会将它开发为一个抗疟药”,因为在南斯拉夫没有用黄花蒿治疗疟疾的经验。所以中国科学家不但发现了一个新的天然化合物并鉴定了其化学结构,更重要的是在中医治疗疟疾的基础上发现了一种新型的抗疟药。所以研究和评价青蒿素发现的历史时,不能像人们一般对待发现天然化合物那样,只将功劳归给第一个分离出该化合物的人,而应该包括对分离出有效结晶、化学结构鉴定和肯定其临床抗疟特性作出主要贡献的人。

        一、抗疟新药青蒿素在中国发现的经过

        1969年, “全国五二三办公室”邀请在北京的卫生部中医研究院中药研究所参加“中医中药专业组”。中医研究院中药研究所指定屠呦呦担任化学研究室“五二三组”的组长,组员是余亚纲。屠呦呦以研究胡椒提取物作为起点,由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医学科学院配合其进行药理试验,但是胡椒提取物最后由于效果不佳而停顿下来[张剑方《迟到的报告》,p.16]。

        1970年,屠呦呦被调去搞人事专案调查,余亚纲留在组内继续工作,“全国五二三办公室”派顾国明(军科院)到中药所和余亚纲合作。他们一起收集传统中药和民间草药治疗疟疾的单方和复方时,发现在最常见用于治疗疟疾的植物性中药中,青蒿出现的频率最高。他们将北京商品青蒿(植物黄花蒿Artemisia annua L.的地上部分)制成乙醇提取物,在军科院进行动物试验,其鼠疟抑制率为60-80%[张剑方《迟到的报告》,16页],据知情人说,曾经高达90%。余亚纲将此结果向组长屠呦呦和所领导做了详细汇报。不久,余亚纲被调离北京去接受新任务,顾国明因此也就回到军科院,他们的研究未及深入进行就被中断了。

        1971年屠呦呦回到组内工作,放弃胡椒提取物的研究,带领组员钟裕蓉重复余亚纲和顾国明青蒿抗疟作用的研究,郎林福负责动物原虫抑制率试验。但是所得的提取物的抑制率不稳定。屠呦呦经过多种提取条件的比较,并参考了中医文献葛洪(东晋,281-341).《肘后备急方》用鲜汁的记载,降低了提取温度,用乙醇冷浸法低温回收,得到的提取物其鼠疟抑制达到95%[屠呦呦《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 化学工业出版社,2009年1月,(以下简称“屠呦呦,《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p.35]。但乙醚低温提取法得到的提取物的中性部位更有效,其鼠疟和猴疟的抑制率均达到100%,结果的重现性也好,时间是在1971年10月[屠呦呦,《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青蒿素的发现”及p.34-36]。

        1972年3月,屠呦呦作为中医研究院中药研究所的代表,在“全国五二三办公室”主持的“中医中药专业组”会议上报告了上述研究结果,引起全体与会者的关注。参与五二三项目的云南省药物研究所和山东省中医药研究所的人也开始着手利用当地的植物资源,分别开展分离有效单体的研究。

        1972年8-10月中药研究所对乙醚提取物中性部位进行了临床前毒性试验和少数健康志愿者试服后,在海南昌江开展临床试验,屠呦呦参加了这次临床试验,共收治了9例恶性疟患者和12例间日疟患者。在“全国五二三办公室”的协调下,解放军302医院也用乙醚提取物中性部位在北京进行9例间日疟临床试验。两次临床试验共观察了30例患者(21例间日疟,9例恶性疟)。屠呦呦在其书中记载30例均为治愈或有效(屠呦呦,《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p.39),但根据中药所原始资料,恶性疟9例中,7例有效,2例无效[中医研究院中药所523临床实验小组,91#临床验证小结(见张剑方《迟到的报告》,p.17及注13)]。

        屠呦呦及其组员在青蒿素提取物中性部位的鼠疟试验和临床取得了良好的结果,为后来青蒿素的发现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倪慕云参加屠呦呦科研组后,设计了色谱柱分离的前处理,即将青蒿乙醚提取物中性部分和聚酰胺混匀后,用47%乙醇渗滤,渗滤液浓缩后用乙醚提取,浓缩后的乙醚提取物的抗疟作用进一步提高,但是试图用氧化铝柱层析方法分离,没有得到任何固体成分。

        1972年12月年底[张剑方《迟到的报告》,p.18;中医研究院中药研究所《中药青蒿的抗疟研究(1971-1978) 》,“前言”],钟裕蓉认为用硅胶柱代替氧化铝柱分离中性化合物更为合适,以石油醚和乙酸乙酯-石油醚溶液进行梯度洗脱,最先得到含量大的方形结晶,编号为“结晶I”;随后洗脱出来的是针形结晶,编号为“结晶II”,这种结晶含量很少;再后得到的另一种针形结晶,编号为“结晶III”。经鼠疟试验证明,“结晶II”是唯一有抗疟作用的有效单体。以后,中药所向“全国五二三办公室”汇报时,将抗疟有效成分“结晶II”改称为“青蒿素II”。 钟裕蓉和她的助手崔淑莲分离到“结晶II”时是1972年年底,当时,屠呦呦并没有在北京,由倪慕云代理组长。

        中医用中药青蒿治疗疟疾的经验,为中药研究所的科研人员提供了重要的线索,使得余亚纲和顾国明走出关键的第一步,屠呦呦和钟裕蓉在此基础上分离到了其中性有效部位,并经过临床试验,证明了这个有效部位对间日疟和恶性疟都有治疗效果,又迈出了重要的第二步,钟裕蓉在倪慕云改进柱前处理的基础上,用硅胶柱层析成功地分离出青蒿的唯一有效单体“青蒿素II”,迈出了最重要的第三步。他们都是对发现抗疟新药青蒿素作出重要贡献的人。

        七十年代时,中药研究所多数人都知道发现“青蒿素II”的经过,但屠呦呦作为组长,从来没有如实地向外界介绍“青蒿素II”发现的经过。外界都认为屠呦呦是青蒿素的发现者,因为她是组长,代表中药所参加全国会议,又是青蒿乙醚提取物中性有效部分的主要发现者。随着青蒿素越来越被国外所知,屠呦呦在接受国内外采访时和在她2009年出版的著作-《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中,都将发现青蒿素及其抗疟作用完全归功于她一个人,说她是“青蒿素第一发明人”[屠呦呦《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序言三],是她“从中药青蒿中成功发掘出青蒿素”[屠呦呦《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作者简介],是她“1972年11月8日分离提纯得到抗疟有效单体,命名为“青蒿素”[屠呦呦《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前言]。事实是,中药研究所钟裕蓉1972年12月从黄花蒿中分离到有效单体“青蒿素II”;1973年4月,云南药物研究所罗泽渊从昆明的大头黄花蒿和四川重庆的黄花蒿中分离到有效单体“黄蒿素”;1973年11月山东省中医药研究所魏振兴(已故)从山东泰安地区的黄花蒿中分离到有效单体“黄花蒿素”[张剑方《迟到的报告》,p.53]。这三个研究所都分别将从黄花蒿中得到的唯一有的抗疟作用的结晶进行了鼠疟和初步临床试验,后来经过化学结构鉴定,证实三种有效单体都是同一化合物,于中国药典(2000年版)才统一按中药青蒿的名称正式称之为“青蒿素”。

        屠呦呦既不是最先发现青蒿提取物抗疟作用的人,也不是首先分离到抗疟有效单体“青蒿素II”的人,这些研究成果也不是在她指导下取得的,因此将功劳全归给她一人,不但是不公平和不合理的,更是与历史事实不符的。

        二、青蒿素临床抗疟疗效的认定

        1973年9-10月屠呦呦的科研组将“青蒿素II”用于治疗8例海南岛昌江地区疟疾患者,但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根据他们的原始报道,5例恶性疟患者(片剂,总剂量4.5克),仅1例有效,2例患者因出现心脏期前收缩而停止用药,2例患者无效。3例间日疟患者(胶囊,总剂量3-3.5克),2例治愈,1例有效[中医研究院中药研究所《中药青蒿的抗疟研究(1971-1978), p.27》]。屠呦呦并没有正视这样一个不理想的临床结果,认为5例病人疗效不理想是“片剂崩解度有问题”,却没有拿出片剂崩解度不佳的数据[屠呦呦《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p.43]。事实是,由于北京的黄花蒿中“青蒿素II”含量低,混有“结晶I”,这个情况组内是知道的,但是屠呦呦并没有查找“青蒿素II“的纯度和疗效不佳以及副作用之间的关系,在她的著作中完全回避提到“青蒿素II“的纯度问题,而且不谈恶性疟患者的疗效,并认为“青蒿素单体胶囊临床疗效验证结果证明青蒿素即为青蒿抗疟的有效成分”[屠呦呦《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p.41,p.43],就是说只需 3例间日疟患者服用胶囊的疗效,就可以证明青蒿素的全部疗效了。

        1974年5月,山东省中医药研究所和山东寄生虫病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在山东巨野县用“黄花蒿素”治疗19例间日疟,疗效好,无明显毒副反应[张剑方《迟到的报告》,p.53]。

        1974年9月云南临床协作组拟在云南凤庆和云县用“黄蒿素”治疗疟疾患者。由于当地很难收到恶性疟患者,在全国和地方的“五二三办公室协调下,由云南药物研究所陆东伟提供“黄蒿素”,委托广州中医学院李国桥小组,在恶性疟流行的云南耿马和沧源收治病人。李国桥在治疗脑型疟方面经验丰富。1974年10-12月,他和云南临床协作组用“黄蒿素”共同观察了前3 例恶性疟患者,疗效出乎意料地显著。以后李国桥小组继续进行临床试验,共治疗愈了18例患者,其中14例恶性疟(3例凶险型疟疾,其中1例是孕妇),4例间日疟。“黄蒿素” 疗效显著,而且优于氯喹,其特点为在治疗抗药性恶性疟、抢救凶险型疟疾具有速效,近期疗效高、低毒副作用、无抗药性,但复发率高,这是对黄蒿素治疗热带地区有抗药性恶性疟的疗效、毒副作用作出的基本评价,肯定了黄蒿素速效高疗效低毒的特点[张剑方《迟到的报告》,p.27-32],这也正是全世界疟疾患者所期待的一代新抗疟药。

        中医研究院中药研究所在黄花蒿抗疟有效部位和有效单体的研究上曾经领先于其他单位,但在用“青蒿素II”的临床试验上只得到3例间日疟和1例恶性疟的阳性结果。实际上,山东省中医药研究所和山东省寄生虫病研究所用“黄花蒿素”治疗19例间日疟和广州中医大学李国桥小组用云南药物所的“黄蒿素”治疗临床14例恶性疟和4例间日疟,才最终完成了对青蒿素临床抗疟疗效特点的认定。这也是全国大协作使青蒿素的抗疟研究得以迅速取得成果的最好说明。

        三、青蒿素化学结构鉴定的经过

        屠呦呦的小组先后在北京医学院林启寿教授(已故)和中国医学科学院药物研究所梁晓天教授(已故)的指导下,用分离到的青蒿素进行过元素分析、红外光谱、质谱、核磁和部分化学反应的研究,分子中没有氮原子,推测此化合物是一种具有倍半萜结构的新型的抗疟药。由于研究力量和仪器设备薄弱,难以单独完成全部结构鉴定研究,因此和上海有机化学所协商。经“上海地区523办公室”协调,由周维善教授主持,吴照华和吴毓林负责,并同意中药所派一人参加。自1974年2月起,中药所先后派出倪慕云、刘静明和樊菊芬到上海,短时期和有机所的研究小组共同工作。屠呦呦本人没有参加有机所的研究。尽管这些工作是在上海有机所进行,但是梁晓天教授也为青蒿素的结构研究做了很多贡献,并通过屠呦呦和她组员的通话,为上海的研究提出参考意见。

        1974-1975年在有机所的主持下,研究了青蒿素一系列的化学反应,其中最有价值的四组反应,一是与碘化钠作用生成碘的颜色反应和三苯磷的还原反应证实青蒿素中过氧基团的存在;二是用盐酸羟胺反应和氢氧化钠滴定证明青蒿素有一个内酯基团;三是用NaBH4可将其内酯基还原成半缩醛,而保留过氧基团不变,这个产物开始称其为“还原青蒿素”,在青蒿素的化学结构确定后,才称之为“双氢青蒿素”;四是青蒿素的氢化反应,用钯-碳酸钙催化,生成脱氧青蒿素。这些化合物为以后的构效关系研究和青蒿素衍生物的制备奠定了基础[刘静明、倪慕云、樊菊芬、屠呦呦(北京中医研究院中药研究所)、吴照华、吴毓林、周维善(中国科学院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青蒿素(Arteannuin)的结构和反应,化学学报1979,37(2):129-143]。

        在红外光谱、核磁共振氢谱,质谱、圆二色谱数据和化学反应的基础上,有机所的专家推定出青蒿素的部分结构。有趣的是吴毓林得知中国医学科学院药物研究所研究的鹰爪甲素(另一个含有过氧基结构的抗疟单体)化学结构受到启发,吴照华和吴毓林用化学反应证实了青蒿素的过氧桥结构。但是由于青蒿素的特殊结构,很难确定分子中的碳原子和氧原子的链接。为了能够准确地确定分子中的碳、氧原子以何种方式相连成骨架,北京中药所求助于中国科学院生物物理研究所,屠呦呦为他们提供了合乎要求的结晶,李鹏飞(已故)和梁丽等用单晶衍射法证实了青蒿素的化学结构和相对构型,接着该所又在精细地测定反常散射强度数据的基础上确定了青蒿素的绝对构型[中科院生物物理所抗疟药青蒿素协作组,青蒿素晶体结构及其绝对构型,中国科学,1979(11):1114-1128],时间是1975年11月30日[屠呦呦《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p.44]。

        青蒿素化学结构研究说明,青蒿素之所以在临床上有如此重要的价值,首先在于其化学结构的新颖性—是一种完全不含氮原子的倍半萜内酯,其分子内具有过氧基和与之相连的“醚链”,其顺序为 O – C – O– C – O– C– O– O –C,这种特殊结构,可能就是其分子产生抗疟作用的部位[李英, 虞佩琳, 陈一心, 李良泉, 盖元珠, 王德生, 郑亚平. 青蒿素类似物的研究 I. 还原青蒿素的醚类,羧酸酯类及碳酸酯类衍生物的合成. 药学学报, 1981,16(6): 429-439]。

        屠呦呦在她的书中声称,“青蒿素经硼氢化钠还原得到的化合物,即为屠呦呦于1973年首创的青蒿素衍生物—双氢青蒿素,由此也确证青蒿素结构中羰基的存在”[屠呦呦《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p.187]。根据1975年她的组员在一份题为“中药青蒿的抗疟研究”的报告中的描述,青蒿素“经Zn(BH4)2、KBH4、AlLiH4还原,,主要产物均为白色结晶,IR原有的羰基峰消失,出现羟基峰,可以乙醯化”[中医研究院中药研究所,《中药青蒿的抗疟研究》,1975年11月]。说明他们并没有用过NaBH4为还原剂,也没有对不同的还原剂得到的产物进行结构比较,甚至直至写这份报告时,也没有给这些化合物命名。事实是,用NaBH4 为还原剂的反应和反应产物双氢青蒿素的研究是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吴毓林在1975年做的, 本来称其为“还原青蒿素”,青蒿素化学结构于1975年得到确定之后,“还原青蒿素”的化学结构才得以确定,并改称“双氢青蒿素”。因此,屠呦呦说的“1973年她首创了双氢青蒿素”的这种说法是完全没有根据的。

        四、早期公开发表的有关青蒿素化学结构的重要文献

        现将早期公开发表的有关青蒿素化学结构的重要文献介绍如下:

        (1) 青蒿素结构研究协作组,一种新型的倍半萜内酯-青蒿素,科学通报,1977,22(3):142(中文)

        这篇论文是由中药所的人执笔,综合了以下三篇论文的研究结果,卫生部批准发表,但当时出于保密的原因,没有发表其抗疟作用。

        (2) 刘静明、倪慕云、樊菊芬、屠呦呦(北京中医研究院中药研究所)、吴照华、吴毓林、周维善(中国科学院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青蒿素(Arteannuin)的结构和反应,化学学报1979,37(2):129-143(中文,英文摘要)

        这篇论文是由有机所周维善教授执笔。屠呦呦没有参加有机所的工作,但中药所因为她是组长,要求将她的名字列入。

        注:屠呦呦却在她书中引用这篇参考文献时,将樊菊芬、吴照华、吴毓林、周维善的名字都删掉,只剩下刘静明、倪慕云、屠呦呦三个人的名字[屠呦呦《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p.144]。

        (3) 中科院生物物理所抗疟药青蒿素协作组,青蒿素晶体结构及其绝对构型,中国科学,1979(11):1114-1128(中文)和Qinghaosu Research Group of Institute of Biophysic, Crystal Structure and Absolute Configuration of Qinghaosu, Scientia Sinica1980,23(3) 380-396(英文)

        青蒿素的相对构型和绝对构型最后是生物物理所完成的,但是其中有一些内容在待发表时已在第一篇论文中做了介绍,并在第二篇论文中引用了。

        (4) China Cooperative Research Group on Qinghaosu and Its Derivatives as Antimalarials*,Chemical Studies on Qinghaosu(Artemisinin), Journ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1982,2(1):3-8(英文)

        * 主要研究单位:(1)中医研究院中药研究所;(2)中国科学院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生物物理研究所

        注:屠呦呦曾经在她引用的参考文献中,将主要研究单位改写成“屠呦呦”或“Tu Youyou” [屠呦呦《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p.69,140,190],将她自己变成唯一的作者。

        当时在中国,中国学者发表论文,个人署名常被认为是追求名利,因而青蒿素的一些重要论文都是用协作组的名义发表。1978年开始,又恢复个人署名。但是由于青蒿素的研究工作涉及的单位和人太多,所以一些重要的论文还是用协作组的名义发表。屠呦呦可能曾经参加过上述论文的部分工作,但可以肯定,她一个人不可能完成上述任何一篇论文的全部工作。

        只要回顾一下这个新抗疟药发现的历史过程,人们就可以看出,任何一个单位或一个人都无法单独完成上述研究工作的全过程,那末为什么一定要将全部功劳归属于某一个个人呢?事实是,中国各方面专业的科学家在不同的研究阶段发挥了各自不同的作用,如同经历了一个科研接力赛的过程,才最后完成了发现抗疟新药青蒿素这一历史性创举。

        * 本文是知情者所写,是他们用口述历史研究中国人发现抗疟新药青蒿素的历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由于多数曾参与青蒿素研究的科学家已经退休,并分散居住在国内外,有的已经去世。笔者希望能从一些原始实验记录和有关文件查找根据,但是目前还很难做到。经过了将近40年,一些知情人或是对往事已经记忆模糊,或是不愿为世事所扰。我们热切地希望任何了解情况的人能帮助我们使文章内容更符合历史事实。

      [转载]

      青蒿素的故事

      <生命新知>杂志 2010年5月号

        

      青蒿素是从中药青篙中提取的高效、速效抗疟药。作用于疟原虫红细胞内期,适用于间日疟及恶性疟,特别是抢救脑型疟均有良效。其退热时间及疟原虫转阴时间都较氯喹短,对氯喹有抗药性的疟原虫亦有效。

      正面战场以外两个国家的暗战

      上个世纪60年代世界风云突起,东西方冷战进而发生一系列“热战”。美国为寻求与苏联的均势介入越南战争。当时交战双方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枪林弹雨而是传染病:倒在枪林弹雨中的士兵远没有因为疟疾而失去战斗力的人数多。这一地区自古以来就是所谓“瘴气”之地,三国时期诸葛亮南征孟获、唐朝时期李宓攻打南诏、清乾隆年间数度进击缅甸都因疟疾而受挫,元史列传第四十三有云“及至未战,士卒死者十已七八”。经过如此多的战争,这里的疟原虫似乎也比其他地区的同类更为强壮,当时疗效最好的药物氯喹已经无效。寻找更好的治疗药物成为当务之急[1]。

      中国为支援越南,提供了大量物资上的支持,其中就包括了抗疟疾药物的开发。1967年5月23日国家科委、解放军总后勤部在北京饭店召开了“疟疾防治药物研究工作协作会议”,由国家部委、军队直属和有关省、市、自治区的数十个单位组成了攻关协作组,协作组的常设机构也因此称为523办公室。500多名科研人员在办公室的统一部署下,从生药、中药提取物、方剂、奎宁类衍生物、新合成药、针灸等六个大方向寻求突破口。但当时中国正处于文化大革命的动乱之中,科研工作开展极端困难:工作组1967年~1969年间共筛选了4万多种抗疟疾的化合物和中草药,都没有取得进展。

      有趣的是,美国当时也在积极开展抗疟疾药物的研究,他们当时的理论是抗疟疾药物必含杂环,据此测试了20万种化合物,结果都不太理想。

      兵分三路,歧路多亡羊 另辟蹊径,世间本无路

      当时中国本身的疟疾状况也不容乐观,所以越南战争结束后,523项目继续开展。1969年1月21日,北京的卫生部中医研究院参加523项目,屠呦呦教授任科研组长。她从系统收集整理历代医籍、本草入手,整理出一册《抗疟单验方集》,包含640多种草药,其中就有后来声名远扬的青蒿。不过,在第一轮的药物筛选和实验中,青蒿提取物对疟疾的抑制率只有68%,还不及胡椒有效果。因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青蒿并没有引起大家的重视。后来中医研究院的研究者用低温萃取的方法得到了可贵的青蒿素晶体[2]。

      山东省中医药研究所的魏振兴也注意到了青蒿的抗疟功效,1970年他选取山东本土生长的黄花蒿作原料,试图提取其中的有效成分。1971年研究人员采用醋酸乙酯等作介质提取到了白色结晶物,但仍不是纯的单体,熔点不固定。直到1973年11月,山东中医药研究所的提取工艺才成熟,研究人员通过重结晶,得到了纯度达99.9%的结晶体,测得熔点为156度[3]。

      第三家从事青蒿素提取工作的单位是云南省药物研究所。1972年底,云南523办公室主任傅良书从北京带回消息,说中医研究院发现青蒿的粗提取物中含有一种可能会对疟疾有效的成分。1973年新年,罗泽渊在云南大学校园里意外地发现了许多同属的苦蒿。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她采了一大把回来,制备了不同溶剂的提取物并顺利地获得了数种结晶体。从事药效学筛选工作的黄衡惊讶地发现编号为结晶体3的化合物能彻底杀灭小鼠血片中的疟原虫。经过进一步的药效学、药理学研究,到3月底,研究组证实了3号结晶体确实具有高效、低毒抗鼠疟的特点。与此同时,苦蒿的植物标本经分类专家吴征镒鉴定,定名为菊科蒿属大头黄花蒿。因此,他们将该结晶命名为黄蒿素。这是523项目中首次得到纯的青蒿素单体。

      云南省药物研究所虽然起步最晚,但进展最快,在三家单位中最早得到纯的青蒿素单体,并发现了优质青蒿产地、发明了后来广泛应用的溶剂汽油提纯法,为进行药效、毒理、药理及临床试验提供了充足的青蒿素,极大地加速了整个项目的进展。

      植物鉴定 结构确认

      青蒿素的英文名最初使用的是汉语拼音Qinghaosu,后因与植物属名artemisia相关而称为artemisnine(化学文摘(CA)推荐使用artemisnine),但“ine”一般作为生物碱与含氮类化合物的后缀,而青蒿素并非含氮化合物,现在常用的名称有两个,artemisnine和Qinghaosu[2]。

      青蒿素,从根本来讲,是倍半萜内酯,它包括一个过氧基团、1,2,4-三惡烷结构单元,有7个手性中心,生源关系属于Amorphane,其特点是A、B环相连,异丙基与桥头氢呈反式关系。当时还没有这样的结构公布,其结构特点还造成一些检测方法无法使用。青蒿素在近紫外区无吸收,只在末端(203nm)有弱吸收,没有荧光发色团,高温易分解。所以分析方法主要是定量方法。当时一个主要难点是如何在15个碳骨架中安排5个氧原子。研究组曾经考虑过这可能是一个过氧化合物,但过氧化合物不稳定的传统概念又否定了这一想法。后来在1975年4月的成都会议上,于德泉教授报告了鹰爪素是一个过氧化合物并有抗疟活性。受到鹰爪素的启发,吴毓林在吴照华的实验室用青蒿素做了一个碘化钠的定性试验,证实了过氧基团的存在。在此基础上,吴照华又用三苯膦的方法作了过氧基团的定量分析,进一步确证了青蒿素是过氧化合物。随后根据光谱数据得出了青蒿素的片段结构,如内酯、3个甲基、4个次甲基等,并根据南斯拉夫Stefanovic从同一植物中提取的青蒿素B的结构,提出了一个初步的青蒿素结构模型。与此同时,生物物理所的梁丽收集了青蒿素的单晶X光衍射数据,并参考有机所的模型,在1975年的12月确定了青蒿素的相对构型。而青蒿素的绝对构型也于1979年由生物物理所用X光衍射分析最终确定[4]。

      青蒿素的药理和药物化学

      这种结构以前从未在天然化合物中发现过,也与已有的抗疟药物完全不同,完全没有含氮杂环。青蒿素神奇的抗疟作用的位点就在于过氧桥。疟原虫破坏人体的红细胞,体内含大量的铁。青蒿素能被疟原虫体内的铁所催化,其结构中的过氧键裂解,产生自由基。自由基与疟原虫蛋白发生络合,形成共价键,使疟原虫蛋白失去功能,从而导致疟原虫死亡。这是一个全新的抗疟机理,因此能有效地杀灭已经对奎宁类药物产生抗药性的疟原虫。

      青蒿素这样直接应用自由基原理治疗疟疾是人们无论如何不能想到的,与大多数的药物作用方式不同,其作用机理更加接近于局部的“氧疗”。含过氧桥的化合物在以往的药物研究中从未引起过人们的注意,因为这种结构非常不稳定,暴露在空气中就会分解,更不要说进入人体发挥药效了。但青蒿素结构的神奇之处在于,它的过氧桥是被环状结构保护着,使其足够稳定地进入人体,发挥作用后又能很快地分解掉,从而减少疟原虫产生抗药性的可能性。我们不得不由衷地惊叹大自然的精妙绝伦。这也是中草药和动植物药学的独到之处。人脑的凭空想象是远不能与自然的神奇相媲美的,真实远比虚构精彩。青蒿素的研究开启了一扇神奇的大门,极大地开阔了药物研究的视野。这类化合物除了对疟疾、血吸虫等寄生虫病有效外,还有免疫抑制的作用,有望用于红斑狼疮、类风湿等病症的治疗,并且近年来在抗肿瘤方面也有了比较乐观的结果[6]。

      但是,青蒿素的环状结构保护了过氧桥的稳定,却也造成青蒿素难溶于水和油,不易制成适当的剂型,使用不方便,生物利用率低。因此,在弄清楚青蒿素的分子立体结构以后,523协作组提出了新的科研课题,对青蒿素结构进行化学修饰,研制功效更好的第二代青蒿素类药物。

      青蒿素的结构改造及合成研究

      上海药物所在1976年就开始了改造青蒿素的工作。经过各种药理试验,李英合成了脂类、醚类、碳酸脂类三种青蒿素衍生物。它们的抗疟活性均比青蒿素高。经临床研究证实,其中的蒿甲醚不仅保持了青蒿素原有的高效、速效、低毒的特点,而且能使复发率有所降低(约8%),在治疗抗氯奎恶性疟和凶险型疟疾方面具有确切的疗效。更重要的是它油溶性很大,可以制成针剂,对抢救危重疟疾病人非常有利,蒿甲醚于1981年通过鉴定,1995年载入国际药典,现已被世界卫生组织列为治疗凶险型疟疾的首选药,并且为日后研制的更加高效的抗疟新药 ——复方蒿甲醚,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广西桂林制药厂于1977年5月21日开始做青蒿素的结构改造。研究人员发现可以把十位羰基还原成羟基,变成还原青蒿素,在此基础上可以进一步制成酯和醚,也可以做成碳酸基青蒿素。523协作组把桂林制药厂开发的13个衍生物拿到广西医学院做药效筛选,同时在广西寄生虫研究所做临床试验。经过筛选和临床试验发现,刘旭发明的804衍生物(以其室验室命名)可解决水溶性的问题,且疗效提高5倍,这就是青蒿琥酯。

      中医研究院1985年开始以还原青蒿素为基础,按一类新药评审要求,将其完善成双氢青蒿素,于1992年7月获得新药证书。双氢青蒿素抗疟疗效高于青蒿素10 倍,能以口服途径给药,而且复燃率明显降低。通过临床比较,口服双氢青蒿素片杀虫速度能赶上静脉注射的青蒿琥酯,优于肌肉注射的蒿甲醚。

      此外,青蒿素的衍生药物还包括WHO与美国军方合作研制的蒿乙醚和香港科技大学Haynes研制的青蒿砜等。这些虽与523项目协作组没有直接的关系,但都是在中国公开青蒿素的相关研究成果以后,以此为基础所开发的单方类青蒿素药物。

      1979年,在测定结构的基础上开始了青蒿素合成的研究,1983年完成了青蒿酸经7步反应合成青蒿素的全过程。1992年 Acton和Roth对此进行了改进,缩短了反应历程,共由三步组成:①用NaBH4或NiCl氢化还原;②光氧化过程;③空气氧化过程,总收率可提高到 32%。而这一反应路线与植物的生物合成途径比较接近,可用来解释青蒿素在植物体内合成的可能机制,综合利用可以提高植物中青蒿素的含量[7]。同时青蒿素的全合成也在1983年完成,Schmil等首先报道以(-)-异薄勒醇为原料经13步反应完成,总产率为2.1%。青蒿素的全合成在产量上虽高于人工栽培,但合成技术要求比较高,合成步骤多,总收率不高,而半合成收率相对来说比较高,比全合成在大批量生产上有应用前景。

      青蒿素环状过氧化合物这一特征是很值得探讨的,首先植物体生源合成中过氧基团是如何引进的不仅是一个基础研究的课题,而且也可能对青蒿素生产提供帮助。青蒿素的化学合成迄今还只是纯学术的课题,主要还是因为缺少高产率引入过氧基团的方法,青蒿素应该成为一种契机,不仅能够合成目前的化合物,更加有意义的是寻找到高效的引入过氧基团的方法。

      青蒿素的作用机制、化学生物学研究应该也是一个有深远影响的工作,如果确证青蒿素药物的作用是碳自由基多靶点进攻疟原虫蛋白酶的话,那么是不是就可以减少或甚至消除对产生抗药性的担心;青蒿素类化合物体外有抗癌活性,但体内大多无效,如果活性也是由于形成的碳自由基,那么也有可能找到体内也能生效的方法;与此同时也可能为青蒿素找到更多的用途。生物体内生物分子间通过自由基发生的作用应该说研究得还不是很多,因此青蒿素作用机制的探索,对整个学科是大有意义的。

      抗疟事业任重道远

      青蒿素的发现是人类医学的里程碑。正如在科学的殿堂上不仅有“圣贤”,还有无数默默无闻的普通工作者。作为基础研究来说,青蒿素带来新的分子结构、新的制剂方法、新的作用理论和为了形成这种结构的合成手段。作为应用角度来说青蒿素为治疗疟疾、肿瘤及其他异质性的疾病提供可能性,同时青蒿素还有助于人们了解疟疾的发病、弱点和耐药性。无论在青蒿素研究的哪一个方面,研究者都会找到成功后的喜悦、征服困难的乐趣、学习新鲜事物的满足感、悬壶济世伟大情绪的宣泄渠道。

      从更大范围来看,青蒿素的研制成功不仅仅是青蒿素各个团队的成功,它在各个方面都打上了“中国”烙印。中国人的思维方法、民族性格在其中得到集中的诠释。它源于中药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中药;它是团队协作的成果;数十家单位、数十年研究才确保这一治疗恶性疟疾唯一真正有效的药物的问世。

      (作者:李秋实)

      参考文献:

      1.张剑方. 迟到的报告—— 五二三项目与青蒿素研发纪实.广州:羊城晚报出版社.2006

      2.屠呦呦.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北京:化学工业出版社,2009

      3.李英,吴毓林.药物化学进展.北京:化学工业出版社,2005,433-503

      4.吴毓林. 青蒿素—— 历史和现实的启示. 化学进展,2009,21(11):2365-2371

      5.中国科学院中国植物志编辑委员会.中国植物志. 北京:科学出版社, 1991,76(2):60-64

      6.Paul M. O&apos;Neill. The Molecular Mechanism of Action of Artemisinin—The Debate Continues. Molecules 2010, 15, 1705-1721

      7.J. S. Yadav. Total synthesis of (+) Artemisinin. ARKIVOC 2003 (iii) :125-139

      8.Martin Enserink. Malaria's Drug Miracle in Danger.Science.2010,328:844-846

      http://life.91sqs.com/html/zazhi/yixuelichengbei/2010/0608/1100.html

      相关博文参考:

      胡社荣屠呦呦教授获奖为什么会有争议?--青蒿素及其衍生物获过四次大奖

      http://blog.sciencenet.cn/home.php?mod=space&uid=330894&do=blog&id=487431

      破译青蒿素“密码”(2008-05-30 21:46:47)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23618b401009r8r.html

      青蒿素的发现--认识之旅(2010-09-23 06:37:23)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23618b40100lvdx.html

      • 家园 有关双氢青蒿素

        有关双氢青蒿素---估计上海有机所的吴毓林和李英夫妇和合成能力远在屠奶奶之上;但是屠奶奶毕竟还是搞医药的,肯定了双氢青蒿素的临床效果;不然的话如果双氢青蒿素没有临床效果屠奶奶是不会拿出来吹牛的.这点上,屠奶奶反应及时,象30岁的年青人.另外美国诺奖提及的屠奶奶的关键贡献也是低温乙醚提取一个---基本和上面的故事没有冲突.

      • 家园 发现青蒿素的过程是分析化学的科普历史读物

        发现青蒿素的过程是分析化学的科普历史读物

        其中首先是60年代是色谱刚开始使用的时代,液相色谱就更晚,70年代中后期色谱质谱连用才开始."土奶奶"的中医研究院523组一点不中医和土,居然确定有效成分在提取混合物后上来就用了当时很不成熟的液相色谱---而且是DIY. 由于分辨率不够,结果真有效的成分里混了其他副作用大的杂志.可惜当时没有其他的色谱检测手段---除了看结晶形状质谱没有连IR估计也都要都送到一个实验室去测量,不然的话就没有上海有机所的事情了. 而山东云南的分析提纯手段就象100年前拒绝色谱的科学家一样---只用不同溶剂结晶和定融点方法(他们现在还标榜我们用的都是西方科学家不用的土办法,土仪器---不是说他们土,其实这过程对于大规模提取生产还是有效的),但居然比土奶奶还成功了!

        周院士的定结构的文学作品确实会导致很多人的怀疑

        从大点的科学角度看,他说的定结构确实无法在有机所内部完成;虽然他们提供了过氧键信息给生物物理所,使得X光衍射定最后绝对结构成为可能.

        从具体的科学细节来说,他的过氧键的确定确实无法从M+32的质谱确定. 这里他扭曲了本所吴毓林和李英还有吴光照的贡献,好象他做了氧化还原实验---这和实际历史不符合.

        另外,土奶奶的现代科技嗅觉和云南山东的比很敏锐.

        虽然重复晶体由于选取的植物不适合上落后于滇鲁,但土奶奶上来就用色谱去分离,手段比他们先进;做了晶体就立刻找定结构的---从有机所到生物物理所; 听说有机所能还原,就去测还原的双氢青蒿素的疗效,为以后的人工改性青蒿素指明方向. 这3板让人觉得土奶奶耳聪目明,象狡猾的土八路, 在当时的条件下对信息的收集和消化胜过今天的网络时代. 怪不得现在81了还象60的,比杨振宁还NB!

        而TG发现青蒿素居然这些土洋新旧手段基本都用上了---其效率让今天同一个学校或者研究单位都为之惊叹!估计美国诺奖的评委知道当年土奶奶使用洋武器的意识和效率,也会感动到嫉妒的 --- 估计有为当时TG体制叫好的,也有为土奶奶的身手敏捷叫好的.

        RY一定说这不过是科学的冬天里的特例,可惜科学的冬天里奇迹还挺多的,就是没发生在科学的春天.RY不相信,说"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出现重要的发现,说是奇迹不算很夸大。" ---般地可奇迹就是发生了,美国人都感动了.

        可以说TG发现青蒿素训练的科研人员和积累的经验对于科技水平的进步,尤其是自信心的培养起到了象朝鲜战争一样的作用.这些分析仪器和手段都是西方最新的科技,就象朝鲜战争中的空军和火箭重炮群,TG不仅买来了,而且会和土土办法结合使用了,而且成功了.

        通宝推:天涯无,回旋镖,梓童,阴霾信仰,老老狐狸,陈王奋起,strain2,
分页树展主题 · 全看首页 上页
/ 9
下页 末页


有趣有益,互惠互利;开阔视野,博采众长。
虚拟的网络,真实的人。天南地北客,相逢皆朋友

Copyright © cchere 西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