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青天白日旗下- 国民党海军逸闻 -- 萨苏

前几年，在《舰船知识》刊登了一篇关于中国海军导弹靶场的文章，提到中国海军第一次导弹发射试验的时候，用“慈禧太后的御舰”当了靶舰，内容非常精彩。

下面就是这段有关的文字。

[据史料记载，慈禧太后曾有一艘名为“宜川”号的巡洋舰，它是清朝政府花200万两白银在英国订购的军舰，准备建立北洋水师时，由英国政府送给慈禧的“友好”礼物。但这艘“宜川”号巡洋舰在甲午战争中一点也没有派上用场，仅仅只是作为“老佛爷”海上兜风用的“御舰”而已。

　　由于“宜川”号巡洋舰的特殊身份，所以它不仅从不参加对敌人作战，相反，它无论驶到哪里，都要其他舰去护航保“驾”。虽然中国海军经历过无数次的战火洗礼，慈禧太后也早已寿终正寝，清政府也被推翻，但“宜川”号一直一直得以苟且偷安到20世纪50年代末。

　　1958年，新中国创建海防导弹试验靶场时，早已破烂不堪的“宜川”号被中国海军从抚顺港的废船堆里拖了出来。当时有许多人觉得这是历史的见证，应作为历史文物保存下来，并作为反面的典型材料教育后代。但是，有许多海军将领看到“宜川”号的破烂模样就不顺眼，一致认为它是腐朽的旧事物，应当与慈禧太后、清政府一样同葬坟墓。1959年，这个老古董被内定为我军海防导弹试验的第一靶。由于我国当时尚处在海防导弹研制的初期，导弹技术还不够成熟，因而使得“宜川”号巡洋舰幸运地躲过了两次劫难。

　　1959年6月12日这天，“宜川”号首次被五花大绑地固定在渤海某海区的海面上，并由前苏联派人亲自操弹“执法”，但结果却让前苏联人感到尴尬。12时30分，小飞机似的导弹狂啸着飞向“宜川”号靶舰，但只是在距“宜川”号280米处落水爆炸，“宜川”号安然无恙。在场的前苏联总顾问因没有看到靶舰被炸成碎片的辉煌场面，觉得大失脸面。

　　“宜川”号第二次被作为靶舰时，前苏联专家因中苏关系恶化已全部撤走，必须由中国人亲自操弹“执法”。1964年7月11日这天，导弹起飞52秒的时候，竟无视靶舰目标的存在，摇摇晃晃地撞在沿海某村落旁的礁石上。

　　虽然前后两次的打靶都没有命中靶舰，但不管怎样，慈禧的“御舰”必须打沉，这是一项严肃的政治任务。15天后，第三枚导弹又呼啸着飞向海空，在导弹发射现场的首长、工作人员及广大官兵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他们就是不信“宜川”号的命真的那么硬。不一会儿，只听见一声巨响，传来了导弹直接命中并击沉了“宜川”号的喜讯。消息传来，发射现场的人们禁不住内心的喜悦，流出了激动的眼泪。而所有的这些连同沉入海底的“宜川”号一起，都被写进了历史。]

文章精彩，而且还配了一张“宜川”号靶舰的图片（可惜现在手头没有此图，无法贴出，颇为遗憾），精彩是精彩，却在海峡两岸的海军爱好者中引发了轩然大波。

原因很简单，中国海军从来就没有过一艘叫做宜川号的巡洋舰阿！

如果那几天去国民党海军扇子们的网页看看，最热的话题就是 ?C “到底是谁让八路给打了靶？”

难怪他们关心，大清朝1911年灭亡，它的舰艇全部被民国政府继承，这艘幸存到五十年代末的军舰如果真的是大清朝留下来的，那么，它肯定曾经在国民党海军中服役过！

这艘军舰究竟是谁呢？

首先可以肯定，这篇报道并不是完全属实的，作者应该是军工战线的高手，而并不十分熟悉历史。

对于慈禧太后，是没有所谓御舰一说的，原因是老太太一生也没有到海军作过视察，大清朝的“御舰”直到慈禧归天以后才开始有人提出，并在1911年下水，这艘军舰的名字叫作“联鲸”，是一艘排水量六百吨，造型优美的中型炮舰，并有豪华的内装修和服务设施。可惜，这一年发生了辛亥革命，清朝的皇帝是没机会坐它了，真正把它作为座舰使用的历史人物是孙中山和黎元洪。

联鲸舰

那么，被打了靶的是不是这艘联鲸舰呢？

不是，联鲸舰的结局要光荣得多。

这艘联鲸舰曾经参加过护法运动，在三十年代早期被国民党海军改造为测量舰，重新命名为“檄日”舰。1937年抗战军兴，国民党海军在江阴布设阻塞线抗击日军沿江进犯，这时中国大型舰艇都在封锁线上，而测量队的三艘测量舰青天，甘露，檄日则奉陈绍宽部长令强行下驶，破坏下游灯标。8月23日，檄日舰在南通江面破坏航标时和日舰八重山号等三艘遭遇，双方展开炮战。因为檄日舰吨位小，火力弱，抵挡不住，舰长谢为良乃取曲折航线带伤撤退，吃水深的日舰不知是计，跟踪追击，结果被引上浅滩搁浅。但日舰随即呼叫飞机助战，终将檄日击中焚毁。该舰是国民党海军江阴抗战牺牲的第一艘军舰。

所以，被打靶的是“御舰”的说法，应该是一种讹传。

然而，那艘靶舰确实存在清代舰艇比较典型的特征，比如笔直没有外张的舰首。这时，有日本的舰船“专家”看过照片后，根据其舰型认为，这应该是日本为清朝建造的两艘海防炮舰之一。

这两艘海防炮舰，一艘叫做永丰，一艘叫作永翔，是清朝末代海军司令官萨镇冰1910年向日本三菱厂定购的，但是，1912年它们完工的时候，清王朝已经灭亡了，而当时中国海军因为大型舰只奇缺，这两艘排水量不足一千吨的炮舰正是被称作“巡洋舰”！

不过，细细究起，日本人毕竟对中国海军的历史不了解，这两艘舰，哪一艘都不可能是被打靶的“宜川”。

原因呢？因为这两艘军舰的归宿都很明确。

永丰舰，这个名字也许不太响亮，但它另一个名字就如雷贯耳了 ?C “中山舰”。1922年，陈炯明炮击总统府，孙中山正是在这艘军舰上指挥平叛和突围。此后，该舰成为广东海军陈策部下的主力战舰。孙中山逝世后，为了纪念中山先生，陈策将永丰舰改名为中山舰，并入中央海军序列。在该舰上，还发生过著名的“中山舰”事件。抗战中，中山舰作为部长陈绍宽的座舰巡防长江，1938年10月14日，在长江金口实施布雷作战时被日军飞机炸沉。1997年，因为该舰特殊的历史意义，中山舰被打捞出水，并得到了修复，作为纪念舰保存。

孙中山和宋庆龄在永丰舰上

鲜为人知的是，中山舰还有一次为中国担任过炮舰外交的任务，1920年，澳门的葡萄牙总督围海造地，与广东省地方当局发生冲突，中山舰奉命驶往澳门，生火亮械，炫耀武力，葡方当时没有可以抗衡的海军舰艇，只得让步了事。

还有一艘永翔呢？

它的境遇更是坎坷，该舰参加过护法战争，但是温树德叛变的时候带走该舰前往北方投靠了直系，以后永翔舰成为东北海军的一员，抗战爆发后，韩复渠不战放弃济南，致使日军切断胶济铁路，中国被迫撤守青岛，因港外日军舰艇云集，无力突围，永翔舰被迫自沉于青岛大港，但它的105毫米主炮被沈鸿烈的陆战队拆卸带走，成为伏击日军铁甲列车之战中的功勋炮。日军占领青岛后，将其打捞后送给了汪精卫伪政府，改名海祥舰，作为汪伪海军的练习舰使用。1945年日本投降，国民党海军重新接收该舰，恢复永翔旧名，不过，该舰寿命很长，大陆易手之际逃到了台湾，在台湾海峡多次出没，直到1959年的时候还在使用。

1957年的永翔舰，依然活跃在台湾海峡

永翔舰也有光彩的时候，1917年，段祺瑞政府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对在华的德国舰艇实施缴械，永翔舰就是执行的军舰之一，它迫住了德国海军的浅水炮舰青岛号，德军料敌挡不住，炸船自沉。

所以，这艘被打靶的不可能是永丰舰，也不可能是永翔舰。

但是，这个意见却有一定道理，那就是这艘舰的形态，很象永丰或者永翔。

这就给破解这个谜团提供了线索，因为国民党海军中，确实还有和永丰舰很相似的两艘军舰。

在永丰舰建造中，中国方面已经意识到该舰的设计相当出色，很适于中国海军当时近海长江一带活动的需要，因此决定自己也仿照它的设计，再建造两艘，这就是1911年在江南造船厂开工的永健号和永绩号炮舰。因为辛亥革命的影响，两舰拖到1918年才竣工。

它们的造型和永丰舰如出一辙，吨位，武器也基本一致，所以，如果被打靶的那条“宜川”舰形态和永丰相似，会不会是这两艘中的之一呢？

然而，这其中的永健号，也不可能是“宜川”。

永健号炮舰，是抗战爆发时国民党海军在上海留下的唯一战舰，当时中国海军以普安号运输舰沉于董家渡水道，防止日军大型舰艇接近江南造船厂，而以永健号泊于江南造船厂前，阻击日军轻型舰艇的渗透。1937年8月25日，日军轰炸机击中永健号，将其炸沉。

被日军击沉的永健

中国军队从上海撤退后，日军打捞永健号（捞上来后据说又被中国工人弄沉了一次），最终改造为飞鸟号通报舰使用，1945年盟军空袭上海，将该舰再次炸沉在黄浦江。

那么，唯一可能被八路拉出去打了靶的，只能是永绩舰了。

如果真是永绩舰，那这条船可真是命运坎坷。

永绩舰，早期默默无闻，抗战军兴，该舰在长江上屡次执行任务，抗击日军，使江阴失陷后幸存的少数大中型舰艇之一，但1938年10月21日，在为军委会执行运输任务时，终于被日机炸中舰首，搁浅湖北新堤。武汉撤退的时候，因该舰受伤太重无法行动，国民党海军被迫将其焚毁，但日本鬼子的确很“顽强”，又炸又烧的依然将其修复，并在两年后转交给汪伪海军使用，命名为海兴舰，算是汪精卫的旗舰（汪逆本人兼任海军部长）。

抗战结束后，该舰编入国民党海军，恢复永绩之名，隶属海防第二舰队。1949年4月，林遵帅海防第二舰队起义，永绩舰本来准备参加，却因为被下驶的永嘉舰上司令旗误导，跟随向下行驶突围，结果被解放军炮兵击中，重伤搁浅。

这样一条老舰，又是几经风霜，这回应该死定了吧？

没有，共产党新建的海军急需战舰，将这艘老舰捞了起来，重新武装，改为巡逻炮舰使用，命名为 --- 延安舰。

看到这里，不禁会心微笑，宜川和延安，不都是在陕北么？莫非那篇打靶文章的作者，有意在暗示什么？

抗战胜利后，重归中国海军的永绩舰

根据纪录，延安舰最后的活动，是1954年和兴国舰一起，与大陈列岛与国民党海军太和号，永字号炮舰进行炮战，此后，该舰就销声匿迹了。直到70年代，人们才发现她已经不在人民海军的序列中。

那么，延安舰/永绩舰被拉出去打靶的概率就比较高了。

一个旁证是永字号的四兄弟中，永绩号有一个独特的地方，那就是它的尾部比其他三舰高一层，以便把备用舵轮保护起来，其他三舰的备用舵轮都是暴露在外的，而那艘被打靶的“宜川”，正好尾部高一层！另外，其他报道中提到第一次导弹试验的时候，该舰虽然没有中弹，但是导弹落下的点离军舰不远，使其水下部分变形受伤，这也符合永绩舰的特点，因为它有1英寸的装甲，被击伤的时候生命力比较顽强，如果换了没有装甲的军舰，只怕冲击波就给开罐头了。

有的朋友认为，按照人民海军的习惯，很多国民党海军的老舰都被用了很多年，永绩号如果是被打靶的，似乎退役稍早。实际上，永绩号用到1959年，已经40高龄，不算夭寿。此外，该舰的材料比其他三艘舰稍差（因为造价原因），永健是钢壳舰，而永绩是铁壳舰，再经过两次沉没打捞的折腾，它的舰况应该是比较差的，这时退役，也不算奇怪。

如果真是这样，这条老舰的命运不免有些遗憾，用了四十年，挂过五色旗，青天白日旗，膏药旗，黄三角旗，八一军旗。。。如此奇特的经历，留下来做个展览馆，多好。

[待续]

在这篇文章的第一页放了张国民党第一任海军司令杨树庄上将的照片，就从这张照片谈起吧。

大家看杨司令这张照片感觉怎样？第一个印象大概是这身军装可够神气的，的确不假，国民党早期的海军，虽然军舰比较差，但服装的花样却可以称得上威严精美，这是因为中国海军当时继承的是英国海军传统，极讲气派，这样的制服，国民党海军上将陈绍宽也穿过。

但是，就这样的服装，在海军中只能叫做“常礼服”，因为还有更高规格的“大礼服”。

常礼服已经这样了，大礼服又该是个什么样子呢？不免让人憧憬。

不过，当时中国海军的经费奇缺，所以很多服装只能是在规格里面列出，而没有真正做过，在大陆时期海军上将有好几位，象沈鸿烈，杜锡圭，按说都是有资格穿大礼服的，但一生也没有留下一张大礼服的照片，估计是没真正穿过。

直到1954年，才终于有一位海军司令穿上大礼服给我们亮相了。这就是当时的国民党海军司令梁序昭。

大礼服是什么样的呢？

原来是戴着拿破仑式的元帅帽，毛刷子一样的肩章，整个一个北洋军阀的模样阿。

大礼服原状

穿戴起来就是这个样儿

另一个穿过大礼服的国民党海军司令是陈绍宽，不过没戴帽子。

觉得有点儿象华盛顿时代的形象么？一点儿不错，梁序昭在国民党海军中就是这样一位传统老派海军军官，所以才留下这张空前绝后的照片，此后，这种大礼服在国民党海军中就无疾而终，再看，只能到博物馆去。梁是国民党海军传统的正宗 -- 闽系到台湾后的掌门人。

梁序昭在国民党海军中本来并不太吃香，在他做司令之前，只是海军少将，一跳三级变成司令很有些令人惊讶。

国民党海军的派系十分鲜明 ?C 传统最大的闽系，从北洋水师传下来的，以福建人为主，懂军舰的人才多在其中，蒋介石对这个说福建话的小圈子很反感又不能不用，最终在抗战后把闽系首脑陈绍宽拿下，闽系就此星散，其主脑多半留在了大陆，倒是给人民海军建设出了不少力气（闽系的老大陈绍宽脾气很倔，老蒋把他换下来，又觉得有些后悔，因为自己夹袋里海军人材实在不足，要找他谈谈，他不见。去台的时候叫人去请陈一起走，陈说：总统若执意派飞机来接绍宽，绍宽即决计从飞机上跳下。。。有性格吧？）第二的青岛系，就是奉军系统，第三的广东系，就是陈策的袖珍舰队，最后是蒋介石亲手扶植的电雷系，（其实还有一个接收汪精卫伪海军的汪伪系。）这四大系统直到国民党军逃台湾以后，才最终融合到统一的海军官校系统。

不过，梁序昭是在1954年担任海军总司令的，这时候闽系还没有完全消失，似乎有一种老树新花的感觉，难道闽系又要东山再起了？毕竟他们的技术是最好的。

其实，最后看来，这实在是机缘巧合而已。

梁序昭被提升为国民党海军总司令，其原因有四，第一，梁会打仗，人称“海上小诸葛”，后来指挥大陈撤退作战，金门作战都有建树，如果不会打仗，当不了这个总司令的；第二，老蒋抗战后把闽系换下来，造成海军军心动摇，连重庆号都投了共，他试图安抚一下闽系残余人马，总不能把人家都送到对岸去；第三，梁序昭原来是指挥登陆舰队的，五十年代中期，国民党军队不是忙着从某些岛屿撤退，就是想法骚扰大陆，登陆舰队的作用很大，用梁作总司令，符合战略意图。

最重要一点，梁序昭试图复兴闽系走对了门路，闽系本来都是英国佬的门徒，要不英国人也不会送巡洋舰给中国，但是梁序昭看出来这个靠山已经不行了，而且国民党军撤退台湾后，和英国远东舰队还有过兵戎相见，早已没了香火情，老梁脑子好使，改换门庭，和美国人打的过热，成了美国人的宠儿。

蒋介石和美国的关系很有趣，他有他的原则，五十年代初期，刚逃到台湾，不得不全力依靠美国的时候，亲美的军官都大受重用，然而一旦他站稳脚跟，就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这时候，原来亲美派将领的代表孙立人就该倒霉了，1954年调任有职无权的参谋长，1955年干脆闹出了“孙立人兵变”。

可是你真要把老美一脚踢开那还了得？那老蒋就没法玩了。

所以蒋先生同时一伸手拉了老梁一把，把这位美国人眼中的明星送上了海军总司令的宝座，让美国人明白，我虽然收拾了孙立人，但那是他的问题，我并不反美，你看，梁总司令不就是你们美国人喜欢的么？

这一手玩得相当漂亮，美国人放心了，本来国民党的海军力量，特别是大型舰艇，美国人是有限制意图的，就是和共军拼掉一艘，我送你一艘，这一次慷慨解囊，为了祝贺梁序昭担任总司令，赠送了两艘大型军舰给老蒋，就是汉阳号驱逐舰和洛阳号驱逐舰，都是2，500吨级的本森级战舰，这两艘舰长期被当作国民党海军的主力核心战舰。

美国人不明白的是中国军队的核心是陆军，海军总司令梁序昭和陆军总司令孙立人，对蒋介石的威胁，那是绝对不可同日而语的。

1959年，蒋介石以自己的得意门生，电雷系名将黎玉玺代替梁序昭，担任了海军总司令。闽系的复辟，被证明不过是明日黄花。

无独有偶，在大陆对岸，也有一个波澜不惊的“闽系复辟”运动。

这个运动的领袖，就是率领第二舰队起义的林遵少将。

大陆人民海军的成立，是以白马庙华东海军建立为标志的，海军初期，真正财大气粗的，也正是华东海军舰队，它的骨干就是林遵率领起义的国民党海防第二舰队，这是一支从人员到装备都比较完备的海军力量。

也许就是因为有了这个资本，林遵不免有些傲慢，舰队成立的时候，以张爱萍为总司令，以他为副司令，林颇有不满，实际上他的看法在国民党海军起义人员中有些代表性 ?C 蒋介石和陈诚老欺负我们海军，好容易把他们赶走了，我们也该扬眉吐气了吧。

所以，他对张爱萍就有些敬而远之，调陆军官兵上军舰受训，不行，你们文化太低，调林遵部下的舰长去接收新的军舰，不行，没我的同意二舰队你一个人也调不动。

张爱萍实在是好脾气，不急不恼，带林遵去见一个人，他觉得这个人国共两军无人不服，肯定治得住林遵。

谁？

独眼大帅刘伯承。

共产党将军里也不是没有炸刺的人物，但在刘伯承面前，大多规规矩矩，那就是元帅虎威，百战的威名阿。

不料，这林遵也真是一颗铜豌豆，在刘帅面前亦毫不松口，第一你共军中没有海军人才可用，第二我的人你不能调出。。。再问其他的，小林干脆不说话了。

骨头够硬，小林肯定是想恢复陈绍宽时代海军的那种独立格局。

小林走后，刘伯承对张爱萍说：这个林遵啊，是要当共产党的海军司令阿。

张爱萍很有气派 ?C 那就让他当嘛。

刘伯承一拍桌子 ?C 那就不是人民的海军了。

。。。

我曾经觉得刘帅这种做法有些门户之见，林遵的确有才，留英出身，技术出众，抗战中率领布雷队活跃在长江上下，日军悬赏击破“林遵布雷队”，抗战后赴美接舰，曾经指挥舰队收复南沙西沙，又帅舰队起义，如何当不了总司令呢？

不料在青岛遇到一位海军耆宿，当时张爱萍身边的参谋，说起林遵，讲不怪刘帅反对，除了党指挥枪的原则以外，林遵当不成舰队司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对林遵的指挥才能颇有微词，他率领海防舰队起义的时候，一下子过来了九艘战舰，看来数量不少，但是还跑了十三艘（其中两艘被解放军在下游炮火拦截击毁），原因不是这十三艘舰都不想起义，而是林遵的临阵慌乱。

当时各舰舰长投票，大多数舰长都赞成起义，情况十分乐观，这时林遵犯了一个大错误，他本来的旗舰是永嘉舰，而永嘉舰舰长陈庆?医现矣诠?民党，为了避免他从中捣鬼，林遵换到了另一艘舰上。但是他离开的时候，却忘了降下司令旗，也没有通知其他各舰。

这样，林遵走后，陈庆?宜祭聪肴ィ?决定当“忠臣”，不参加起义，而向下游突围，一边起锚，一边还发出了信号 ?C 跟我来。意思是不愿意参加起义的弟兄们，跟我往下冲阿。

但是不要忘了，他还挂着司令旗呢！

所以，大多数舰长以为是林遵发出的命令，以为他改变了主意，虽然不明白缘由，还是按照命令跟随下驶，结果大多数冲破解放军的阻击，开到了上海，重归国民党海军。

林遵一个疏忽，送给了陈庆?乙幻肚嗵彀兹昭?章。

所以，对林遵的能力，无论他是不是共产党员，因为这件事，军内本来就颇有怀疑，及至他试图坐大，为林遵说话的人就更少了。

不过，林遵所恃的共产党不懂海军的确是一个大问题。

但共产党是何许人也，比军舰复杂的飞机都能玩转，何况手里还有一张王牌呢。

这张王牌就是大多数闽系的元老耆宿当时都留在了大陆，而且乐于出山为海军事业的建设出力，林遵有两个很不利的把柄在他们手中，第一他的辈分低，在陈绍宽，曾以鼎等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第二在战后国民党清洗闽系海军的时候他属于反戈一击的叛将，也因此受到重用，在闽系元老眼中他的形象不太好。

共产党自己也不是好糊弄的。林遵一直认为共产党是庄稼汉大老粗，没有文化，这个思路根深蒂固，结果张爱萍这个好脾气的给了他一个改变印象的机会。

有一天林遵和张爱萍去上海，不料中间汽车抛锚，司机解决不了，四下无人可以求助。这时候张爱萍说，我来吧。

就拿起扳手修起车来，就修好了。

然后张爱萍说来瘾头了，我来开吧。于是司令开车，把目瞪口呆的副司令送到了上海。

儒将张爱萍和他的夫人

其实张爱萍是上海工运学运出身，对机械颇有造诣。

林遵后来改在海军学校任职，据说他在那里的工作，赢得了很高的威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