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为什么汉语是世界上最先进的语言(上) -- 冷酷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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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汉语压缩

        你是说可以压缩50%,据教信息论的老师讲,汉语大概可以压缩70%以上,也就是说有30%的有用信息。但是,都剩下有用的了,冗余就没有了,可靠性就下降了。

    • 家园 我也说说我对汉语的主要不满

      我对汉语的发音,汉字,构词,词法等 评价很高。但有以下两个不满

      第一, 书写时 无标点则不空格。

      这不利于速读 以及理解长句。 英文采用的是 词与词之间必空格。 汉语没有这个必要,但也应该根据意思的相对独立性 在无标点时 也适时选择空格 以帮助读者断句。 这也有利于书写者 组织思维。而且使用汉字 可以使得这种断句 比英文灵活得多。

      当然这个问题不是太大的问题。 要改也比较容易。

      第二 汉语 不利于使用定语从句和状语从句

      英语通过代词who, that, which, whose, when, where等 将定语从句和状语从句 后置于句子的主干。 而汉语中这样的成分无法后置。在口语中,有时人们也后置状语从句 比如:“我把钥匙给你了,当你进来的时候。” 但书面语不会这样说。而定语从句的后置 在汉语中更是根本不行。

      为啥 从句后置于句子的主干 是好事? 因为这使得句子的主干 尽早脱出。之后你可以慢慢去修饰谓语或宾语。反之 若像汉语这样 将定语从句和状语从句前置 则句子主干会被淹没。

      我举个例,看这句话:“你见到一只追着一只追着一只老鼠的猫的狗了吗?”句子主干是:“你见到一只狗了吗?” 但定语前置于宾语 毁掉了这个句子。这个句子没有任何语法问题,其表达的意思亦不复杂,但一般人难以理解和使用。多年来我注意到 不念稿的情况下 中国人几乎没有几个能口头组织一个很长的句子 而不犯语法错误的。 但不少外国人就能。连我用英语上课时 也是三句话没有从句 就犯别扭 (使用从句会上瘾的,因为它太高效了)。

      不支持定语从句和状语从句的后果 就是 汉语不利于长句和超长句的运用。这对学术研究不利。当然我们可以将长句剖为数个短句,但这影响意思的连贯性和阅读速度

      解决之道也不难。直接搬用英语经验即可。比如 引入关系代词 “那谁”。 然后我前面的例子 可重写为:“你见到一只狗了吗 那谁追着一只猫呐 那谁追着一只老鼠呢。”

      这听起来 像不像 一个人的口头表达? 这个例子 以及同样口语化的 常见的状语后置例子 “我把钥匙给你了,当你进来的时候。”正好说明 这类表达 其实是符合人的(快速)思维的。

      • 家园 我对汉语的主要不满

        就是没有大小写,行文无法体现“法律术语”。

        至于那个猫狗鼠,大概中国人是这么说了:有个猫追老鼠,还有个狗追这个猫,你看到这个狗了没。当然这也就是随便举例,实践中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很难发生。

      • 家园 你看到一只追猫的狗了吗?那猫还追着一只老鼠。

        你看到一只追猫的狗了吗?那猫还追着一只老鼠。

        这不需要很长的从句吧。

      • 家园 那个例子举的不当,汉语没有这么说的。

        汉语的说法应该是:你见到一条在追只追老鼠的猫的狗么?

        汉语还是很讲究逻辑的,并且讲究的方式包含语速、语气、词汇的变化等等,不能只依靠语法一种公式去套。

      • 家园 先别急着区分好坏

        定语从句、状语从句与现代汉语语言习惯的主要区别是后置和前置的不同。先撇除双重和多重定语或状语的影响,无论后置还是前置,在一个句子中出现都是难以理解的。其次,定语和状语后置在古汉语中并不少见(我的感觉,水平有限就不找实例了)。然后,尝试寻找定语、状语的前置和后置是在何种状况下为了满足何种需要而出现的。

        一个句子的主干是主谓宾,定语、状语在句子中是处于附属地位起到说明和修饰的作用。这里的主干与附属的区分是从说话人的表达目的来谈的,着重的是确定说话人想通过一个句子表达什么。如果我们改变一下关注的重点,将句子的主干--主谓宾--作为一个命题,关注其是否成立,主干还是主干,定语、状语却成了决定主干真假的关键因素。从认识的发展过程来说,总是先有主干,然后才有不断补充的约束条件,由此我们看到,定语、状语后置符合认识发展的顺序。

        那么现代汉语中定语、状语的前置是怎么出现的呢?我理解有两个影响因素。一是人们对定语、状语作为约束条件对主干命题真假的决定性影响越来越重视;二是口语交流避免误解。书面语言中一个完整的句子近似一次性整体表达,中间有误解也是往下看,口语交流中突前的句子主干则很可能没有机会补充决定真假的定语、状语这类约束条件,例如:你就是个糊涂虫,在这样的状况里--用宰牛刀杀鸡。

        一个社会整体的语言习惯变化是个缓慢的过程,从古汉语的状语后置到现代汉语的前置经历了两千多年的演变,而目前西方的主要语言只是出现了转变的苗头。从某种意义上说定语、状语的后置代表了一种现代性,表现的是认识上的扩展和更新,而定语、状语的前置则有些后现代的意思,展现了一种成熟进而僵化。河里有一个人完整体现了这个发展过程,早期人们说他写的中文像外语,这是他在构建自己的认识体系;后来人们说他说话比以前顺当多了......。

        前面已经有人说了,使用现代汉语的要素并非不能组建一个后置定语和状语的句子,只是强大的文化习惯让人们不适应这样去说话。而从事扩展认识领域工作的人,因其工作的性质又内生出了后置定语、状语的需求,有不满也是可以理解的。

      • 家园 你真是个神人

        “你见到一只追着一只追着一只老鼠的猫的狗了吗?

        ——说出这样的话,本身就是“神人”!或者说你不会说话!生活中除了孩子,没见过谁这样说话的,即使有也会被奉为说话“很费劲”的人。

        生活中见过一些人,是专门挑刺的,他们善于运用的方法,就是把一些稀有、偏颇的东西放大做为缺点甚至缺陷、缺憾或者民族劣根,大概是某些像你这样的学者的专长吧?

        • 家园 没必要上纲上线

          扯不到什么民族劣根性。其实我认为汉语总体上 要优于英语。但汉语不太支持 长句和超长句 也是事实。你觉得那句话别扭这件事 本身就证明了我的观点。

          顺便说一下, 小孩是很难说出“你见到一只追着一只追着一只老鼠的猫的狗了吗?”这样的话的。 这其实要求很高的语言组织能力。

          • 家园 都是这个“一只”搞的吧

            你见过那只追猫的狗了吗?那猫还追着耗子?

            “一只耳”同学惨叫到:“耳朵,我的耳朵”,不说a

          • 家园 林子大了

            啥鸟都有。不必理会这些上纲上线的话。

      • 家园 说说我的经验吧

        当年大学打零工,曾经翻译过几本英文书,大约40w字左右吧(包括哈里波特7,炫耀一下:P)。

        要想把汉语翻译舒服了,我的一个体会就必须用大量的短剧,而不是长句。而且在普通人正常说话交流的时候,也很少用长句。短剧看起来更轻松一些,不需要全神贯注的死盯着某个句子看,而且句子之间的逻辑关系,读者可以根据句子的前后顺序看清楚。我的感觉是要求写作水平更高一些。也许是思维差异吧,我自己并不觉得长句子有助于阅读理解。

        您说的第一点,可能还是个人差异?至少我自己不觉得您这段话需要空格啊?

        “这并不利于速读以及理解长句。英文采用的是词与词之间必空格,而汉语虽然没有这个必要,但也应该根据意思的相对独立性,在无标点时也适时选择空格,用以帮助读者断句。这样有利于书写者组织思维,而且使用汉字可以使得这种断句方式比英文灵活得多。”

        我把您的话稍微修改了一下,其实我感觉“逗号”已经完全满足您的需求了。您看看您的原文,除了一个逗号之外,剩下的都是句号和空格,何必呢?

        另,英文词与词之间必须空格,否则连起来谁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而汉字不同字之间的差别已经很大了,不会有人把两个字看成一个字,(彳亍之类为个案)。我感觉空格实在是没必要。

        最后您那个猫狗耗子的句子,这么多层的逻辑关系,中文同样很少会用长句或者代词,正常人说话的时候会用中文思维(您给的那个翻译,实在不像正常人说话。。。。。。抱歉),比如:你看,那里有条狗在追一只猫,那猫还在追老鼠呢;或者,你刚才看见了吗,一只追老鼠的猫还被狗追呢,那条狗其实blablabla。或者实在非要强调看见狗的话(我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也可以说,你看见那条狗了吗?就是跟在那只追老鼠的猫的后面,追着那只猫的狗。

        • 家园 本质的问题是要不要为长句和超长句的运用 提供环境

          你和很多人的解决之道 如用标点或拆为短句 本质上还是排斥超长句。 就日常生活需要而言,我不反对。但学术研究中 特别是一些晦涩的理论研究中 确有不使用长句和超长句就不太方便的时候。 至少你们可能见过或者听说过 一些冗长拗口的法律条文吧。 这时候为什么人们不能把句子搞得简单一些呢? 不是撰写者故意和人过不去, 而是若追求单个句子的简单性 而又同时保证严密性 反而会导致整体段落的冗长复杂。

          若汉语支持句意复杂的长句, 不喜长句的人 照样可以像现在这样说话。但若汉语不支持定语状语从句,想用长句的时候就没办法了。

          • 家园 语法是群体心理的反映

            以前我也有过类似的想法,觉得不支持定状语从句是汉语语法的问题,后来意识到这里有个问题,什么是语法?语法不是语言学家发明或设计出来的,而是他们总结出来的,真正设计语法的人是语言的使用者,特别是对语言特别敏感的作家、诗人这些。他们在不断尝试使用不同方式描述事物,其中成功的设计被广泛传播、接受之后就成为标准语法。

            所以,汉语语法不支持定状语从句,并不是语言本身不能这么做,实际上就像前面你说的那样,找个字或词来做标识,也一样可以设计出汉语版的定状语从句,问题在于:大家接受吗?不接受。无论天南地北,只要说汉语的人,就不接受复杂的修饰,就愿意用短句,日语可以接受一串的の,可以接受用一段话当修饰语落在最后一个词上,而汉语中只要在一个词前面出现两个以上的“的”,大多数人就要抓狂。所以这是个群体心理问题,为什么汉语使用者普遍有这样的使用倾向?这个话题或许比语法优越与否更有趣。

            通宝推:林风清逸,大熊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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