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保姆 -- 金台夕照

去年家里有些事，请了个保姆，有些感慨，记录下来。这是底层百姓的日常生活，鸡毛蒜皮的一些事。如果想看宏大的主题，到此可以跳转。

保姆，现在的正式称呼叫家政服务员。尽管家政服务员的工作范围与传统的保姆有些不同，与小时工也有差别。我还是把进入家庭并长久服务的，生活中还是习惯叫保姆。这个不带有歧视，只是习惯。我下面还是用传统的称呼，比较符合实际。

去年的夏天，岳父病重住院，家里仅一个女儿在身边，也就是我妻子。岳母年龄也比较大，不能作太大的指望，只得在医院请个护工帮忙侍候病人。请的护工是小李，山西人。大约40岁，人比较机灵能干。晚上由她看管，我们休息。白天由我们替换。但白天她没有专门的住处，休息不好，于是想再找一个护工。她就推荐她的亲戚小张。小张不到40岁，到北京不太久，也在医院做护工，看着比小李厚道一些。

两个护工轮换着照看，我们轻松一些。她们每天的费用是我们支付她们每人180元，按天计算，吃住由她们自己解决。她们一般不主动提出休息。

护工在每个医院都有，有的属于某个护工公司，有的是单干。感觉医院与护工公司有固定的合作。她们俩不属于某个公司，是自己找活的单干者。医院的护士对此向我们提出意见，不要用她们，但态度不那么坚决，也默许她们干活。

这样大概有一个月，岳父出院回家休养。由于我们对小张感觉还可以，她照看病人也有些经验，于是跟她商量，能不能接着跟我们回家，居家照看做保姆，不在医院做护工。

小张经过考虑，答应跟我们回去做保姆。报酬仍然是每天180元。与在医院不同的是，我们管她的吃住。每月可以休息4天，如果不休息，仍然按天支付报酬。

就这样，小张在家里做上了保姆。显然，她比医院要轻松。岳父病情稳定后，其实没那么多事。因为年龄大，自然衰老，行动不便，上下需要人搭把手，照顾一下大小便。

岳母是个普通退休职工，一辈子普通工作，比较厚道，能自己做的事决不求人。尽管也是80多岁的老人，由于比较注重锻炼，身体还很不错。但毕竟年事已高，生活也马虎不少。特别是晚上吃饭，由于老年人的特点，也是养生的需要，基本上煮点粥，两个老人就对付了。

保姆到家后，岳母一时没转过弯来。面对这个来工作的外人，岳母一开始把她当客人似的，还和过去一样，能自己做的事就不假手于人。于是，买菜做饭，仍同以前一样。由于保姆年轻，晚饭再像以前对付似乎心里过不去，于是只得做点菜。显然，家里多了个时刻一起生活的外人，完全打破了以前的生活习惯和节奏，还是很适应了一阵子。

问题也同时来了。由于我们没有经验，再加上情况也有些特殊，请小张当保姆，只是说来照看老人，没有提出还要做别的比如做饭或干点家务活什么的。刚开始，岳母还同以往一样，但做着做着，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岳母原来就做两个人的饭，现在得做三个人的饭，工作量上来了，也有些力不从心。我们去看望老人并留下吃饭时，小张还是很主动地帮助做饭。但实际上，平时多数情况下，还是岳母做饭的时候多。岳母不想增加我们的烦恼，一直没有说，也没有公开表现出不满。过了大约一个多月，私下和女儿抱怨。实际上，一开始，妻子就跟她妈说过，有些体力活比如买菜的事可以让小张做，因为家里的活总的来说并不多，你得分派活让她干一点，分担一些。但老太一辈子没指使过别人，也不想麻烦别人，分不清界限。现在感觉心里不舒服，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私下抱怨。同时，也说，小张能把最重要的事照顾岳父的事做好就行了。妻子听了也只得由她去了。但心里不那么痛快，说了也就算了。

转眼就是国庆节，小张提出休息一天，出去和亲戚老乡玩。这个当然没问题，同时，妻子给了个200元的红包。这种做法也是经过其他请过保姆的人的指点的，节假日也得意思一下。其实，严格说起来，人家在节假日工作是要增加报酬的，只是一般都装不知道，保姆好像也不好提这个要求。这个也有个原因，就是她的事情并不多报酬本来就很高，自己有过比较，她自己也承认的。

元旦一过，小张就计划春节回家的事，说是需要1个月左右的时间。妻子立即着手找人。好在某家政服务公司有短期服务的项目，于是电话联系，对方安排了3个人。第一个是40多岁的妇女姓赵（老人都称呼她小赵），一看就是能干的那种类型，经过双方了解，也把我们的要求说了，确定这一个小赵了。其他就算了。

小张决定走的那天，小赵上岗。小张走前，已经把她的工资结清，又送了个300元的红包，还给她的孩子买了一些书和吃的东西。至于春节后她会不会再来，其实，我们心里是没有把握的。尽管她的一些少量衣物还在这里，但她收拾好后，放在那里，随时可请她的亲戚小李来取走的。

由于是春节假期，保姆市场紧张，报酬自然较高。好在是短期使用，高点也得接受。小赵所在的公司规定，春节期间工作日每天200元，周末加倍，春节5（不知道为什么是5天）天按3倍计。明码标价，没有商量余地。由于已经按3倍给了工资，是否在春节再给红包，妻子确实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决定表示个意思。这样下来，春节假期一个月大约算了7000多元。

小赵是山西人，在家里由于婆媳关系不好（就她说的情况，无非是传统的封建意识作怪，我们也觉得她应该出来），坚决不在老家待，一定到外面来打工，已经好多年了。她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两个孩子在她的培养下出路还不错，儿子上了个大学现在在河北打工，女儿想考传媒大学学播音，正在老家努力学习准备。她把她的女儿的播音作品给我们听过，字正腔圆。

小赵确实比较能干，由于前面的教训，妻子事先就把她要做的事情有过交待，她也能很好地执行。在这段时间，确实让老人比较满意。

由于岳母待人厚道，管吃管住，她们的吃喝由着她们的意愿。我们也私下说，吃不了多少东西，不要在乎。吃好了、心情舒畅有体力才有情绪干活。很明显，小赵在这里比较放松，成天在一起，倒是无话不谈。小赵谈起她的家事，特别是老家的事，伤心事一串串。在别人家做保姆，也见惯了世态炎凉。比如有些人家，吃什么不吃什么都有限制，也怕她吃多了，要么直接说，要么给脸色看。其实，她说知道自己的定位，不用那么明显地给脸色看，会尊重主人的要求。

中间妻子也试探地提出，能不能今后接着在这里做。小赵的回答是，你们还是让小张接着做，别让她春节一来就失业重新找工作。我们觉得她说得有理，感觉小赵会做人。

元宵节过后几天，小张回来了。把小赵的报酬结清，她留下电话和微信号就走了。小张回来后，说起她的家里事，她丈夫也是到外面打工，做建筑工，一时还没找到活。她出来时还在家里没动。以前他们夫妻出来后，两个孩子就交给爷爷奶奶带，都在上小学，中午学校管饭，晚上回来吃饭。至于学成什么样，不用问也知道，他们也没有个规划或要求。

小张在这里做了8个多月，也算不短的时间。妻子的同学杨小姐的母亲生病，需要人照顾，家里也请过保姆，但请的保姆三天两头换。她觉得小张能照看老人8个月，双方都很不容易。实际上这时小张已经表现出退意了。5月下旬，她跟妻子发信息，希望加工资。妻子知道后，说最近工作较忙，等6月份再说。其实，她仅做照看老人的工资，与小赵比算是活比较少了。她如果不提出加工资，我们倒也能接受，让她接着做下去；现在她提出加工资，我们就不想用她了，过一二周就明确答复她。妻子打算跟小赵联系或到小赵所在的公司再找一个，费用倒并不多支出，还比较规范。因为有个第三方公司的管理。

6月初的一个周末，妻子接到小张的信息，说她女儿在老家摔了一下，住医院了。她得立即回去。妻子听后说，你赶紧买票，别耽误。结果只买到第三天的车票。

同时，妻子跟小赵联系，能不能到我家来做。小赵说她现在说好的服务时间还不到，不能马上来，建议还是和公司联系。第二天正好是周六，妻子与家政公司联系后赶紧去面试找人来接手。

在妻子接到小张要走的信息后，我就在网上找养老院。正好在岳母家附近找了一家，电话联系后说让我们去看看，去年开张的。我把这些情况跟妻子报告后，妻子也没说什么，还在与家政公司联系。

妻子到家政公司去，经过面试，确定一位南方的大姐来接手。我们叫她小于。

小张走后，把自己的东西都拿走了，显然不打算回来。小于立即接手了。

（续篇《养老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