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我的最爱 (应草纹之约接龙文章开篇) -- 不周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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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我的最爱 上学 2

      日落时分,长途车终于到了南京,我跟着人群下了车。

      第一次来南京,人们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地,迅速地散开了。

      我正在犹豫,转头看到驾驶室下来那个副司机模样的男生,便走了过去。

      “师傅,你知道往南大怎么走?” 我问道。

      “跟我来吧。顺路。如果你不怕被我卖了的话。”他嘴角挂着一缕调皮的微笑,看了看我。

      原来他不是司机啊。我也笑了。

      他不像坏人,略微凌厉的眼神露出一丝孤傲,眉间淡淡的有一点不易觉察的哀愁,笑容如云间的阳光稍露即逝。

      我不喜欢看到别人哀愁。生活是这般的美好,我想不出哀伤的理由。

      跟着他大踏步地往前走,我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想把自己的快乐带给他几分。

      不久就到了南大。他把我送到新生接待处,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的行李被接待处的同学接了过去,快乐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大学里,我们班30个人,10个女生,20个男生。

      大一,大家忙着学基础课,学英语,学跳舞。

      大二,大家忙着学专业课,忙着学跳迪斯高。

      大三,大家忙着学专业课。

      大四,大家忙着毕业设计。

      我一如既往的钻到我的专业里,还有了几个好朋友,

      雪个,人如其名负,肤若凝脂,一笑露出两个酒窝。

      马鹿,笑声就像小鸽子一样,笑起来就不停。

      爱屋及乌,个子小小巧巧,像只小白兔一样,温柔可人。

    • 家园 【原创】上学 1

      清晨的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荷香,风里带着几分凉意,执意不让父母和弟弟阿磕送,我背着自己的行李袋上路了。

      今天我就要是大学生了,想起远方那个著名的学府,自己竟然能够成为其中的一员,而且专业是我最最想学的考古,我的心都快装不下这么多的快乐。

      在家里,弟弟阿磕长得胖乎乎的可爱,人缘也奇佳。从小只要父母不在就把他踢足球的,玩乒乓球的狐朋狗友带到家里来,还软磨硬缠地让我帮他们做吃的。对于阿磕的甜言蜜语我总是无法拒绝,谁叫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呢,而且他的名字都是我取的。所以即使他上高中时,神神秘秘地在县城的河边和他的小女朋友神游一起约会,我也暗地里帮着瞒住爸爸妈妈。

      我则正相反,生性孤独的女孩子,常常喜欢一个人独处。不知为何对那些古老的东西有一种异样的情绪,每当手触摸到那些年代久远的砖瓦,瓷器时,仿佛感觉得到里面传来的温度。长时间小心翼翼的凝视它们,想一想那些发生在它们上的故事都会让我激动。当我兴致盎然地谈论这些时,好友马鹿常常笑我说,“小纹,你不太象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

      记得填志愿的时候,父亲让我放弃这个专业,理由是野外作业太多不适合一个女人。还是舅舅的一句话帮了我,“专业还是要选一辈子喜欢的吧。” 而填完志愿那天, 有趣的是在湖边捡到了一个小纸船。周围的每一样东西并不会是偶然的出现,我相信这一点,因为生命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我把小船装进文具盒,让它陪伴我开始新的生活。

      走进县城的汽车站,到处都是背着大包小包的学生,这小小的县城怎么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的人。县城每天去南京的车是两辆,早晨六点和上午八点开车。六点的那辆还没出站,看看那围得满满的人群,和那几个正在从车窗里翻进去的学生,再看看我雪白的网球鞋,决心另想办法。

      那边停着8点钟出发的车,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正钻进驾驶室,我想过去碰碰运气。

      “师傅,能载我去南京么?”

      “30块。”那男生扫了我一眼,飞快地回答。

      “20块。”旁边那个和蔼的司机迅速地更正。

      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这差了两岁人心就差这么多。我递上20块给那个司机。

    • 家园 【原创】我的最爱 南大上

      我扭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和我一样买高价票上车的女孩子,我问道:“你是在叫我?”

      那个女孩子气喘嘘嘘的追了上来,大口喘了几口气,拍着胸口说:“当然是叫你了,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南大怎么走?”

      我说:“我正好是去南大,你要是信的过的话,就跟我走吧?不过要是把你卖了你也不要怨我!”我开着玩笑道。

      那个白衫蓝裙女孩子说:“原来是学长呀!在车上我一直以为你是副司机呢?你大几呀?”

      我说我不是南大的,我是来找人的。那个女孩子不太相信,我也不去理会她相不相信了。

      浮萍的相聚是不需要理由的,也不需要解释或是好奇,我和这个女孩子完全就是浮萍式的相逢,一到南大校门分开后,便是人海茫茫了。

      公共汽车上这个女孩子一直不停的问这问那,我淡淡的回答了几句后,她可能也看出我的心不在嫣的样子,就改了话题,说起她自己的事情了,我听到了她说了她的名字,不过我没有记住,也不需要记住。南大很快到了,我把她送到了新生报名处,就要离开,她又叫住了我,说她在这里不熟,问我可不可以,把她送到宿舍楼,我说:“会有同学送你去的,我还有事”。她又问我是那个系的,我摆了摆手说:“我不是南大的”然后离开了这个比较缠人的女孩子。

      我来南大是找表嫂清晨紫雾的,她在这里当教授,表哥你克我服也在这里当教授,不过我一直对他很不感冒,你克我服比我大近二十岁是当年苏省的文课第一名,成绩十分优秀,据姨妈说,他从小成绩就没有下过九十五分,这也助长了他的狂妄,从小就不把我和哥哥机会主义者放在眼里,他大了些的时候常来不来就教训我,让我好好学习,将来考南大,还得意的说就是我差几分,他也可以把我弄进去。我知道他是好意,但知道的太晚了,这次以后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是胃癌晚期了,那天他在病房里拉着我的手说:“不周,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是想让你成材呀!我最遗憾的就是你们哥俩这么好的苗子,最后都走了商途,没有进大学。”我无法说什么,他那个年龄和我是有代沟的,但我了解他的好意,了解小的时候他常在假期来县城给我补习功课,是为了我好。可是路没有回头的,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没有考上大学,是我一生的遗憾,这种感觉随着年龄的成长越来越浓,越来越悔!

      病房外,我扶着窗子看着窗外的人群,哭了……

      这是我成人后第一次流泪,为了这个从小我就恨之入骨的表哥,为了这个大我二十岁的一直关心着我的表哥。没有人敢把这事告诉年事已高的姨妈,姨夫去逝的早,姨妈这一辈的希望就是表哥,现在他倒下了。

      三个月后,我从北京飞来参加了表哥的葬礼,表嫂清晨紫雾一下子老了许多,他们的女儿跪在灵车的前面哭声碎人……

      人呀!伤害的往往就是最关心自己的人,等他懂得的时候,时间已经不容许他去改变什么,剩下的就是一生的悔恨。

      (想起了不周去逝的一个亲戚,感言了几句,大家不要嫌罗嗦)

      • 家园 表弟、我我我我......

        孤独地一个人坐在南大北大楼的钟塔顶上,看着下面人来人往,依旧是那么熙熙攘攘。而我却与他们不在一个世界了,想起这个就觉得真孤独。

        我死了已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了,不知道怎么还没有神仙鬼怪来把我领到该去的地方,于是就只能孤魂野鬼地飘荡。头两天还惦记着没做完的课题、指导了一半的学生,后来看到大家没了我也照样过的很好、世界仍旧顺畅地运转,我也就不用去瞎操那个心了

        ......就连表弟不周赶来看我最后一眼,我都没去凑那个热闹――他也长大了,有自己的道路和想法,但愿以后不要像我这么执着于些微的芝麻小事、却忽略了生活中真正宝贵的那一切。呵呵呵

    • 家园 应该把十块钱放在我口袋里~~

      一天后如果钱还在,证明你的心还不诚,那就^^

      [FLY]再放十元到我的口袋,哈哈~~~[/FLY]

    • 家园 <长途车>一篇也包括在接龙内吗?
    • 家园 【原创】我的最爱 长途车

      长途车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拥挤的,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为什么不早走几天,错过学生们的开学潮,这辆又挤又破的公共车明显是挤不进人来了。超载一直是个问题,但记得去年过年前有次记者采访一个超载司机时,问他为何要超载。那个司机很是理直气壮的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我不能看着年关了,家乡的父老们在外地回不了家呀!”记者半天都说不出啥话来。车就这几辆,可人却很多,多的自已根本就挤不上去。

      我从小就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十分痛恨排队,也很少排队。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县城每天去南京的车是两辆,早晨六点和上午八点开车,这六点的车是挤不上去了。我理智的挤出了人群,回顾那辆八点钟的车,见一个司机正在车上睡觉,我上前敲了敲车窗,司机摇下了车窗,我问他是不是去南京的车?他说是八点的,还早呢!我说你开门让我上车吧?他说这样不行,车站有规定。

      我打开一盒烟,自已抽了一只,然后把烟扔给司机,他们要问你就说我是你表弟。司机笑了,你小子还真想的出来。你买了票了没有?

      我说:“你这不是明知顾问吗?有票我还找你干嘛!三天前就没票了。谁知道票这么难买?”

      司机说:“二十!坐你就上,不坐就算了”。

      我说:“二十就二十,不就是比车站贵五块钱吗?”

      司机开了门:“你别说我黑,这年头就这样!”

      我摸出二十元给了他,坐到了副驾驶位子上。

      司机说他叫铁手,车站规定他可以带两个人,现在黄金季节,票就贵点了。我说我理解,我要是你就TMD要三十,爱坐不坐。

      两人聊的很是投缘,铁手说他要给南京的一个亲戚带两箱酒,问我能不能和他去一起搬一下,我说没问题,只要不是水泥就行。

      铁手笑道:“有病呀!这大老远的带水泥?”

      回来的时候车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蓝裙白衫的女孩子,背着一个大行李包,问我能不能带她去南京?我说:“你给我三十块,我带你去?”

      铁手骂道:“去你的!我现在明白为啥人们恨二鬼子了,TMD比我还黑!二十,坐就上”。

      那个女孩子瞪了我一眼,掏了二十元给铁手,然后上车了。

      八点出站时铁手跟门上的打招呼说:“这是我表弟,回南京去,那个是他同学,不要算人”。

      车出了站,我骂道:“你表弟就不算人了?”

      铁手理直气壮的说:“我是说不要算在规定的人头里,我们都这么说”。

      十二点多的时候车停在了路边一个饭店的院子里,车一进来,饭店的人就把院门锁着了,铁手对车上的人说:“路还远着呢!大家先下车吃点东西再走。”

      下车后铁手对我说:“别人问就说你是我表弟,一会儿跟着我去吃”。

      相比之下我是幸福的,菜不错,味道也行,就是贵的很,不过司机吃饭不掏钱,我也跟着混了一回。

      车到了南京已经是落日时分了,我和司机告了别,铁手说:“以后回家来找我。”我答应了。顺着大路走了不远,只见后面的那个女孩子追了上来。

    • 家园 竟敢把故事放在80年代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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