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没有硝烟的战争 -- 紫色风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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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没有硝烟的战争

    爱情和婚姻是一个千古的话题。

    不论时代如何的变迁,婚姻总是会面对着责任和诱惑。

    也许是一时的痛苦,也许是一世的寂寞。

    爱情单纯些,因为爱情多发生在初谙世事的年纪。

    小军的爱情,就发生在初中的那年。

    源源和悦悦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这是一个多么神秘和美丽的词。这对姐妹花没有辜负了这么美丽的一个词,十四岁的年纪,双双的如花似玉。

    小军和姐妹花同学四年,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小军和姐姐源源有了他们最刻骨铭心的初恋。

    小军高中毕业上了北航,而源源却女承母业,加入了中国空军。

    这对小恋人怀着撕心裂肺的离愁分别踏上了各自的征途。

    大学一年级,小军的身影活跃在运动场上,校足球队吸收了这个继承了父亲足球细胞的孩子,跳远、短跑也少不了他的参与。

    此外,学生会占据了他的大部分业余时间,小军的一年级就这么忙忙碌碌过去了。

    我是小军死党,常常没心没肺戳他痛处,他的软肋就是源源。

    这似乎是一个老掉牙的悲剧,但它就真实地发生了,而且发生在了我的死党身上。这真让我悲哀。

    小军,挺拔俊朗,多才多艺,温柔细心,却不能得到源源母亲的认可。原因无它,因为小军的家庭是武汉的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人家庭,而源源,母亲父亲都是高校的教授,书香门第,自视甚高,因此母亲是坚决反对小军的。

    在小军二年级刚开始的时候,源源的母亲将自己带的一个研究生介绍给女儿,从此这对小恋人的面前就隔了一个银河。

    二年级的冬天,北京下大雪。

    我和小军,魏子,紫枚照旧一起自习。

    小军拍拍我肩膀,示意我去外面。

    我起身走出去,小军在雪地上等我。

    月光下,白雪泛着冷冷清光,小军突然毫无预兆地抱住了我。

    我们默默拥抱了很久,拥抱着他,仿佛有意念交流,我感受到了他的沉重、无奈和痛苦很深重的一颗心。朋友的怀抱也可以疗伤,不是吗?松开我后,小军带泪的脸上轻松了起来。

    我们沿着学校的围墙,在冷冷的北风中散步。

    他告诉我,他要坐明天晚上八点的火车赶去郑州,因为源源的部队会在郑州站停留四十分钟。这将是他见到源源唯一的一个机会。

    怀中依然留着他的体温的我,那一刻是从没有过的心酸。

    第二天,小军真的顶着大风雪,去了郑州。

    第三天,小军回来了,满身疲惫,笑容却是那样的阳光明媚。

    三年级时,悦悦来看小军,住在了我们宿舍。

    短短的四天,我以一个少女的敏感,觉察到了悦悦对小军的倾心爱慕。

    我说予小军,他却说:此生只取一瓢饮。

    小军对悦悦如同兄妹,伤了悦悦的心。

    悦悦回去了。

    四年级时,小军似乎对于爱情有些疲倦了。他在挣扎着把源源供奉在心里,不让这个爱情的牌位倾斜。

    我与小军,真的成了兄妹,无话不谈,却也没有了那份当初的诱惑与冲动。

    毕业了,我们从华山上下来后就各奔了东西。小军,只是我对于大学生活的一个温馨印记了。

    毕业一年后,我去了海南,彻底失去了和同学的联系。

    93年我回到广州时,一天上班时,公司前台说有人找,我纳闷儿,谁会找我呢?出得办公室,竟然是小军!

    小军褪去了清涩,已经是一个英俊的大男人了。

    依然亲切,依然有着些须的羞涩,那深深的一握,大学时代的友情竟然就这么奇妙地,又回来了。

    可是接下来,我发现,我和小军,似乎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其时小军在某大机场任设备进口部的经理,而我,在台湾人的企业为了养活自己而苦苦地斗争。说斗争一点儿不夸张,因为当时在台湾人的企业里一个大陆的女孩做生管课长,意味着我有一群大男人主义的,暴力的,而且是公司主流人群的敌人。

    所以,当小军和我议论起人生,国事的时候,我令他极为失望。多年后他还在和同学说起:没想到当时我会如此回答。

    我依稀记得当时我对小军说:人生,理想,政治,民主,那是有钱有闲的人的玩意儿,而我,只想着能够养活自己,我不关心谁是总理,谁是主席,我只要养活自己,你不要再跟我提这个话题,我累,我烦!

    小军后来说,当时的我,很愤青。

    小军在92年时已经结婚,在源源结婚后的一个月内。

    源源终于没能违逆了母亲的意愿,嫁给了那个研究生。而悦悦,我问小军,小军说,我不能娶悦悦,对她太不公平,对我,太痛苦。

    于是小军娶了一个小三届的学妹。

    94年的某一天,那时我已经居有定所,日子已经过得不错,有了自己的一个小圈子,逐渐淡忘了大学时的一切。

    那天晚上十二多了,突然电话铃疯狂响起,我吓得从床上跳起来。

    电话的那端竟然是小军。

    他那颓废的,豁出去的语气比那疯狂的铃声更加吓坏了我。

    他的妻子已经怀孕了,也是七个多月了,而这时他却接到了源源的电话。

    源源在电话中哭诉,她这么多年,没有一天不想念小军,当时年纪小,又软弱,无力反抗母亲,但是她无法再忍受了,她决心离婚,来找小军。

    小军听了这个电话后,就疯了一样,失去了理智。

    他不听任何劝阻,独自去了源源的城市,两人见了面并相处了十天。

    这十天里,小军的父母妻子也疯了,疯狂地寻找小军,可怜他的妻子,七个月的身孕,挺着个大肚子满街走,直到华灯初上,疲惫不堪才回家。

    回来后,小军就和父母说要离婚。

    小军的父亲,一个老运动员,用了生平最激烈的腿脚功夫暴打了年近三十的独子小军,并说如果离婚就和他脱离关系,从此儿媳就是女儿。

    小军的电话中幽幽地问我,他该怎么办?

    我沉默了许久,告诉他:如果他这个时候抛弃妻子,他将永远不再是我的朋友,我没有如此没有人性的朋友。

    他打电话给魏子和紫枚,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于是小军终于偃旗息鼓,回到了家。

    源源后来如何,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97年出差来到小军的城市,小军的儿子已经三岁多了,正是最可爱的时候,小军对儿子的无限宠爱掩不住地挂在脸上。

    可是在我们相处的七天里,我发现小军,他不快乐。他的心似乎是一个空空的洞,那个洞谁也无法填满,即使是儿子。

    不快乐的小军,有着一种冷漠,对所有的事物的冷漠。小军,失去了他的热情,对生活,对家人,对爱人,对工作,的热情。

    时隔近十年,小军再次拥抱了我,依然是长久的,无声的哭泣。依然感受到他时间也无法消除的椎心的痛。

    拥抱着哭泣的朋友,我心中问自己,那夜电话中,我说的话,可是真的负责?

    如果说责任的代价是我朋友一生的幸福,那么我们是对了还是错了?

    到今天依然没有答案。

    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越来越觉得,感情啊,真不是简单的一回事。

    谁来评说?谁又有资格评说?

    关键词(Tags): #婚姻#爱情#战争元宝推荐:擎箭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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