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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战起1938》到《斯大林格勒》—— 关于二战德国的一些随想

最近在补二战的功课。起因是一篇十年前的网络小说，《战起1938》。其实被推荐过很多次，但我对一个中国姑娘穿越到二战时的欧洲并不感兴趣。这段时间文荒，就点开了，然后看进去了，沦陷了。

在此之前，对二战欧洲的了解都是从教科书里来的，知道闪电战，马奇诺防线，敦刻尔克，斯大林格勒，诺曼底登陆，知道喀秋莎，知道沙漠之狐，巴顿将军，斯大林，罗斯福和丘吉尔是三巨头。不爱看硬核战争片，《魂断蓝桥》和《卡萨布兰卡》大概算得上早年看过的二战相关电影。

在小说中，跟着在天朝长大的90后宅女，在二战的欧洲辗转求生存，经历华沙被轰炸成废墟，巴黎被占领，最后在明斯克遭遇苏军。书中对几个德国军人刻画得特别好，有希特勒的狂热信徒，冲锋在前，刚上波兰战场就死了；有阳光少年，被战争摧残成精神分裂，最后身陷绝境自杀；有热情的帅哥，无声无息死在北非的沙漠；有俊美的盖世太保，敏锐坚忍，慢慢醒悟，最后被苏军俘虏，经历10年苦役，瞎了一只眼，满身伤病，终于归来，已是半生过去，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在战争与劳役中度过；有穿越者，明知最后的惨痛结局，为了民族，为了家国，为了责任，只能迎头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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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想要了解更多，查寻百度各种词条，看二战纪录片 WWII in Color，当年留下的彩色影像。还看了《敦刻尔克》，《至暗时刻》，《沉静如海》，《无耻混蛋》，《西线无战事》，重温了《钢琴师》，然后，看到了德国1993年版的《斯大林格勒》。

德国人拍的斯大林格勒，里面没有元首，没有将军，没有运筹帷幄，没有决胜千里，只有底层的战士，在废墟中苦苦求生存。42年8月，一个年轻少尉带着他的队伍，从歌舞升平的意大利海滨休养地，转战斯大林格勒，从天堂来到了地狱，从阳光明媚转入冰冷阴暗。其中，为了攻克一个据点，就从400人减员到62。

少尉名叫汉斯，真是典型的德国名字，军人世家，有做上校的叔叔，英俊，天真，绅士，有教养，理想主义，想要去前线为德意志而战，而不是坐在女友父亲的办公室里，想要和部下保持良好关系，想要做一个合格的长官，第一次上战场就是斯大林格勒，直面一切战争中的不堪，虐待俘虏，杀害平民，受伤，死亡，寒冷，饥饿。他厌倦了杀戮，依然保有底线，结尾一场爆发戏，特别有张力。他想活下去，却冻死在茫茫雪原，最后的长镜头，配上音乐，太震撼了。

25万德军精锐在斯大林格勒全军覆没，9万多德军被俘虏，最后只有6千人回到家乡。男主叫汉斯，电影叫斯大林格勒，其实还有千千万万个汉斯，类似的故事也可能发生在任一个苏德战场。

那些年轻的生命，有的消失在临近莫斯科，有的永留斯大林格勒，有的泯灭在库尔斯克……还有的被俘虏，长眠于西伯利亚的冻土。他们的魂魄，是不是永远在异乡的荒原飘荡？他们的幽灵，是不是一直在找寻回家的方向？那呼啸的寒风，是不是他们在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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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军在西线和东线的表现好像完全不同。

德国对西边的邻居比较客气，大概是同属日尔曼人，大家打来打去，都有香火情了。德国和西欧国家的战争，就像是击剑比赛，我技高一筹，剑尖指向你的喉咙，你弃剑认输，大家鞠躬结束争斗，都比较克制。

德国对东边的邻居就不一样了，这边是斯拉夫人，大概有人种和宗教的各种原因。德国和苏联的战争，跟和法国全然不同，就好像两个人在泥地里缠斗，毫无风度，不死不休。

斯大林格勒，真是一个铮铮的名字。希特勒因为这个名字想要征服它，斯大林因为这个名字必须寸步不让。铁血的德国军人，遇到了更铁血的苏联军民。硬碰硬之下，德军悲剧了。实在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

不明白，闪电战的机动能力那么强，为什么要和苏军打巷战，这不是以己之短攻人之长吗？打不过赶紧跑，被包围赶紧突围，闪电战是运动战呀，机动灵活，不应该对轰。难道不是应该保存有生力量，而不是和敌人把精锐耗光？拼一个少一个，人力就不是资源了吗？

战场上情况瞬息完变，上面可不可以不要瞎指挥？专业的事情需要专业人士来做，千万不要外行领导内行。上面给出大方针即可，千万不要瞎指挥。希特勒和蒋公中正有点儿像，都抓得太细了。他们更应该在战略上指导，然后放手给专业人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斯大林格勒的德军主将，如果不是一昧听希特勒的，坐困愁城，情况不妙时赶紧转进，至少能保存下有生力量吧？

同样不明白赫鲁晓夫，斯大林格勒，那么光辉的名字给改了，克里米亚赠给乌克兰，留下一堆烂摊子，直到现在。他真的是斯大林的接班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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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广袤的土地造成的战略纵深，还有冬季严寒天气提供的加成。入侵俄国真是地狱级难度，拿破仑没成，希特勒也没成。

还有人敢去入侵俄国吗？俄国这种庞然大物，只能等他们从自身内部腐烂霉败，瓦解崩溃，外力一时半会是干不掉的，外力甚至会让他们凝聚起来，更加团结。就像红楼梦里探春说的，“......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叶利钦主政时期，人们排队购买面包，这边的新闻时时报道，幸灾乐祸。当时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一个超级大国怎么可以没落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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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政治不正确的话，觉得希特勒很厉害。一战之后，凡尔赛条约之下，德国经济崩溃，体验史无前例的通货膨胀。生活困苦，毫无希望，希特勒之类强人上台几乎是必然的。

在几年之内，把烂摊子给整得兵强马壮，民心凝聚，还是很了不起的。

网上有评论，德国的战术高级，战略不行。他们战略目标是什么，是为一战的失利出一口气，还是为了德意志民族的伟大复兴？其实这两个目标在德军列队走过凯旋门时就已经实现了。

常言道，＂师出有名＂，为何而战，发起一场战争是要占得住义理的，否则怎么做动员，向公众交代？美国打阿富汗是为了反恐，打伊拉克是因为大型杀伤型武器（大概是洗衣粉？）

德国一开始是挥剑反抗不平等条约，争取国家民族的生存空间，可是战车一开动，就控制不住了。发起战争容易，如何结束战争就不由自己了。

当战争进入相持阶段，拼的是资源，人力，粮食，钢铁，石油。飞机汽车需要大量的石油，武器制造需要足够的钢铁，物资分配，工作调度。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可不是虚话。

德国太小，撑不起一场世界大战。应该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拉一批，打一批。这真是战略问题。 一个国家，对上全欧洲，打成那样，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没有把苏联和美国搅进来，最后结局还不好说。

无论如何，先发动战争就是原罪。要开战，就要想好有战败的可能。当你举枪瞄准的时候，你也会成为别人的射击目标。当你轰炸别人的首都时，就要想到自己的首都也会被别人夷为平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当德军在巴黎凯旋门下阅兵时有多神采飞扬，在斯大林格勒被包围时就有多伤心绝望。当德国坦克在欧洲横冲直撞时有多志得意满，在柏林被轰炸成废墟时就有多凄凉悲惨。

发动一场战争很容易，体面地结束战争很难。千万不要用战争去赌国运，要知道，十赌九输。赌徒从来不知道见好就收，最后总是输得一干二净。

慢慢收缩战线，撤退也是一种学问，尤其是体面地退场。

如果没有希特勒，不发起二战，在凡尔赛条约的压迫下，德意志又将走向何方？会不会一直沉沦下去，成为欧洲最贫穷的国家？而贫穷，会践踏人的尊严。拥有众多美女的乌克兰，成了“欧洲的子宫”。拥有众多帅哥的德国，会不会成为“欧洲的男伴”？而心高气傲的德意志人民，又怎能忍得下去？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战争，几乎不可避免。一切果，皆有因。

虽然二战惨败，但德国寻求生存空间的目标其实达到了，至少没人再敢把德国逼得那么紧。当然，德国大概再也不敢发起战争了。正如拿破仑好像带走了法国的勇武之气，希特勒也把德国的铁血挥霍一空。

在晋江文学城上看到一个评论，大意是：当它是普鲁士的时候，无论开局多惨，最后总能完满。当它是德意志的时候，无论开局多么惊艳，最后总要完蛋。德意志，这个名字大概有点儿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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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二战德国，就不能不提他们的军装帅哥。大家公认，德国的军装是最帅的，配上高大英俊的德国帅哥，强势而迷人，危险而诱惑。制服帅哥对女性有永恒的吸引力。

电影中，开往斯大林格勒的火车上，少尉汉斯军装笔挺，头发梳得闪光，坐在角落，抽烟看书，非常有腔调的小帅哥。几个月后，沧桑了，疲惫了，冻伤了，憔悴了，更有男子气概了。

帅哥是全人类的财富。网上女生讨论二战，并不关心交战双方兵力多少，进军路线如何，最后总要转到德军帅哥。那身军服，啧啧，毕竟没有国仇家恨，可以单纯欣赏。讨论足球时也是如此，大家不在乎越不越位，只想看帅哥矫健奔跑，衣衫飘扬。

在希特勒和斯大林的倾力合作之下，德国帅哥们悲剧了。有多少日尔曼帅哥被炮灰了，又有多少帅哥埋葬在西伯利亚的冻土之下，让众多女生痛心疾首。— 希特勒真是罪过，不能因为他长得不好看，就让那么多帅哥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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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外在粗犷剽悍，肃穆凝重，而内心忧郁感伤，文学家，音乐家，艺术家，层出不穷，普希金，柴可夫斯基，门捷列夫，托尔斯泰，天鹅湖，大学时高数老师倾力推荐的几米多维奇习题集……

德意志也是一个伟大的民族，严谨理性，善于思考，敬业服从，忠诚英勇，哲学家，文学家，音乐家，星光闪耀，歌德，黑格尔，马克思，巴赫，贝多芬……

俄罗斯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德意志是一个伟大的民族。两个伟大的民族却发生了最激烈的碰撞。

苏联是保家卫国，占据了战争的正义性。付出了血的代价，在东线，与德军的主力死磕。所以每年的胜利纪念日，都要红场阅兵，既是纪念，也是炫耀。

而德国是悍然入侵，最后一败涂地，只能沉默反思。

最惨的是波兰，两个大国之间的夹心饼干，德国战车轰隆隆给碾过一遍，苏联坦克又呼啦啦给犁过一回。小国，如何在夹缝中苟活，是一个难题，要有点儿生存智慧才行。毫无波兰，真是一个悲伤的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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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二战历史，各国的不同反应，有的拱火，有的添柴，有的挑拨，有的浑水摸鱼，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冷眼旁观，有的奋然出击，不过是借着正义的名头各自牟利。一切当下都是历史重现。

有时候想，如果希特勒赢了，那他就是千年欧洲第一人，历史地位大概等同我们的始皇大帝。成王败寇，不外如是。拿破仑也失败了，可法国人把他葬在先贤祠。而希特勒却死无葬身之地。其实，对这种强人，也应该保有一些尊敬之意吧？

想当年闪电战横空问世，雷霆万钧。希特勒意气风发，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真的可以粪土当年万户侯。凯撒，拿破仑，统统都踩在脚下。后来怎么就崩溃成了那个样子，在地堡里自杀。是非成败转头空啊！

希望上位者可以保持小心谨慎，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拥有一颗敬畏之心。因为子民不是他脚下的蚂蚁，是活生生的人，有头脑，会思考，再多的狂热崇拜都会冷却，人民可以被蒙蔽一时，不可能被愚弄一世。

小时候，看别人许愿，世界和平，总觉得太假大空。而如今，我也只想祈愿：世界和平，没有战争！

（写于德国战败之日）

PS：《斯大林格勒》里的少尉小哥，还是《钢琴师》里的德国军官。听完钢琴，站起来整理军装那段，真帅啊！可惜，两个角色，一个死在1943的斯大林格勒，一个死在1952年的西伯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