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文摘】成昆铁路----宏伟深远的战略决策,卓绝壮烈的英雄史诗 -- iim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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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当时的30亿...

      现在的3000亿都不止了吧?

    • 家园 初中课本里的一篇散文就是描写成昆铁路建设者的,谁记得?

      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啊!要是今天的中国人还有那样的精神,我们今天的国家得是什么样子。

      一个国家和一家人过日子是一个道理,咬牙苦干勒紧了腰带胸中含着一口气不懈就永远有希望,要是精神没了血性没了,那也就完了。

      • 家园 转一下,《夜走灵官峡》,初中课文,不知现在还有没有?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半尺多厚。天地间雾蒙蒙的一片。我顺着铁路工地走 了四十多公里,只听见各种机器的吼声,可是看不见人影,也看不见工点。一进灵官峡,我就心里发慌。这山峡,天晴的日子,也成天不见太阳;顺着弯曲的运输便道走去,随便你什么时候仰面看,只能看见巴掌大的一块天。目下,这里,卷着雪片的狂风,把人团团围住,真是寸步难行!但是,最近这里工作很紧张,到处都是冒着风雪劳动的人。

        发电机、卷扬机、混凝土搅拌机和空气压缩机的吼声,震荡山谷。点点昏黄的火球,就是那无数的电灯。

        看不清天空里蛛网似的电线;只见运材料的铁斗子,顺着架在山腰里的高架索道,来回运转。

        我肚里饿,身上冷,跌了几交,手掌也擦破了。算啦!到山崖下边找个避风的地方蹲上一阵,天明十点钟赶到材料厂也不迟。晚上瞎摸乱闯,跌到深谷里就把我这材料队长“报销”了!

        抬头看,一条小路通到绝壁上的石洞里。石洞门口还挂着布帘子。无疑,这里住着工人。我抓住树枝爬上去,钻进石洞。

        奇怪!石洞门口有个小孩,看来不过七八岁。他坐在小板凳上,两个肘子支在膝盖上,两只手掌托住冻得发

        红的脸蛋,从帘子缝里傻呵呵地向外望着对面的绝壁。我进来,他看了一眼,又朝外望着。

        石洞挺大,里头热腾腾的,有锅碗盆罐,有床铺。床头贴着“胖娃娃拔萝卜”的年画。墙上裱糊的报纸,让灶烟熏得乌黑。

        “屋里怎么没有人哪?”我一边说,一边抖着大衣和帽子上的雪。

        坐在那里的小孩扭转头,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我,说:“叔叔!我不是个人?”他站起来背着手,挺着胸脯站在我跟前,不住地用舌头舔着嘴唇,仿佛向我证明:他不仅是个人,而且是个很大的人。

        我捧住那挺圆实的脸盘说:“小鬼!你机灵得很哟!”他把我的手推开,提着两个小拳头,偏着脑袋质问:“哼!叫我‘小鬼’?我有名字呀!”他指着床上那个睡得挺香的小女孩说;“妹妹叫宝情(成),我叫情(成)渝!”

        不用问,这孩子像我碰到的千百个孩子一样:工地里出生,工地里成长。工人们喜欢用工地的名字给孩子命名。成渝这孩子大约是生长在成渝铁路工地,那个叫宝成的小女孩,也许就出生在此处。

        我坐在火炉跟前,一边抽烟,一边搓着手上的泥。成渝爬在我的膝盖上,伸长脖子,望着我的眼睛,问:“叔叔!明天还下雪?说呀,叔叔!明天还下?”

        我把那冻得发红的小鼻子按了一下,说:“天上要通电话,我一定给你问问。”可是,他恼啦!一蹦起来,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皱着眉头,偏着脑袋,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哼,还哄我!你口袋装着报纸。报上有天气哩。”

        哦!他是说,每天的报纸上都登载着天气预报的消息。这小家伙精得很哪!

        成渝噘着小嘴巴,又坐在门口,双肘支在膝盖上,两手托着圆圆的脸蛋,从帘子缝里望着对面的工地。我问他水壶在哪里,他也懒得说。真后悔:不该得罪这位小主人!

        我说:“成渝!明天还下雪,是不是你就不能出去玩啦?”

        他连看我也不看,说:“爸爸说,明天还下雪,就要停工哩!”

        我说:“你爸爸这样关心天气?他干啥工作?”

        他骄傲地说:“开仙(山)工!”

        “在哪里开山?”

        他努着小嘴巴,指着对面的工地。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探照灯的光带,透过飘飞的雪片,直向天空射去。顺着光带,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几十名工人像贴在万丈绝壁上似的,打着炮眼,仿佛在开凿着登天的梯子。

        我说:“成渝!哪个是你爸爸,根本看不清哪!”

        成渝说:“我也看不见爸爸。爸爸能看见我。爸爸说,他打炮眼呀,打炮眼呀,一扭头就看见我了!”他的两只脚在地上乱踢腾。“我常坐在这儿望爸爸哩。”

        啊!是这么回事!

        我鞋子上的冰雪化开了,这工夫,我才感觉到冰得麻木的双脚开始发痛。为了取暖,我跺着脚。

        成渝咬住嘴唇,又摆手,又瞪眼睛。我懂得他的意思了:怕我把他的妹妹惊醒。我说:“你对妹妹倒挺关心!”他说:“妈妈说,我的印(任)务是看妹妹。妈妈回来,我就下班了!”

        “啊!你也天天上班!”我把他搂在怀里说,“妈妈干啥去啦?”

        他指了指石洞下边的运输便道。

        我顺着他的手望去,只见一个人站在便道旁边的电线杆子下,已经变成一个雪人,像一尊石像。看样子,她是指挥交通的。这条从绝壁上凿开的运动便道,并不宽畅,一天二十四小时,汽车、马车、驮骡、架子车和行人,来来往往,非常涌挤,没有人指挥就乱得一团糟。

        今天下大雪,路上行人和车辆都很少,她满可以回到家里歇歇,可是她屹然不动地站在那里。她可能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了三个月五个月,或者是三年五载了。平素,也许她仰起头就能看见她的丈夫,也能看见她的孩子;而那攀登在山与天相接之处的丈夫,也许在擦汗水的工夫,一转眼就看见他妻子坚毅的身影和孩子小小的身材。我猜想:即使在这风雪迷茫的黑夜,工人、工人的妻子和工人的孩子,谁也看不清谁,可是他们一定能感觉到相互间深切的鼓舞和期待。

        我回头一看,成渝笼着手,缩着脖子,不住地打盹。我拉拉他圆胖胖的小手说:“会着凉的。上床睡吧!”成渝从睡梦中醒来,以为是他的爸爸妈妈回来了,仔细辨认了一阵,发现是我,头摇得像拨浪鼓似地说:\"我不睡!我不睡!\"

        “为什么?”

        他用小拳头揉了揉眼睛,说:“爸爸妈妈说,不管哪个人都要朽(守)住康(岗)位。”

        我把成渝紧紧地抱起来,用我的脸暖了暖他的脸蛋。然后放下他,裹紧了大衣,把帽沿往下拉了拉,出了石洞,下了山坡,顺着绝壁上开凿的运动便道,向前走去。

        风,更猛了。雪,更大了……

        通宝推:empire2007,
      • 家园 写路上遇到两个小孩的,

        一个叫成渝,一个叫成昆?

      • 家园 而且,那不是散文,是小说
      • 家园 张张弛驰才是文武之道 总那么干,中国人都累死了
      • 家园 夜走灵官峡

        “我要朽(守)住康(岗)位!”

      • 家园 是宝成铁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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