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嘴馋,一直到长大 -- 白堆子
从小就嘴馋。
人生最初的记忆,就是来自对食物的渴望。还在两岁多,话还说不利索的时候,有一次站在浴室门口发呆,母亲奇怪地问我要干什么,我指着水泥台面上的肥皂说要,母亲以为我要当玩具玩,就递给我,转身又去洗衣服了。她哪知道我捧着肥皂就咬了一口―――才两岁的我,把肥皂当成红糖年糕了,它们是一样的颜色,那种滑溜溜的苦涩我直到今天还记得
。当时赶紧很不好意思地偷偷放回去了。这件傻事还是长大以后自己告诉母亲的,她大笑了好久。
后来读书了,对吃的渴望有了文字的寄托。小学、中学12年,语文课本里凡是和吃有关的课文,我都学得特别起劲,所以印象特别深刻,归纳如下:《渔夫和金鱼的故事》里的美酒和糕饼,《社戏》里的烧蚕豆,《祝福》里过年祭祀用的鸡鸭鱼肉,《挖荠菜》里的荠菜饭,《景阳岗武松打虎》和《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里都有的卤牛肉,等等,就连《小桔灯》里的桔子、《老班长》里的鱼汤我也神往了半天,以至于老师声情并茂地朗读课文的时候我也没怎么感动,注意力完全分散了。
这样说来好像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成天吃不饱似的。其实不是的,我从小家里条件还可以,营养全面,发育良好,可就是嘴馋。现在我把这种感觉总结为对进食过程的渴望,有一种原始的满足感。麦乳精、冰激凌粉是那时的最爱,全部用勺子舀着干吃,回味绵长。不过,这两样东西当时还是比较贵的,不常吃得到。有时翻箱倒柜找不到什么零食,就吃冰糖,一大块冰糖硬得咬不开,含在嘴里半天,虽然嘴巴都咬疼了,可心里美滋滋的。还记得有一个暑假,把凉席铺在地上躺着,一边看小说,一边吃方糖,一下午吃掉了整整一盒。
嘴馋也有伤心的回忆。大概是十多年前了,有一回别人送来一盒枣泥糕。那是我第一次吃枣泥做的东西,好吃得不得了,又舍不得吃,吃了两块又放回柜子里留着明天再吃。第二天再打开柜子的时候,没了,原来已经被姐姐吃光了。我绝望地蹲在柜子前不肯起来,眼泪一串串地掉,母亲狠狠地说了姐姐一顿。后来姐姐工作了,拿到工资就给我买了一盒枣泥糕。直到现在我们逛商店,看到枣泥糕她也要笑我。
现在我也工作了,可以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了(这一直是我儿时的梦想),但嘴还是很馋,一到周末总是很积极地琢磨去哪里尝鲜。窗明几净,人声鼎沸,三五知己围桌坐定,招牌菜热腾腾地端上来,大家边吃边聊,有一种暖洋洋的令人依恋的气氛,菜也格外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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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一串串地掉"?是十来岁的男孩子掉眼泪吗?让我想起我的兄弟.他也是过三张的人了,在我眼里,却总是那个手里攥着幼儿园的糖包子要我背,不肯分给我的小不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