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敦煌散记 -- 雪个
楼下浮云引用的那段
也想看海市蜃楼的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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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敦煌壁画的肆意剥离造成的永久破坏更令人痛惜。真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愚昧还是无耻。
他剥离的壁画是已经完全损毁的,剥离是为了显出里层壁画。
某年,希腊政府曾提出过要大英返还帕台农神庙的石刻遭拒。
之后,大英、卢孚宫还有若干博物馆统一口径,谁都不能松口。
即使是毁损的外层壁画也有其存在的价值,而不应当由张大千这样没有专业技术的人决定是否剥离。这就像--中国政府早就可以发掘秦始皇陵墓,却迟迟不肯动土一样--在考古技术尚不发达的时候,把文物原封不动的留给后人是一种值得称道的态度。张大千的行径绝对称得上野蛮二字。
被张大千所剥离的壁画,我们今天看是完全被破坏了,但是没有人知道张大千在剥离之前它们的状态是怎么样的。或许已然斑驳不清,或许仍有一些传神片段。这都是谜团了,或许只有张大千自己才知道。
老张自己说,内层多是唐代的,气韵生动,外层是五代和西夏时的,已经皲裂。
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莫高窟重遭兵火,宋壁残缺,甬道两旁壁画几不可辨认。剥落处,见内层隐约尚有画,因破败壁,遂复旧观,画虽已残损,而敷彩行笔,精英未失,因知为盛唐名手也。东壁左,宋画残缺处,内层有唐咸通七年题字,尤是第二层壁画,兼可知自唐咸通至宋,已两次重修矣。”
同在四十年代,敦煌研究所也按照同样方法剥落两幅壁画,所以一共剥离过四幅。你当然可以说今天或者将来可能有更先进的方法恢复早期壁画,而且也说得很对,但这事没那么耸人听闻。
著名书画鉴定专家谢稚柳是这样说的:“要是你当时在敦煌,你也会同意打掉的,既然外层已经剥落,无貌可辨,又肯定内里还有壁画,为什么不把外层去掉来揭发内里的菁华呢?”
窃以为张的自述和书画界人士的说法不足以解脱张的过错。
敦煌研究院剥落壁画一事也不足以证明张干的没错,只能说他们当时都做错了。一个画家,看到里层的精美壁画,为了能临摹到里层壁画,便不知轻重的毁去外层的壁画。我觉得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历史上的遗憾。外层壁画该不该打掉,画家(哪怕是张大千这样的名家)没有这个权力决定它们的生死。敦煌是人类的宝库,不是张大千个人的创作室。
我也引用一段:
1942年春,由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中央博物院筹备处和中国地理研究所,合作组建了西北史地考察团,向达为历史组负责人。向达到达敦煌的时候,正是张大千干劲正足的时候。但是,向达看到了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为了看到下边一层壁画,张大千毫不犹豫地把上层壁画剥落,里层的壁画露出来了,表层的壁画却永久地失去了。
向达用了三天时间写出了《论敦煌千佛洞的管理研究以及其他连带的几个问题》一文,寄到重庆,自12月27日开始,在重庆《大公报》连载三天。该文呼吁敦煌千佛洞亟应收归国有,交由纯粹学术机关管理,同时对张大千的行为直接进行了批评。当时正逢第三届全国美展的前夕,向达文章立刻引起美术界人士的关注,一场轩然大波轰然而起。
纷纷攘攘很久了,从那时到现在都在说。其好的一面可参见陈寅恪的一段话:“敦煌学,今日文化学术研究之主流也。大千先生临摹北朝、唐、五代之壁画,介绍于世人,使得窥见此国宝之一斑,其成绩固已超出以前研究之范围。何况其天才特具,虽是临摹之本,兼有创造之功,实能于吾民族艺术上,别阔一新境界。其为敦煌学领域中不朽之盛事,更无论矣。”
如果要追究打掉外层壁画问题,当然张大千并不是无可非议,我说的是--没那么耸人听闻,指的是您先前评论使用的说法:
他对敦煌壁画的肆意剥离造成的永久破坏更令人痛惜。真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愚昧还是无耻。
不说张大千是不是江湖画家吧,为什么是“更令人痛惜”呢?华尔纳等人在敦煌壁画上开的天窗至今还在刺激着人的眼睛,他沾走12幅,留下天窗我记得是三十多个。。。而且他毁坏的壁画都是精品,绝不是张大千打掉的那种。他对敦煌的贡献呢,可有?
还有,愚昧和无耻,窃以为都过分了,充其量也就是有点轻率,那也是在现在的基础上。敦煌研究所也采用过同样方法,或许如你所说,并不证明这样就做得对,但是至少说明,当时业内人的认识就是那样的。
几百几千年后不论什么东西存下来都是宝贝。
存太多了也烦,
你家里又发生了火灾,你是不是觉得我偷得挺好?
偷了就是偷了,至于事后看留在你手上可能会比被我偷去结果更坏,那也只是聊以自慰罢了。
敦煌的事情也是这样,从文化的角度来看,人类并没有失去这笔财富,这是好的一面。但这不成其为偷盗无罪的理由。
去年在浙江省博物馆,旁边一个楼就是“常书鸿馆”-------一个俺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人。
进去一看才知道,原来是留过法,40年代起扎根敦煌好几十年的画家。
常书鸿,敦煌研究所的所长,自愿从国外回来到敦煌去的,结果家人不理解。。。
我觉得常先生挺伟大的,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中国文化的火把才一直不灭,无论环境多恶劣。
这是常书鸿,张大千等在莫高窟:
1947年冬天,敦煌艺术研究所的人在河里取冰化水以供食用:
1946年段文杰来了,这是敦煌研究所的第二任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