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虫子的故纸堆 -- Levelwo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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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虫子的故纸堆

序:

权当是纪念当初的几朵小花罢了。

最近无聊的翻出来半年,一年前写的blog,自然都是一些不成熟的小花(如果可以称之为花的话),还未得到多少阳光就被我撒出去了,于是只是一片又一片残破的花瓣。从思想上来说并没有任何独创性,基本上都是俄国人的东西,改头换面变成汉字罢了,从形式上来说太短,几乎很少有过百字的,连随笔都算不上。

有些无奈,曾经想过要写点东西的,心中也有几个主题,每个主题也有些想法,但是文字上头已经搞坏了,没法写正常的东西,都是些涂抹了变味酱料的半生半熟的东西,与其说是诗意,不如说是酸味,总之有时候自己也不太喜欢,但是也很难改变了。也缺乏耐心,有什么东西就一古脑的扔出来,没有多少沉淀,也没有多少自己的东西,仿佛只是个传声筒,听到好听的音乐就赶紧放出来,生恐别人不知道。但也不是好的传声筒,夹杂了别人的思想和自己别扭的文字,估计没有多少人喜欢这种东西。

不过好在我无须用文字挣钱,blog也不会有很多人来看,所以不怕丢脸,就当作个写日记的地方罢,花朵虽丑,却也好歹是花朵,请大家原谅了!也许以后我会把文字搞得平和一些的,希望如此吧。

突然间又想起来自己多年来读的书和听的音乐了,自从大学里头看了摩罗的一个《手记》之后才算真正开始看“自己的书”,在这之后我就好像钻井机一样从一个点走下去了,从来没想过换一口井之类的问题,这种态度自然不适合社会,不过我很喜欢,因为这口井貌似就是为我而造的一样,下去之后觉得很舒服,觉得他们说的都是我潜意识里头的东西,我想我的大脑估计就定型了吧,以后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了,就是俄式非理性一条路走到底了。说来我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是如此,比如大半年都去固定食堂的固定窗口吃固定的菜,然后接下来大半年的时间换个窗口,等等,我不知道如何描述我的这种生活态度,不知道医学上有没有什么名词?我也没有什么独创性,至少在思想上头是这样,因为我觉得我读到的都很好,所以没必要独创,既然已经很好,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搞点新的出来呢?就算搞出来了,也多半不够原来的好,或者干脆就是原来的东西改头换面罢了,于是干脆安稳的读别人的书。

曾经看到过有个这样的人,读了整个图书馆的书,却没有什么原创的东西,“好像河流流入沙漠,进去了却没有出来的”,多年前我嘲笑这个人,现在却发现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只好苦笑了。安慰自己说,沙漠里头也不是没有河流,只是河流都变成了暗流,希望以后还可以出来吧。我也不知道这样到底好不好,虽然自己挺开心,只是又有点不甘心(您看,我都快25了,还是不够成熟)。

算了吧,算了吧,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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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之一

当大地崩塌的时候,地狱就呈现在人的面前了。

怎么办?掉下去,就永远没有回头的路了,唯一的道路,也是不可能的道路,就是飞翔。

尽管人类没有翅膀,从来没有飞翔过,可是必须飞翔,否则就要掉下去。尼采,这罕有的天才,曾试图飞翔,可最终还是摔了下去。愿我脚下的大地永不崩塌,因为我甚至连尼采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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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过头来看将一年多前的这个帖子,不禁笑了,倒不是因为我学会了飞翔,那是只有少数人能够学会的,而是因为我发现掉下去之后也没那么糟糕,调整一下心态,眼前的景象也就不那么可怕了,甚至有些可爱,充满了可能性。

家园 之二

有人说,爱的反面是恨,又说,爱和恨实为硬币的两面。古话说得好,朋友之间有分歧之时必不会离开,爱情大抵也如此吧?

然而谁可以遗忘呢?尽管我们都想忘记一些东西,无论珍贵或厌恶,仅仅因为被折磨得受不了,但是没有人如愿的。时间让沧海变成桑田,又让沙漠淹没城市,人心的大海却没有丢失一滴水珠。春来夏去,黄金的树叶落满了街道,小鸟却依然在枝头流浪。时间说,看哪,我是心灵的医师,喝我灵药的,都可以忘记想忘却的。然而时间也是伟大的骗子,谁能想到,药效也会有过期的时候?当我在夜里无声尖啸的时候,时间就匆忙的逃走了,逃到那我的心灵没法捕捉到的地方去了。死亡,时间忠实的仆人,冷酷的杀手,我曾经亲眼看到它的威力,它曾经轻而易举的夺去了我手中的生命,并我的勇气,可是它在记忆面前也显得无能为力。

能够遗忘的人是可怕的,我还没碰到过这样的人。当我在凌晨四点钟,站在黑暗的皇家山上往下眺望的时候,看到的是成千上万痛哭流涕,举着火把的人,每个人都在祈求遗忘的力量……但是里头并没有我,我宁可忍受着恶梦也不愿意丢弃那属于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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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的帖子,耸了耸肩膀,没什么好说的,我自然没法获得忘记的魔力,也依然不愿意丢弃一点一滴的记忆。

家园 之三

科学史,就是人类从宗教和哲学中挣脱出来的斗争史。

当我们得胜之后,周围还剩下些什么呢?荒原,海市蜃楼,和二维的大地。神坛上覆着深厚的青苔,然而不远的地方又竖起了人类自己的神坛,尽管这神坛终究还是要倒塌,荒废,并覆上同样深厚的青苔。星空暗淡如干涸的水井,抑或是看着它的眼睛不再发出光芒?

当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手中拿着把带血的长刀之时,不但没有恐惧,反而觉得欣喜。叛逆者终于推翻了暴君的统治,奴隶终于翻身做了主人,这是何等令人高兴的事情呢?

然而奴隶终归是奴隶,尽管杀死了自己的主人,却没办法把自己当作主人。幸好是群心灵手巧的生物,于是奴隶们便给自己建立了一座又一座的神像,巴别塔,和天上的倒影。二维的大地从此有了光彩,蚂蚁窝怎么会没有活力呢?人类尽可以嘲笑蚂蚁,然而人类和蚂蚁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梦见我生活在纸面上,尽管一开始有些不太舒服,因为我没办法舒展身体,但是很快我就习惯了。我开始琢磨自己的无聊,给它写上一系列的理论,例如,“论无聊的种类”,“论不无聊,很无聊,和不知道的一些无聊”。我慢慢觉得,要是不把东西分类,我就没法研究——不能够研究!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我怎么能够忍受不能够研究的东西呢?然而即使是纸面,毕竟还是存在一些我没法研究的东西,好比说,我就没法知道,我是怎么来到纸面里头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翻身,只不过依稀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我还没跑到这里头来的时候,我好像可以翻身,隔壁那位女士也有两只眼睛,而不是现在的一只——问题又来了,究竟是一只眼睛还是两只眼睛呢?

这些问题一直纠缠在我心里头,让我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于是我决定去拜访智者,这里的智者可多了,就如同地上的海砂一样多——当然他们现在不过是墨点而已。纸面上的旅行很简单,两点一线,不用担心中间有障碍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我很喜爱。

可惜的是,那帮智者都没办法解答我的疑问,一个说我们本来就属于纸面,另外一个说,实际上翻身很不舒服,最后一个干脆说这些都是神话,不存在的东西,过去没有存在,现在也不存在。

我想我应该安心了,因为——毕竟,我现在过得还不算差,看不到背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一个眼睛的美女虽然有些奇怪,时间长了大概也能够习惯吧,何况,能够分类的东西还是挺多的,尽管都有些无聊。但是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你们可以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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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生日前后写的东西,前半部分基本抄袭俄国人(虽然我希望可以原创,但是不得不说点子是人家的,我只是换了个形式说出来),后半部分试图用个荒谬的小短篇注释一下这个点子,不过极为不成功,看来我的确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想法,哪怕是自己较为擅长的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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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之四

八个月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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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在复习MATH 265的当儿,在离考试还有十五个小时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件事情。

……如果,比如说,“勇气”,“爱情”,等等,可以用一系列的物理化学变化来解释,某些化学物质被释放入血管,于是此人感到“愉快”,“温暖”,“亲切”,诸如此类的感觉加起来就是“爱情”,又比如,肾上腺素被注入血管,但是出于某些原因,此人可以很好的利用肾上腺素,可以精确的控制肌肉,而不是被它带着乱跑,于是我们称之为“勇敢”。那么这是多么无聊!

甚至谎言都比这个有趣些。如果一切都可以在实验室里头进行模拟,如果根据某些定理和公式,我们可以预测一切事物,一切都井井有条,人们脸上都带着满足的微笑,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连下一个苍蝇何时出世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数千年的诗歌只不过是歌颂了一系列的化学反应……这太可怕了,想一想都觉得反胃,就好像有的时候看到两个赤裸的身体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是感觉美,甚至没有冲动,只觉得反胃。

倘若某一天人类终于建成了水晶宫,并且全世界都为之欢呼的话,那么我唯一的选择就是爬到水晶宫的顶上,然后按照一系列公式的预测,以某个速度撞在一个以某个点为中心的邻域上(比如,从C+Delta到C-Delta),换句话说,我最终收敛于某滩命中注定就会存在的鲜血,以次结束我的“公式”的——错,是公式对我的奴役。

是不是很滑稽,我难道不应该考虑明天的考试?不过无所谓了,你们把这当作废话好了。

家园 之五

一谈到巴赫的音乐,仿佛就好像看到了欧洲的大教堂,和谐而庄严,我并不完全赞成这种观点。

所谓和谐和庄严,只不过是形式上的东西,如果对巴赫的音乐仅仅欣赏到此,恐怕是不足够的。巴赫的音乐里头有的是深沉的感情,我不知道这些感情是为何而来,但是我的确被它们打动过,这就足够了。这些感情要远比刚刚从我们前行驶过的车辆里头的那些歇斯底里的叫喊要来得生动,也来得更加动人,大概是因为我不喜欢吵闹罢。

我猜想老巴赫的曲子都是在晚上写成,尤其是那些动人的曲子。并不乏宁静,却又深含感情,技巧花哨,又不流于形式,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值得赞叹的了。我很喜欢主题在低音部的再现,就好像大海在深夜的低吟,现代的音乐很难找到类似的了,因为人们都喜欢华丽的高音。平均律里头没有华丽的高音,却有一些纤细的高音,正好和深厚的低音相互呼应。如果说音乐可以体现作曲家的性格的话,那么不妨猜测一下,老巴赫应该是个性子有些急,但是实际上是个很深沉的人罢。

我最喜爱在深夜的时分聆听平均律,就好像听到海浪和天空的声音一般。希望临死的时候,我可以坐在灯塔里头,一边听着海浪的拍打声,一边听着平均律。

家园 故纸堆里翻新浪
家园 之六

当我们回顾过去的时候,就会发现,尽管我们年纪轻轻,但是正如同朝阳回顾着夜晚的星空一般,我们看到,在各自的时间轨迹上留下的大大小小的遗憾和悔恨,还有感慨。这些感情远比欢乐来的强烈,持续的也要久远一些。

对于一些人来说,整个人生就好像在回顾中度过一般,他们的如同那些业已衰老的一样,终日受着回忆的困扰。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前进”这个词语,只有过去,才是他们所珍视的,即使花朵已经枯萎,他们依然不愿移步,宁可回忆着鲜花依然绽开时候的样子。

时间和人群走过了,他们依然坐在河边的草地上,凝望着万古不变的星空。清晨,黄昏,他最爱的时光,因为——听啊,死去的爱吟唱着祷歌,乘着音乐永远消逝了。

家园 之七

卡夫卡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似乎二战前有那么一批人都是生前默默无闻,战后一举成名,我只好说他们是预言者,综观19世纪末到20世纪中叶的文学史,卡夫卡无疑是个预言者。在我看来,他身上展现了如此多的病态属性,以至于他不写作就不能够生活,写作是他的解毒剂,同时又是他的毒药,死于传染性疾病并非意外。据卡夫卡自己说,他很早就失去了自信心,换来了无边无尽的负罪感,这对于我来说很亲切,尽管我更愿意将之描述成,“用自信心换取了第三只眼睛”(见舍斯托夫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描述),卡夫卡失去了自信心,获得了神秘的第三只眼睛,这只眼睛让他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当然,通常是“这个世界有点肮脏”(莎士比亚)之类的东西。尽管如此,卡夫卡的第三只眼睛还是不如陀思妥耶夫斯基那样可怕,因为卡夫卡憎恨这只眼睛,他想要正常的生活,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对于宗教大法官更有兴趣。

于是卡夫卡的眼睛只是放大镜,把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然而他想要的东西却简单得好笑——正常的生活。正常的生活谁不能够做到呢?在座的诸位都可以做到,也许有些已经做到了,但是卡夫卡做不到。好像无论他如何努力(试图订婚,找工作,学外语等等),他总是抓不住生活的边角。不得不承认我在他死去的80多年后看到这些感到脊骨发凉,卡夫卡的过去就是我的将来,但是先且不管这些……卡夫卡是个精神自虐者,这无损于我对他的尊重,况且,现代社会的精神自虐者越来越多了。卡夫卡如此固执的要求他父亲对他的赞扬,但是我怀疑这是否会有用?童年的阴影一旦形成就无法散去,卡夫卡终生都在迫使自己相信,父亲的赞扬会产生魔力,但是最终我们还是知道,只有真正的爱情可以驱散童年的阴影,卡夫卡的最后一段日子很幸福,他也开始试图进入“真正的生活”(卡夫卡式的真正的生活,在我看来就是普通人的生活,但是卡夫卡始终没法找到它),死荫却近了,不过没关系,我们总归可以舒口气,卡夫卡毕竟曾经一瞥真正的生活,神灵最终赐给他几个月的甜美的睡眠(甜美的睡眠!多长时间没有过了?现在打工也没法给我甜美的睡眠了),这岂是一般的赏赐呢?卡夫卡终于可以闭上双眼了,况且……他(和他的父母)还幸运的逃离了多年后的大屠杀。

《变形记》——我认为这是卡夫卡的高峰,其艺术价值和宗教大法官不相上下,卡夫卡通过第三只眼睛看到了生活之后的荒谬,而陀思妥耶夫斯基看到了一切的(除了鲜花和绿叶,也许)的崩塌。在变形记里头,死亡是最好的赏赐,因此你可以说这是喜剧,那么,不妨让我们来一瞥这最荒谬的人间喜剧……

家园 之八:梦中呓语

几千年来人们都在谈论上帝,如同谈论数学,自然科学和股票一样,以为可以接近真理。

然而上帝希望人们和他对话,而不是饶有兴趣的把它当作一个符号。

当人们都在谈论上帝而上帝却找不到一个交谈者的时候,我们就远离上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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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不是杂耍者,尽管表面上看来可能类似。

艺术家实是祷者。

-----交响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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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绝望的人在悬崖上对着将要升起的太阳歌唱一般……

然而太阳从未升起。

或者是将死的人,被遗忘在黑暗的屋子里,阳光从未照到过的,却被他用无边的孤独照亮的……

那孤独如同闪电般,死了。

也许是祈祷者,阳光从他背后过去了,别人看到七彩,他却看到七宗罪,和浸透了地球的泪水,那是千百年流淌着的。

于是他弃绝自我,把自己交给理性所憎恨的,和世人所不能够理解的。

------交响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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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是这样一种东西:每当这位戴帽子的先生出现的时候,他左手拿着理解,右手拿着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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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是魔鬼……的一层漂亮外衣,有时候需要这个东西来装扮一下自己,就拿出来招摇一下,然而当人类愤怒的时候,通常会把漂亮的外衣扔掉开始决斗。

当人类谈到利益的时候,这件外衣总是披在身上的,因为……生意场上总不准许乞丐进入呀。然而当双方都觉得争吵是无可避免的时候,就会把这件衣服扔掉,毕竟,战斗的时候难道不要轻装上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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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

当人们回家的时候,他们期待着热茶,电视和爱人,然而地狱在门口张开了大嘴。

家园 继续呓语

能够随意的呓语,真是一种莫名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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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我们总是相信眼见为实呢?要知道,我们所相信的,大部分都没有亲眼见过呀,何况,眼睛有时候也会骗人,我们如何知道它何时说谎呢?

正常人不喜欢深究这类问题,他们并非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而是稍加思考就立刻扔得远远的,这是为何呢?如果我们周围的都是不可相信的,我们如何才能够生活呢?我们所学习过的,工作中要用到的,倘若无法分出真伪,我们如何前进呢?

秘密就在于,正常人一点也不关心前进还是后退,谎言还是真理,他们关心内心的安宁甚于一切。他们甚至也不关心生活,仅仅是——内心的安宁。的确,内心的安宁对于他们是莫大的宝贝,一旦失去了它,人类就会发疯,就会觉得周围突然变成了旷野,无论他多么大声的喊叫,都没有人可以听见他,这旷野无边无际,远远超出了宇宙。

这将是多么的可怕呀,想象一下,一旦失去了内心的安宁,生活就颠倒了,人人都把你看做洪水猛兽,因为一个疯子是无论如何都要破坏别人内心的安宁的呀!古人说的甚好,宁愿死去,都不要发疯。这句话实际上说的就是,内心的安宁甚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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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看到强大的帝国耸立在面前的时候,就会钻到里面去研究下水管道。

下水管道固然挺重要,而且和钢筋看起来有点相似,不过,谁也不能够否认钢筋比下水管道要重要一些。

民主和国家的强大有什么关系呢?为何有那么多论国家的东西?国家的本质就是掠夺,一句话就足够了,在任何时代都可以看到掠夺的双手,无论面具是帝王,君主立宪,议会,还是人民代表大会。

那么为何他们还要民主?原来民主可以给他们带来个人幸福。哦!我的兄弟姐妹们,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呢?我们都是自私的,有什么不好说出来的呢?

不过,没有财富,何来个人幸福呢?除非您的幸福是建立在彼岸的,不过这样的话国家也和您无关了。

当然,也许某些人不光光为了面包,而是追求高尚的目标……高尚!多么迷人的字眼啊!无私!我都快要流泪了!别忘了,面具终究是面具,我们都是自私的,既然您追求高尚,那么用您的身体作为祭祀,也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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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见耶稣基督的三个形象。

他们皆蒙面,迈着优雅的步伐,逐个向我走来。

第一个开口的是法律。

他穿着深色的服装,左手拿着天平,右手拿着宝剑。

“我即是公正的守护者,穷人的希望。”

然而我分明看见,他的衣服上面打着无数的补丁,那宝剑上沾满了鲜血,天平的两端堆积着黄金。

第二个开口的是科学。

他穿着奇妙的衣服,五颜六色,且变幻无穷,左手拿着面包,右手拿着钥匙。

“我可以将石头变成面包,也可给你开启通往奥秘的大门。”

然而我分明看见,他的双腿乃是假肢,面包干瘪且霉变。

最后一个开口的是道德。

我不记得他穿的是什么衣服了,不过他左手拿的是权杖,右手拿的是睡眠。

“信我者必得甜美的睡眠,我还要将主管这世界的权力分与他。”

然而我分明听说过,睡与死乃是兄弟,而权力则让人发昏。

于是我挥挥手,决定把他们打发走。这时风吹开了窗帘,阳光照在三个神圣的躯体上面,我分明看到,那衣服里面装的乃是骷髅,胸前的十字架也是颠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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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还是呓语

列夫.舍斯托夫:

宗教哲学即始于此。宗教哲学不是对那亘古长存的,不变的结构和秩序的探索,不是回顾,也不是识别善恶的能力,这能力许诺给痛苦的人类内心的安宁。宗教哲学是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通过弃绝知识,通过信仰,通过克服我们对造物主的无所不能的虚假恐惧感,在克服了蛇用来引诱初人,并传给我们的恐惧之后,诞生的。换句话说,宗教哲学是为本真自由,为了自由中隐藏的神的“至善”——在堕落之后,它已与我们那软弱的善和我们那毁灭一切的恶脱钩——而进行的一场最后的,最伟大的斗争。我们的理性,当着我们的面,判定信仰有罪:它认出,信仰是人类想要使规律臣服于自己的意志的权力要求,规律剥夺了我们最宝贵的,上天的能力和参与缔造光明的专制权力,把我们的思维塞进凝固僵化的必然性平面上。

---------《雅典和耶路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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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来,优秀分子就试图超越平庸的同类,然而无论他们尝试了什么方法,他们还是失败了。无论他们取得了多么辉煌的成就,我们总是叫他们“人类”,而不是别的什么称号。

因为死亡无一例外的把他们击垮了,首先是抽去肉体中的精华,让他们逐渐腐烂,然后大笑着粉碎了他们的灵魂,在将死的人那里,光是逐渐暗淡的眼神就足以震慑任何大胆的人了,就连古希腊传说中的英雄,那些“几乎不是人类的”人类,在死亡面前都要低下高贵的头颅。

谁能够战胜死亡呢?谁能够夸耀说,“我能够泰然于时间之外呢”?那些爱好自由的人,你们如何将自己从这个暴君中解放出来呢?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活着的时候避免谈论任何和死亡有关的话题,然而死亡岂是可以逃避的呢?当死亡突然来临的时候——实际上死亡从来不是突然降临,而是从我们出生的时候就守候在我们的身边了,当死亡逐渐闭上你的双眼的时候,当死亡带走你的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你又如何逃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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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为什么不能够像猪猡一样生活呢?换句话说,卡拉马佐夫式的生活,有什么是我们——哪怕是一个很少考虑那些“重大的问题”的人,所不能够接受的呢?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不能够接受卡拉马佐夫式的生活,事实上陀思妥耶夫斯基本人就可以接受这种生活方式。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卡拉马佐夫,卡拉马佐夫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的话?请您告诉我,谁可以让宗教大法官如此有力呢?谁可以让他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圣经的声音呢?

然而陀思妥耶夫斯基不仅仅是卡拉马佐夫,或者说,他在内心深处憎恨这种生活方式——实际上伊凡本人,甚至老卡拉马佐夫也许都深深憎恨这种生活方式,甚至可能比阿辽沙恨得更深。那么,究竟是内心天空中的哪一颗明星,让他感到羞耻呢?让我们都感到羞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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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深过大海。

在酒吧里,在舞厅里,在人群中,在星星照不到的地方,人心黯淡了,好像一根蜡烛一样窒息了。

然而当他独处的时候,人心好像奇妍一样慢慢张开了,你可看到过海浪的愤怒吗?对于人心来说不过是水花罢了;你可看到过高山上的云雾?对于人心来说只不过是朝生暮死的罢了;你可看到过星星坠落在海面上?对于人心来说不过是一个颤动罢了。

瞬间,永恒,日月星辰,有什么是人心不能够接受的呢?甚至时间,在人心中也行走得相当缓慢。就连死亡,这握着镰刀的凶神,有时候也不得不逃避人心的捕捉,好像蝴蝶逃脱网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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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无法忘却的女性

“日,月,年,如同车轮一般过去了,我也多次淌入爱河。当我的爱人紧紧偎依着我,又悄悄地问道,“你会永远记着我吗?”,我的回答总是,“亲爱的,怎么不会呢?”。星星落入水面,朝阳随着她们;出征的人儿走了又回来了,地中海的波浪依旧吟着温情的歌曲。玛莲娜,我唯一无法忘却的,是那从未这么问过我的女人,玛莲娜。”

——《西西里岛的美丽传说》

罗曼罗兰的安多纳德,我以为是世界文学中一朵美丽而温柔的小花,从中可以看到作者的悲伤和欢乐。我们多半都遇到过某些女性,并且让我们铭记终生。我不会时刻想起她,但是一旦她的形象出现在眼前,脑海中其他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了,我仿佛回到了那悲伤和欢乐的日子,重温撕心的痛苦和天上的蜜糖。你们难道没有自己的玛莲娜吗?

我不得不赞美女性,因她们是人类的母亲,伴侣,情人,并最伟大的教师。俄罗斯人崇拜圣母玛利亚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民族丰产温柔的女性。我的日子正是由女性组成的,虽然她们很少在我身边,但是安慰却永远难忘,让我的心不至于流血致死。亲爱的,离开了你们,我怎么能够活下去呢?我宁可日头去了三分之一,也不愿意看不见你们,我宁愿忘却我的名字,也不愿抹去你们的安慰。这世界流的血太多了,需要的安慰太多了,愿你们不要吝啬温情。

愿你们都在天堂有位置,因世界亏欠你们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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