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不是每个公主都有白马王子的故事 -- 读史札记之晋阳小传 -- 萨苏
古来公主多不幸,以至于到清朝还有公主闹事争取自己和驸马见面的权力。这个夭折的小公主更加让人同情。
一票公主养小白脸(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好自豪的事情)。宋儒酸腐。寅恪可笑。姜戎可耻。
节选自《公主是怎样生活的》 作者:熊肖春 出版社:当代世界出版社
死于家庭暴力的公主:新城公主
新城公主是唐太宗嫡妻长孙皇后最小的孩子,也是唐太宗李世民最小的女儿,在李世民二十一个女儿中排行老幺。
这位小公主,就是太宗嫡出的三女儿、在所有姐妹中排第二十一位的最幼女:新城公主。
新城公主的年龄比晋阳公主还要小,贞观十年(六三六)的六月,长孙皇后去世的时候,她只有一岁左右,才刚刚学会喊娘,她的亲娘就永远离开了她。
但是,比起其它幼失慈母的公主皇子来,新城公主的儿时还是很安稳的,她毕竟是元配皇后的嫡出娇女儿,父亲去世后,她的亲哥哥又当上了继任的皇帝。
直到出嫁以前,新城公主的人生都是在身边人的百般迁就、娇惯中一帆风顺过来的。
然而一场婚姻、或者说,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改变了新城公主的人生命运。
649年的春天,太宗李世民精心为自己娇宠的小女儿选择了一位丈夫,他把豆蔻年华的新城公主许配给了自己亡妻的堂侄儿长孙诠。长孙家族在朝廷中位高权重,长孙诠又才貌俱佳,太宗认为自己考虑得十分周全,不但将心爱的女儿托附给了可靠的人,驸马的家族更能保证女儿在婚后依旧得到百般呵护、继续享受顶级的荣华富贵。
在做了这桩决定之后不久,五十一岁的太宗溘然长逝。
婚后的新城公主,就象姐姐长乐那样,遵照父母的遗命,在世代公侯的长孙家族中平静地生活着。——虽然唐代公主多有嚣张不法的人物,但是结合生母和两位姐姐的性格,再加上长孙家族掌握着大唐王朝的实权,新城公主婚后的生活很平静,可以想见,她应该是一位很中规中矩、娇养的公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就在新城公主脱去丧服、换上婚衣,沉浸在新婚喜悦中的时候,在她哥哥李治的后宫中,多了一位二十八岁的侍女。
新城公主与哥哥兄妹情深——现在同母所生的六个兄弟姐妹,只剩她和高宗李治两人了。然而,身份特殊的新城公主虽然经常出入后宫,也见过这位侍女,却绝对不会想到这看来不起眼的侍女,将在不久之后整个颠覆她的人生。
这位侍女姓武,乳名华姑,号媚娘,就是未来的则天大帝。
......
本来照李义府罗织的罪名,是要将长孙诠处斩的。然而长孙诠毕竟是新城公主的丈夫,新城公主夫妻情深,向哥哥苦苦哀求,希望能够放丈夫一条活路。
看在同胞妹妹的面子上,高宗将长孙诠改判为流放巂州——当时的巂州,在今昆明以南,包括安宁河流域及雅砻江下游,到大渡河南岸。离京城长安,何止迢迢万里?
新城公主无奈地接受了哥哥的最终裁决,悲悲切切地送别了丈夫。长亭烟柳,路远山遥,虽然贵为嫡亲长公主,新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的背影一步步地走出自己的视线。她没有想到,那个远去的背影,就是她能够看到丈夫的最后一眼。
回到公主府以后,新城公主收到了哥哥李治送来的金银帛锦。李治对于自己处置妹夫,使得亲妹妹守活寡,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这份意外的赏赐,使得新城公主心里又重新燃
起了希望,她觉得哥哥毕竟还是手足情深,自己的丈夫总会有重返自己身边的那一天。
李治的歉意,给了新城公主希望,也给了武则天一个警报。她意识到,优柔寡断的李治很可能会有敌不过妹妹的眼泪,召回长孙诠的那一天。而满怀仇恨的长孙诠假如返回朝廷,必然成为自己的敌人。甚至很有可能成为再次重整长孙家族的人物。
越往深里想,武则天就越是觉得,这个身份特殊的长孙诠,绝对不能再活在世上。于是,一匹快马,载着一个密使出发了。
高宗李治的手足之情、新城公主的夫妻之爱,最终的结果是——长孙诠历尽千辛万苦,刚刚抵达流放地,就被县令矫旨问罪,活活打死在乱棍之下。
二十五岁的新城公主就这样成了寡妇。
当然,长孙诠真正的死因,就象长孙无忌的真正死因一样,高宗李治是完全蒙在鼓里不知底细的,他所知道的,只是诸如水土不服、感染时疫一类陈腔滥调。
然而,与李治不同的是,有着切肤之痛的新城公主,却始终对丈夫的死因存着疑窦,特别是当长孙家族的许多人都陆续不明不白地传出死讯之后,她终于多少打听到了一些风声内幕。她恨透了武则天。
与此同时,高宗觉得,做为皇帝的嫡亲妹妹,正当青春的新城公主没理由就此寡居。于是,便将为她再觅夫婿之事,提上了议程。
正在朝臣为选驸马挠头之际,太宗李世民的第九女东阳公主,向李治推荐了一个人选:韦正矩。
东阳公主的丈夫名叫高履行,历任户部尚书、银青光禄大夫、卫尉卿,进加金紫光禄大夫,袭爵申国公。永徽元年,拜户部尚书、检校太子詹事、太常卿。显庆元年,担任益州(今成都)大都督府长史。显庆三年,因为与长孙无忌有亲威关系,而被调任洪州(今南昌)都督。但是他的运气比长孙诠要好,虽被贬官,却还不至于流放,更没有被人暗算丢命。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说东阳公主、新城公主姐妹俩之间的另一层特殊关系:高履行的父亲,就是长孙无忌的舅父。因此,高履行不但是长孙氏的外族,更是东阳公主的表舅。新城公主的丈夫长孙诠,与高履行是同辈表兄弟,也是新城公主的表舅。
有这样特别的关系,更加上两位驸马都被无辜牵连,东阳公主对自己这位小妹妹同病相怜,在为新城公主再嫁一事上,也就特别用心。
韦正矩出身士族大家,各方面条件都很是不错,只是心高自大,总觉得自己的官职还不够高,听说皇帝的嫡亲妹妹新城公主要再选佳婿,他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于是走了东阳公主的门路,希望自己能够雀屏中选。
在东阳公主的大力推荐下,韦正矩终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新城公主的驸马,并且当上了奉冕大夫,成为皇亲大臣。
然而,当上驸马之后,韦正矩才发现,自己没有如当初所想的那样、官居要津、执掌大权。从前他官卑职小,根本不可能涉足顶层的权力集团,也就无从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隐情。而此时他才明白,新城公主与武皇后之间,原来有着如此不能化解的仇怨。每每想到武皇
后的手段和权势,韦正矩就不禁冷汗直流。
特别是到上朝任职的时候,武皇后集团掌握实权的官员如许敬宗、李义府之流,总是在人前人后对这位新任驸马摆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在权利之争中,韦正矩往往败下阵来。
这也未免与韦正矩当初的设想差得太远了。他对自己的待遇十分不满,但又不敢、也没有能力与权臣们明争暗斗,于是他迁怒于新城公主,痛恨她不为自己考虑,不肯去逢迎武皇后化解宿怨。
特别是想到,按照礼制自己一家都要对公主以君臣之礼恭敬这一点,韦正矩更是忿忿不平,认为自己娶这个公主,实在是失算了,得不偿失。
在这样的情形下,渐渐的,韦正矩撕去了谦谦君子的伪装。不但不遵守制度所规定的侍奉公主礼仪,甚至还常常对新城公主冷嘲热讽,出言不逊。
而这么想的不止韦正矩一人,几乎整个韦氏家族都对此颇有同感。韦家人都觉得,这位与皇后结下仇怨的公主,迟早会给家族带来灾难。更何况新城公主在两次婚姻中都一直没有生育,所以韦家不但没有谁出来劝阻韦正矩,反倒都不闻不问甚至煽风点火。
新城公主自出世以来,几时受过这样的气?她忍不住想要向哥哥诉苦。
然而此时的高宗李治,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曾与晋阳公主相拥而泣、思念母亲的小皇子了。
自显庆三年(六五八)以来,高宗的身体日渐虚弱,患上了一种严重的“风疾”,头痛剧烈的时候,甚至恨不得一头撞死过去。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将朝政交给皇后武则天全权处理,自己则隐居深宫养病。时间一久,武则天掌控住了大唐王朝的命脉,成为王朝幕后的操纵者。
可想而知,李治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自己性命上头,连自己的王权都丢到了一边,朝政都无心管理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小妹妹的家务?更何况从情理上来讲,宫廷女眷的事情,都应归皇后主持。而武则天么,她对新城公主心存忌惮芥蒂,更是乐见此事,来了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新城公主只得含着眼泪离开皇宫。
新城公主进宫之时,韦正矩心里倒还有几分畏惧之心,唯恐皇帝降罪。当他看见新城公主容色憔悴、神情黯然地返回之时,心中不禁大喜若狂,自觉逃过一难。
庆幸之后,韦正矩越发觉得,这位公主可当真是在皇帝皇后面前彻底地失宠了。狂喜之后紧接着的就是狂怒和狂燥,他更加认定,自己做新城公主的丈夫,真是大大的失策,这位公主看来连自身都难保,日后定会给自己招来祸患。
于是,韦正矩对新城公主的折辱刻薄,更加地变本加厉了。
新城公主自知投告无门,皇女的骄傲也使得她不愿意再去看武皇后幸灾乐祸的神情。除了国家典礼,她从此不再跨进哥哥的皇宫一步。
这一切看在韦正矩的眼里,更加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他本来就是个在骄纵自许中长大的士族子弟,一向目中无人。此后,凡是他觉得自己在朝廷上受了什么气、被谁压制了,他都要归咎于新城公主,回来便向她发作一通。虽然不敢出手打骂,但是言辞刻薄尖酸,更让人不堪忍受。
现在的很多人恐怕不知道,自魏晋以来,中原形成了氏族风气,有些在氏族志中排名靠
前的士家大族,虽然权势财富不如人,但是却认为自己拥有与生俱来高人一等的血脉。这些痴狂于士族昔日地位的人,不但自视极高,而且往往目中无人,就连皇家都不一定放在他们的眼里。——韦正矩就是其中的表表者。
新城公主屈辱不幸的遭遇,渐渐地被很多皇亲国戚们所知道。但是除了同情和安慰,谁也没有办法帮助她。而那个真正能够让她恢复自由的人,却已经离她咫尺天涯,对她不闻不问。她只能在以泪洗面中过日子。虽然身边还有一些为她打抱不平的侍丛,更多的则都是些跟红顶白的势利小人(宫庭中这样的人材一抓一大把),新城公主陷入了孤苦无依的境地。
韦正矩对新城公主的不敬传到许敬宗等人的耳里,却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对他的态度也与从前有所不同。这使得韦正矩心情大畅,觉得自己终于看到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然而他毕竟是新城公主的丈夫,再怎么钻营,武皇后权力集团中也不会真正有他的位置。
韦正矩由此将新城公主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杀了她,早一些摆脱这个累赘。不过他也还知道,新城公主毕竟是皇帝的亲妹妹,即使自认为她已皇宠淡漠,韦正矩倒也还没有下手的胆量。
龙朔二年(六六二)冬天,新城公主病倒了。病中她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当韦正矩再一次出言不逊、肆意污辱的时候,她身为公主的尊严终于迸发了。她和韦正矩针锋相对地争吵起来。指责他虽然口口声声自命清高,却是因攀龙附凤才得到如今富贵荣华,更忘恩负义,毫无廉耻。
韦正矩几年来在新城面前为所欲为,早已忘记了面前这个小妇人乃是堂堂皇家公主。更从来还没想到,这个一向低眉顺眼的小妇人居然也有敢于反抗他的一天。新城公主字字句句都直中他的要害,他瞠目结舌之后,顿时勃然大怒,一把将倚在床头的新城公主推倒。
新城公主一头磕在枕沿上,痛得眼前发黑。她长年抑郁,已是身心俱疲,体质虚弱,哪里还经得住?她很快就昏厥过去。
韦正矩眼看着新城公主倒在枕上不省人事,心中不禁有些后怕,左右张望起来。这一看之下,他才发现,由于公主卧病静养,侍女们早已经退开了。
他顿时觉得这个场面正是自己期待已久的良机。于是,一个酝酿已久的罪恶念头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他不假思索地用锦被死死地捂住了新城公主…………
当太医们隔天再次前来会诊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个令他们震惊的消息:公主的病情急剧恶化,已在夜里不治身亡了。
大惊失色的太医们连忙检视公主以及公主所服的药物、询问公主的侍女内监们,表面上看来,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但是这些太医们虽然不是侦探,却是医药方面的行家,公主的病情究竟如何、以及公主的死状有何不妥,他们可不会看走眼,更不愿承受皇帝的通天怒火,新城公主毕竟是皇帝的同胞妹子,如今才几天工夫就死了——“医术拙劣”乎?“诊治不力”乎?随便一项罪名都能要了御医们的官帽加老命。更何况,他们早已听说驸马韦正矩与公主关系恶劣,公主之死定有蹊跷。他们可不想替韦正矩担这样的大黑锅。
新城公主因疾暴薨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高宗李治的耳朵里。李治顿时悲伤不已,虽然近几年来他与妹妹关系疏远了许多,而且也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但是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妹妹。人死了,就容易想起她的好处来。
当李治痛斥太医无能的时候,太医们小心翼翼地向李治禀报了他们所见的一切。李治闻讯大惊,立刻传下旨意,命令三司会审,彻查公主的死因。
皇帝发了怒,办差的人自然神速,很快,所有的调查结果都指向同一个人:驸马都尉韦正矩。
自以为干得神不知鬼不觉的韦正矩万没有料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列为弑杀公主的凶嫌。他更没有想到,早已被自己看成是失了皇宠的新城公主,居然在皇帝心目中仍有如此重要的地位。他懊悔不已,但是为时已晚。
面对人证物证,韦正矩哑口无言。
驸马居然敢凌辱谋杀公主,这大唐王朝从所未有的事情震惊了所有的人,就连一向对新城公主反感戒备的武则天,都出于女性的本能,对韦正矩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
龙朔三年(六六三)正月乙亥日,高宗李治下旨,将杀害新城公主的凶手、驸马韦正矩斩首示众。举族流放。
新城公主以这种不明不白的方式,终于得到了最后的解脱。她与政治没有任何牵连,但是政治斗争却间接地夺去了她的幸福和生命。
新城公主去世的时候,还不满三十岁。
新城公主死了,李治似乎这才如梦初醒,发觉自己久已未能尽到为人兄长的义务。作为迟到的弥补,也为了让自己心里找回一点安慰,他传下诏令,以皇后的礼仪,为新城公主举殡。
在出殡的这一天,所有在京的文武官员和命妇,都穿着丧服,跟随在新城公主的棺椁之后送葬,还要服丧百日。地方官员不能亲临举丧,也必须服丧。民间禁屠宰、停音乐祭祀、停嫁娶。皇帝亲自主持祭仪,皇后、皇太子、诸亲王及王妃,都必须服丧哭临。
如此大张旗鼓的典礼、如此浩浩荡荡的人群、如此滂沱的泪雨之后,那硕大的棺椁里,静静躺着的,只是新城公主孤单弱小的躯体。她有过两个丈夫,有情有意的一个以罪囚身份死去,成了与她远隔万里的孤魂野鬼。而另一个负心的男人却夺走了她的生命。
李治左思右想,想到妹妹身后仍是孤苦伶仃,不禁悲从中来。
于是,他将新城公主附葬在父亲太宗李世民的昭陵东南方,在所有的陪葬墓中,她的墓地离昭陵玄宫最近。——这位后知后觉的兄长,希望妹妹死后能够回到父母的身边,能够时时拥有她活着时显得那么稀少的温情。
想到妹妹居然会死在驸马的手里,李治百思不得其解:那些人数众多的宫女内侍都到哪里去了?他们是怎么保护公主的?
愤怒之中,他将所有陪侍新城公主的侍女宫监也划进了流放的范围里,接着又传下了一道旨令:将公主墓内壁画中所有的侍女面部都统统毁去,因为她们保护公主不力,没有脸面见自己的主人于地下。——这可真是天下奇闻,皇帝自己不照顾妹子,却迁怒于下人,是哪儿的道理?
这还不算完,李治在悲悲切切中,又想到了当年举荐韦正矩为驸马的东阳公主。于是怒
火再次燃烧,他下令将九姐一家斥徙集州——今四川南江县。(李治又该怎么处治自己呢?)
东阳公主人在家中坐,横祸从天降。不得不咽下满腹酸楚,凄凄惶惶地离开繁华的长安城,举家被逐。与此同时,远在洪州的高履行再次被贬往湖南永州为刺史,不久死在任上。
东阳公主只因一点好心,误信了韦正矩这头中山狼,不但害死了自己最小的妹妹,还被连累得身败名裂。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恶运这才刚刚开始。
二十年后,章怀太子李贤被生母武则天以阴谋叛乱的罪名诛杀。李贤被杀的地方,就在他流放的巴州(今四川巴中)。很不幸地,与李贤流放地相近的东阳公主,曾经与遭贬的侄儿李贤有过来往,就又再次牵扯了进去,连封号都被剥夺了,也不再享有国家俸禄,成了一个连生活来源都找不到的贫妇。
就这样,武则天还不肯放过她,武后一直惦记着她是长孙无忌表弟高履行的妻子。垂拱(六八五至六八八)年间,已经形同平民农妇的东阳公主再次遭到贬谪,已是垂垂老矣的她连同自己两个儿子一起,被赶到了巫州(今湖南黔城镇)。——武则天将她赶到湖南,却偏偏不让她在丈夫去世的地方落脚,连个上坟的机会都不给她,报复得可真是到了家。
七〇五年的十一月初二,八十二岁的武则天死于上阳宫,临终时,她赦免了自己生前所有的冤家,将他们和他们的后人都召回京师。
但是东阳公主没有等到这一天。
而新城公主,已经离开人世四十二年了。
公元二千年后,考古人员发掘了新城公主墓。
墓道打开后,人们终于看见了那幕盛唐奇景:墓室壁画中,所有被铁器挖得残缺不全的侍女脸面。
这一年,新城公主已经在空旷的墓室里静静地卧了一千三百余年。
但是文笔是不行呀
一看就象是《故事会》的选段嘛
应该说是说历史。
新城公主,晋阳母弟也。下嫁长孙诠,诠以罪徙巂州。更嫁韦正矩,为奉冕大夫,遇主不以礼。俄而主暴薨,高宗诏三司杂治,正矩不能辩,伏诛。以皇后礼葬昭陵旁。
“遇主不以礼”,“主暴薨”,“正矩不能辩”。这些都能说明问题了吧。古时,只有死的不明不白的才会用“暴薨”这个词。“不以礼”则暗示了公主的死亡原因:驸马未以礼相待。换句话说就是虐待了。高宗以三司会审,可见问题之严重。而“正矩不能辩”,如果他清清白白有什么不能辩?
另外,在出土的新城公主墓志铭上,并未记载公主的第二次婚姻即下嫁韦正矩的事。可见高宗对韦正矩是恨之入骨。
就算公主受虐待,但是能写出那么多细节也还是小说啊。
嫁给白马王子”
不过因为没有找到史料出处,不敢作信史论。而且,以当时的情况,高宗动了杀心,不要说审出韦谋杀公主,就是审出他勾结法兰西人谋反也是轻而易举的,否则没有理由杀他的。个人感觉韦对公主不礼可能,杀人却动机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