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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大选手记三十九】希拉里失意印州北卡

文：尼伯龙根•蜗藤

昨晚的印第安纳和北卡的初选又被称为超级星期二第三（Super Tuesday III）。战前诸多对结果的分析都相当一致：任何一个人如果能够拿下两州，那么基本可言胜利，但是如果一人赢一州的话，那么双方还会僵持下去。

昨日的选战随着出票地区的早晚，一波三折。

在先出票（7点）的印第安纳，希拉里早早就大比分拉开和奥巴马的距离。到8点钟，印第安纳已经开出35%的票，希拉里依然以57：43领先，让希拉里的支持者看到了大胜的希望。但是晚半个小时开票的北卡，一开票半小时后，奥巴马竟然以让人瞠目结舌的64：34领先足足30个百分点。奥巴马在有利于自己的州份的大胜经常是非常恐怖的大比分，一般的landsliding（10个百分点以上）亦不足以形容，北卡早段的开票结果让人不禁设想奥巴马式的landsliding是否会在北卡重现。奥巴马的领先是如此地明显，以致各大电视台在一开票的时候已经预测奥巴马的胜利。

希拉里在印州的领先优势在此之后一直下降，到9点时就只领先6个百分点了。与此同时在北卡，希拉里却一直还是大比数落后。到了10点钟，希拉里在印州的领先优势只有4个百分点，已经和exit poll一样了。这时已经出了85%的票，但是电视上还没有预测希拉里胜利。因为在印州西北角与伊利诺伊州（奥巴马的州）相邻的湖县（lake county）还没有开始点票。这个县黑人众多，占26%，一直被认为是奥巴马的票仓，当然对印州的最后结果影响甚大。

到了凌晨，湖县终于开始点票。奥巴马的票数直线上升，从落后约4万票，一路追到只落后1万多票，只落后2%。而这时湖县才刚刚开出28%的票数，奥巴马在湖县以75：25领先。湖县总票数为13万，希拉里随时被翻盘。幸而在湖县最先开的正巧是黑人众多的一个选区，奥巴马的升势在其他选区结果出来之后逐步放缓。最后希拉里终于守住了2%的领先，总算保住了印州。在北卡的最后数据，希拉里回追了一点，最终以14点落败。虽然也是大败，但总算没有20几点的巨大差距来得恐怖。

昨日的选战，赢家当然属于奥巴马一方。奥巴马止住了宾州大败的颓势，赢得了至关重要的一个大州，同时在印州也几乎打成平手。无论在选举代表还是在普选票中，都收复了宾州的失地。奥巴马最重要的收获首先在于赢得了伊利诺伊这个家乡州之外的一个大州。而更加重要的是他在这次的选战中公开与莱特牧师“割袍断义”（我现在更加相信他们上演了一出相当成功的双簧戏），仍能稳稳保住基本盘，这无论对于剩下的初选还是对于大选（如果他取得提名的话），都意义重大。

希拉里当然属于失意的一方，她在印州和宾州两州的胜利，无论在代表票还是普选票上都抵不上在北卡的大败。不幸中的万幸，她不至于失掉印州，守住了继续战斗的最后的底线。尽管如此，看着电视屏幕上希拉里背后比尔克林顿失落的神色，相信没人能否认在这次的选战中的希拉里的表现令人失望。尤其在莱特门二次爆发之后的两三天内，我曾期望她在印州有8个百分点左右的胜利，在北卡有10点以内的失败；而在汽油暑期税务假期一事热炒之后，我仍期望她在印地安那保住5点的胜利。

为何奥巴马的表现超乎预期而希拉里却远未达到预期？究其原因，当然最主要的就是奥巴马的黑人和年轻人的铁票。这个选举结果表明奥巴马的基本盘很稳，尤其是黑人，相信这个情况即便到了大选阶段也不会轻易改变。但是这并不足以解释希拉里的失利，因为就在上周三，希拉里的形势还是见好的。因此，我有理由相信她和奥巴马在汽油暑期税务假期一事是扭转乾坤的关键。而在这件事情上，我再次对希拉里急于求成反而适得其反的政客短见失望。

近期美国油价上升到一个新高，麦凯恩提出了summer tax holiday的计划，要在夏天的出游季节给予汽油免税。希拉里随即主动宣布赞同麦凯恩的计划。而在希拉里表态之后，奥巴马就声称反对油税假期计划。在选举前的几天，奥巴马和希拉里对次事件的争吵充斥了大部分新闻版面。

汽油税务假期既是经济问题，又是政治问题。而在选举中对此进行争论，政治性质自然更加凸显。但无论从经济还是政治的角度来评估，希拉里都是失败的一方。

首先从经济上来说，汽油免税的计划当然有自己的合理性，因为汽油价格的短期弹性非常小，汽油税的实际负担者是基本是消费者而不是油商。所以免除汽油税确实能够让消费者短期得益，这也是麦凯恩提出此建议的出发点。可是希拉里却画蛇添足地加上：因为很多老百姓因为经济不景气非常在乎免税省下的油钱，而油商们荷包鼓胀，所以要求向商家征税。她这样一来，表面上似乎冠冕堂皇，但只要稍稍对经济学有显浅认识的人都明白：不管是向顾客收汽油税还是向油商收汽油税，决定买方和售方实际承担汽油税多少除了取决于市场的竞争程度外，最重要的就是汽油的价格弹性。因为汽油价格的短期价格弹性非常小，油商可以大幅度直接把油税转嫁给消费者。因此，希拉里所谓的免除老百姓的油税在经济上是完全站不住脚的纯粹“忽悠”选民的做法。同理，因为汽油短期价格弹性很小，油税所占价格比例不高，希望通过短期免税来刺激对汽油的需求和其它相应的消费也基本是站不住脚的空谈。

奥巴马站在反对汽油免税的一方，强调免除汽油税能促进汽油消费，最终汽油的价格反而可能飙升。这在我看来也是站不住脚的说法。因免税是短期行为，油税站价格比例很低，而且汽油短期价格弹性极低，对汽油消费的刺激非常有限，所以短期汽油价格因此飙升的可能性和幅度应该极低。他的理据如果是放在长期汽油市场还差不多。不管怎样，奥巴马和麦凯恩的方案各有各的道理，属于可以争论的，但是希拉里的方案基本就是就是彻头彻尾的“大忽悠”。40位知名经济学家也联名反对石油免税，支持奥巴马。使得奥巴马在经济领域大大加了分。而希拉里本来在经济方面的形象是一个强项，这次却形象一落千丈。Exit poll显示认为经济是最重要的问题的人群中，在宾州还是希拉里大幅领先（59：41），但是印第安纳，这个比例基本已经扯平，在北卡更是大比数落后于奥巴马。

在政治上，希拉里这次的主张明显是为了取悦低收入阶层的蓝领，从拉选票的角度看无可厚非。但是选票该如何拉才够聪明、够有效？希拉里对此明显判断失误。要知道，上周她的对手是“风雨飘摇”中的奥巴马，传媒和民调上她已经开始占据优势，这样的情况下更应该看定了才出手，而不是让求胜心切导致自己利令智昏。在选举成败关键的时候，为选举的短线利益而置基本的客观原则不顾，不仅令专业人士和传媒反感，也未必能笼络住人心。希拉里和奥巴马当时正处在“生死”相搏的当口，汽油税上两人不同的立场被传媒和奥巴马热炒，选民可以非常方便和直接地听到看到两边的理据。在传媒和专业人士的一致否定下，我相信不少希拉里的目标选民在此事件上不会买希拉里的帐。这样一来，希拉里的形象再次成为“为拉选票不顾一切”的desperate。而这些恰恰就是奥巴马的打着“Change”大棒要革命的对象，也正好对上了左派所指的dishonest的棍子。

在选举策略上，奥巴马可以和希拉里在汽油税事件上唱对台戏，这给予了奥巴马一个摆脱莱特事件一个极好的机会。他巴不得传媒和选民把注意力从莱特身上转移开去。因此希拉里的相关立场成为奥巴马攻击的着力点。麦凯恩没有选举压力，又要争新闻，当然事事抢先。但是希拉里的策略应该是谋定而后动，等奥巴马发表意见后再在奥巴马的建议上进行修改，力争不让奥巴马有攻击点。这正是在上风时候的策略，以往我在手记中已经强调过多次了，这样也可以力争让传媒的焦点继续放在莱特事件上。可是希拉里又一次急不可耐，自己设了跳板，却绊倒了自己，成全了奥巴马。

希拉里在北卡的大败和在印州险胜，让她的出线希望近乎渺茫。不仅宾州取胜之后的momentum尽失，而且在普选票上也再次被奥巴马拉开距离。在代表票肯定无望追上奥巴马的情况下，如果普选票也不敌奥巴马，那我实在看不出希拉里有什么可能争取让未表态的超级代表支持她。现在只剩下六个州或地区了：西维珍尼亚、肯德基、俄勒冈、波多黎各、蒙大拿和南达科他。它们总共只有217张民意代表票，希拉里可以拉近的空间实在太有限。

但无论如何，我相信希拉里都会走到初选的最后一站。之后的几州，她必须在有优势的西维珍尼亚、肯德基和波多黎干净利落地大胜，才可以重新激起势头。她需要以20个百分点左右或者更高的比例的大胜，否则根本无关大局。而且在俄勒冈蒙大拿以及南达科他州也要力争胜利，至少不能大败。这几点无疑都非常难以做到，以希拉里目前混乱无章的选举策略而言，实在看不出太大的希望。

当然，希拉里最大的问题还是在资金上，她最近又私人借出650万。可想而知，希拉里为此次选举是不惜倾囊而出了。印第安纳和北卡选战不利，她在筹集资金上基本陷入油尽灯枯的惨境。美国选举是最烧钱的事，有钱不一定行，没钱是一定不行的。

从目前看来，希拉里可以把握的最后的希望只剩下密州和佛州。在5月31号有一个决定最后结果的听证会。据说这个会上的委员有一半以上支持希拉里。但是我对最后结果并不乐观。除非克林顿夫妇在最后关头能彻底展示他们过去十几二十年积累下来的政治斡旋和斗争经验，否则按目前的形势，希拉里基本没有多少希望能争取到有利于自己的结果。

希拉里另一个希望就是共和党的帮忙。但是从这几次选举的投票结果中，不管主观意愿如何，共和党人“跨党投票”中对双方的支持率几乎是一半对一半（当然不排除有不少受访者不愿说真话）。在剩下6州中，蒙大拿和那达科他是共和党可以帮忙扭转局势的州，但是那两个州小，而且在最后，几乎无足轻重。希拉里可以寄望共和党在西维珍尼亚和肯德基帮一下，让她能最大限度地大胜。当然，希拉里还可以被动地寄望在最后关头，奥巴马能够爆出新的大丑闻出来，这只能听天由命了。

接下来的几天，逼退团的声音肯定又会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涌来。今天奥巴马一天内又多了4个超级代表，可以预见的是他的超级代表在这几天会陆续增多，还不排除有人从希拉里阵营反水的（今天就有一个，就是著名loser麦戈文）。但至少没有出现大面积的超代表态支持奥巴马的局面，希拉里总算在面上还是压住场了。她现在已经马不停蹄地在西维全面展开拉票造势活动。如果在这个美国最穷的白人州希拉里都无法取得大胜，那么希拉里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 【索引文】2008美国大选初选手记 by 蜗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