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暗箭 简单生意 第三章 1 -- 苹果核的复仇
过了几天悠闲的日子，方天民又开始了常规的工作，图片判读，情报整理分析，对外人来说是一种非常神秘的工作，对他来说，除了比较枯燥和无趣外，没有什么特别感受。
方天民捧着头号雀巢咖啡瓶子泡的茶水刚进办公室，主任就把他叫了过去。
“坐，坐”主任招呼他坐下以后，笑容堆了一脸，“小方啊，这次，你给咱们597办公室可争了大面子啊”
“主任，这个是应当的，咱不就是干这的？”
“嘿，你就少谦虚了，舰队领导昨天上午的例会还表扬了你，不过”主任话锋一转。
方天民不知道主任今天卖得什么药，是不是又要有什么任务压下来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主任。
主任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交给方天民“这是政委要我交给你的，嘱咐我一定要你按照里面的指示办，只有你一个人才能知道里面的内容。”
方天民结过信封，这个厚牛皮纸信封密封着两头都敲着舰队机要室的骑缝章，从除了图章外信封表面看没有任何文字。
“主任，这个？”方天民看看主任。
“按照上级的指示办吧。你现在到机要室去看信。这个任务，我无权管辖。”
“明白！”
机要室总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仿佛世界上所有的秘密都集中与此，自然里面保存文件都是各种敌对情报组织垂涎欲滴，千方百计试图搞到手的绝密情报。方天民出于工作的需要，经常进出机要室，和这里的机要参谋互相很熟。值班参谋显然已经得到上级的通知，看到方天民进来，就指了指一间保密阅读室。这种阅读室除了门以外并没有窗户，墙壁也做了辐射隔离处理，大门一关等于与世隔绝，在阅读资料期间大门是必须从外面上锁的，而阅读完资料，要按一下门框上的按钮通知在外面的值班参谋，才能开门。阅读室天花板的一角安装了一台摄像机，在外面的值班参谋可以监视阅读者的一举一动，但是这台摄像机按照的角度相当巧妙，即你能看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但是你看不到他所看的东西是什么内容。
方天民进了阅读室，门就在背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阅读室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子上有个烟灰缸。他坐到椅子上，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A4打印纸，上面有短短几行字，“14日下午2点到宝都路2717号环球贸易大厦3201恒安国际贸易公司找莫总经理，着便装。阅后焚毁”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方天民有些莫名其妙，597这种保密单位和贸易公司有什么关系？不过既然一个海军中将亲自安排的任务自然不会是去吃吃喝喝那么简单。他用打火机烧掉了信，看着纸灰纷纷扬扬飘落在烟灰缸里，然后按响电铃。
今天就是14号，看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宝都路是在城市的那头的经济开发区，那边是这座城市的高档地段，到处都是高档写字楼和大型百货商场，42层的环球贸易大厦则是那个地区的地标建筑，也是这个城市的制高点。作为一个收入有限的海军军官来说，那些地方，他不曾也没不会涉足那里，好在路虹也不是一个爱逛街的女人，对于那片开发区，夫妻两个也就是在电视和报纸上看看关于那边的新闻而已。方天民计算一下时间，回去换好便衣凑合点午饭，再骑车赶到开发区的时间有点紧，既然让他换便衣，从机关派辆车去是肯不可能了，这也不符合保密要求。坐公交车是肯定来不及的，市区的公交车是出了名的慢。打车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里，因为他决定为路虹买一台笔记本电脑，每个月得省下几百块来，那么在年底加上奖金就可以买一部配置好点的机器给路虹一个惊喜了。最后方天民还是决定省掉吃午饭的时间，换了衣服直接骑车去那儿。
方天民家的衣柜，百分之九十是路虹的衣服，而他除了内衣裤外，基本都是军装，他几乎都忘记了上次穿便装是什么时候了，好不容易才凑出一套来，一条有些皱的西装裤和一件款式明显落伍的夹克衫。作为一个讲究仪表的海军军官，方天民的所有军装都熨得笔挺，而那些便装显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以至于换好了便装的他站在大衣柜的镜子前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或许确实到了该添几件新衣服的时候了。不过时间已经由不得他再在这方面多考虑了，嘴里叼上一个早饭吃剩的冷包子就跳上自行车向东急驰而去了。
等方天民气喘吁吁地站到环球贸易大厦的大门口时，人不自觉地仰头看了看那令人眩目的高度。门口穿戴得象纳粹党卫军的保安，有些鄙视地看着这个穿得非常老土的家伙，心里暗暗嘲笑这些没有见识的乡巴佬，在这里开了眼界，他几乎每天都要碰到不少这样的家伙。当他看到方天民并不像那些游客在瞻仰外直冲云霄的大楼，并且拍几张照片后满足地离开，而是大摇大摆地冲着大门走来，就伸手一拦“干什么呢，你！”口气生硬而傲慢。
方天民并没有注意到这么一号人，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进出机关门口的时候，哨兵向他敬礼。这么一拦，倒让他有些意外。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一点五十了，方天民不想在区区一个门卫上浪费时间，尽管他有些反感这些势利眼，但他还是保持一定的克制，“我找人”
“这是什么地方！找人!?”
“我去3201，恒安国际贸易公司”方天民顿了一下补充道“有业务谈”
保安见这个家伙穿得十分土气，但是谈吐得体，于是勉强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方天民也没有多计较，毕竟时间要紧。大厦的大堂装修得如同外表那么华丽，与之相称的是那些穿着高跟鞋把光可照人大理石地板敲的落珠般响的白领丽人们。方天民刚挤进一部电梯，旁边一个很有礼貌地问他“几楼？”
“谢谢，32楼”
“哦，那你乘对面的电梯，这部只停单号楼层”
方天民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电梯也有分单双号停的。当他终于出现在大楼三十二层的时候，时间恰好是两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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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安国际贸易公司占了32楼整整一层楼，装修得极其豪华，连电梯厅都铺了厚厚的地毯。不过他们用很厚的玻璃将电梯厅隔离了开来，也就是说，你不经过公司前台，哪儿也去不了。
前台就在电梯厅右侧，同样面前有一扇很厚但是透光度很好的玻璃门挡着，门左手边用一块镶着数字小键盘的电子设备，方天民认得出来，这是最先进的电子门禁系统，除了需要开门的数字密码外，还要验证加密的ID卡，如果添加组件的话甚至还可以增加指纹识别和视网膜扫描功能。本来方天民的单位也准备安装这么一套门禁系统，但是看到代理商传真过来的价格清单马上就泄了气，价位至少比预算高了十倍，海军确实有钱，不过他们确是一个清水衙门。这样一家贸易公司居然使用这么先进的门禁系统，看来确实有钱而且水相当的深。
玻璃门后是前台，前台背后的墙上镶着恒安国际贸易公司中英文铜字，在射灯照耀下，亮得有些刺眼。
方天民按了一下密码键盘上的通话键，前台后露出一个年轻女郎的头，伴着她的声音“请问有何贵干？”
“我叫方天民，来……”话音未落，门咔得一声，解除了门禁。方天民推门进去，才看到前台小姐原来是个个子高挑的美女。究竟怎么漂亮法，用方天民后来的话说就是惊艳，虽然这个老实的技术人员素来对异性的容貌不太再议，但是这个小姐能让他震惊到这个世界还有如此漂亮的容貌。不过艳若桃李者大多冷如冰霜，面前的这位也不例外，眼神很冷的看着他，吐出几个字“请出示证件”。方天民有些诧异，头一次听说到民间贸易公司要出示证件，不过他顺从的把军官证交给了她。前台小姐结过军官证，边看边在自己的电脑上输入了一些什么，看上去象在查询信息，接着她又吩咐道：“请把右手放到识别器上。”方天民这才注意到前台一角又一个扁平如同32开书大小的电子仪器，一根导线连接着它。
“是这个？”方天民指着那个仪器问。
“对，把右手平放上去，要贴紧，但是不要用力”小姐解释道。
方天民按照前台小姐所说的，把右手手掌放了上去。
“好了，这是您的证件，请收好，莫总在3206H室，也就是小会议室等您，右手第五个门”前台小姐在确认了他的身份后客气了一些，脸上开始有了一些笑容。不过方天民愈发觉得这家公司过于古怪了，除了没有武装哨兵，这里的安防设施不会比任何保密单位差，因为他在这么小一个范围里居然数到了整整五个摄像探头，也就是说仅仅这十几平方的空间，没有留一个死角，如果你想监视的话。
整个32层所有的办公室都被设计在一条走廊两边，走廊的起点和终点都在前台接待这里，所有办公室的门都紧闭着，门上不像一般的公司，贴着总经理室，业务部，财务部，人力资源部这样的识别牌，除了房间号，什么标记也没有，也没有一点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好像除了前台小姐外，没有一个人存在似的。
方天民轻轻敲了一下3206H室的门，“请进”一个声音应道。他推门进去，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也就是二十多个平方，房间中间是一张长条会议桌，围绕着会议桌是七八张椅子，一头的天花板上挂着一台投影仪。会议桌一头，坐着三个男人，一个将近五十，一个三十多一个二十多，三个人看上去都很干练，穿着合体而昂贵的深色西装，区别在于领带的款式有些区别。五十岁的那个，有些谢顶，面相威严，面前的桌上摊开着一份档案，而三十多岁的那个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虽然衣着也很严谨，但是他一条带有夏威夷风格花里胡梢的领带，另外两个则是一本正经的深色条纹领带，而且他的衬衫也有一些隐隐的粉红色条纹，虽然这并不是很明显。他面前放着一个文件夹，但没有打开。剩下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地位明显不如那两个，神情不是那么放松，面前搁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我是来找莫总的……”方天民有些局促，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在完全陌生的环境和完全陌生的环境同一些完全陌生的人打交道，要命的是他除了知道要来找一个叫莫总的人外，其他一无所知。
“方天民，方参谋，你好，我就是莫世由，你可以叫我莫总，也可以叫我老曼。”最年长的那个站了起来“请坐”他示意方天民坐在桌子顶头的那个座位上
“请问莫总有什么事吗”方天民。
“不急不急”莫总微笑道“你叫方天民，江苏苏州人，年龄三十五岁，武汉海军工程大学毕业，专业是电器与信息工程，辅修是船舶动力，兴趣爱好却是兵器方面，虽然是本科毕业但是在期刊上发表的论文比研究生还多，在你以系成绩第一名毕业的时候，你们学校准备让你留校却被你谢绝，要求分配到部队，等等，你不是门门，至少体育是勉强及格，对吗？”
方天民有些震惊，自他被调到597办公室，所有有关他的情况都被列入机密，而面前的这个人却好像拥有他的全部档案，对他了如指掌。
“对………我从小体育就……”方天民有些脸红，在军校里唯一他见了就想躲的就是军体教官。
“这个没有什么大关系。你毕业后分配到东海舰队，加上实习，你一共在两条护卫舰一条驱逐舰服役，你是电子战军官，却在几年时间里掌握了甲板以上几乎所有部门的业务，连操舰也十分在行，在一次全舰发生食物中毒，耽误吃饭的你在几个病情比较轻的水兵帮助下，用几个舵令就完成了一次非常完美的靠码头动作对吗，而你的绰号叫做机器人，博士，万金油”
“对，不过这是我运气好，还有，轮机方面我也懂一点，只是一般了解，不精通。”方天民其实对这件事情很得意，也因此立了三等功，但是也招了不少人的妒忌。
“不用谦虚，我们相信你的能力，你的档案上有一条，你在担任值班员，用很短的时间整顿了在军舰上的不良习气。这是怎么回事情？”
高层建筑的电梯，高档写字楼或酒店会分成高楼层和低楼层专用，例如停1-15层的电梯在一边，16-30层在另一边，但不会分成单双层。
单双层的电梯一般情况下适用于大量人群频繁使用，兼货运需要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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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还要定个公司的头衔干什么？直接叫某某安全部不是更好？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厄，是这样的，有一次远航，任务期间要在外海锚地待很长时间，舰上有些老兵开始赌钱”
其实不单海军，各个军种的老兵和下层军官在无聊的时候都习惯耍点小钱，上级通常会睁眼闭眼。“后来赌大了，发生了一些纠纷，因为都是快十年的老兵了，有些兵在这条舰的时间比舰长政委都长，而且都是技术骨干，舰长政委怕他们管了，影响士气和战士的关系，所以让值班员管”
三个人心里暗想“真是狡猾的家伙，自己怕管，让个新人来管，管好了是他们的功劳，管不好自己也不得罪老兵”
“然后，我开始也不知道怎么管，就让雷达班长教我他们打的那种牌，说来不好意思，之前我都不会打扑克，我学会这种玩法后。做了一些研究”
“怎么研究法的？玩扑克一般都靠实战经验”三十多岁的插了一句，他看上去对这事很感兴趣。
“是这样的，我发现这种玩法是有一定的概率的，所以用了几天时间，在计算机上编了一个程序，建立了一个数学模型来计算概率，依靠计算结果来估计其他几家的牌。这个办法很成功，只要看到自己的牌而只要其他几家出牌两轮，我就可以知道那几家手上的牌了，所以在一个晚上，我赢了十五个老兵一个月的工资，当然我没有要他们的钱，只是告诉他们赌博技术再高超，也逃不了输的倾家荡产。后来舰上就没有人赌钱了。”
“你都可以得赌钱诺贝尔奖了”三十岁的那个由衷感叹。
“不过，你的档案上写着，和群众关系不好，不能和战士打成一片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太会玩，也不喜欢玩，所以……”
“我明白了，按照你档案上所述，你很优秀，应该在作战舰艇上服役，而且升迁的很快，怎么会调到情报部门，在情报部门工作，不但升迁慢，而且很容易就碰到玻璃天花板，一般你们海军的传统主要都提拔作战军官。”
“这……可能我的人际关系不是很好吧”方天民低下头，有些难为情。
“你是个诚实的军官，可能你连你们上级家门朝哪边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这点方天民确实不知道，他从来没有给上级送礼什么的。
“不错，也许你是我们需要的人。夏雨给他看看那个”
被成为夏雨的三十多岁男子，把自己面前的文件夹推给方天民。“你看看这个，再告诉我们这是什么。”
方天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英文资料，文本，图纸等等，再看了几页以后，他突然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激动：“天哪，你们从什么地方搞到这个的！！！”
“你先告诉我们这是什么”莫总微笑道
“这是美国雷声公司为美国海军开发的AN/AQS-22机载低频声纳系统，天哪，这些技术资料，设计书，这些，这些太宝贵了”
“你先别激动，你能告诉我们它能派什么用处”
“AN/AQS-22低频声纳是美国海军MH-60R多用途直升机的主要水下战探测器。AN/AQS-22低频声纳可提供关键的水下战任务保障能力，其中包括潜艇的探测、追踪、定位、分类、声呐拦截、水下通信以及环境资料收集”方天民如数家珍，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他骄傲的像个国王一样。
“和我们国家现役装备比呢”
“这个远远比我们现在使用的要先进，差了好几个数量级，不过有了真些……”方天民抚摸着这些资料，眼睛里露出贪婪的眼光。
“这些资料并不完整，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方天民有些失望，虽然他还不了解这间公司和面前这些人，但是他现在确定，他们都是一些很不简单的人。
“只所以我们在海军找一个技术专家，就是因为这个”莫总轻轻地叩着桌面。
“因为这个？你们究竟是？”
“我们是商人，都是商人，作为商人，工作就是买进卖出，但是我们做的买卖，有时候专业性很强，所以不时需要一些外援来帮助我们。”
“做买卖？”
“对，如你所见，这个声纳系统很先进，我们只是知道这是一个声纳，还有它很先进，至于怎么先进，我们都不懂，现在有人要把这玩意卖给我，如果没有一个专家参予的话，恐怕到最后被卖掉的倒是我们自己。”
“美国要把这玩意卖给我们”方天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当然不是，就算雷声公司肯卖，五角大楼，国务院，白宫也不肯卖，美国海军开潜艇的怕是觉也睡不着了。你不是前一阵刚折腾过美国潜艇吗？这几天他们一直在研究中共到底开发什么新的反潜武器。”
“那是……”方天民对于做买卖一窍不通。
“都是在桌子底下的黑交易，这个世界上有个东西叫做军火黑市，你在那儿都能买回装备一个小国整个国防军的装备来，当然前提是你有足够的钱。”
“这个也有黑市？”方天民的映象里，黑市就是买卖盗版碟和走私手表香水什么的。
“有求必有卖，大家都是商家嘛，我们需要你和我们去完成这笔交易，所以，我们向你们政委把你借来。从明天开始，你在我们这里上班。”
“可我是现役军人”方天民言下之意，我一个现役军人，怎么能到一个来路不明的地方公司上班。
三个人都笑了，“这个屋子里的都是现役军人”夏雨微笑道。
方天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专门用来“洗装备”的地方。
“不过，你在这里上班，必须变换身份，而且需要绝对保密”
“保密是没有问题，可是我爱人”方天民想到了路虹。“她看我每天不去机关上班会起疑心。”
“对她也要保密，不过我们已经有了安排，从明天开始，她会在外地进修一个月，火车票是今天晚上的。等会你回家还可以替她收拾行李。再她进修完之前，你已经可以回家了。”
方天民彻底服了这些手眼通天的家伙，所有的细节都安排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