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抗联里的清华生（再续）：天才考霸张甲洲 -- 黄河故人

原来他早就有打算和安排，后事刘向书同志倒很放心。于是，他俩动手收拾东西。张进思和爱人说：“我们一定能打跑日本鬼子，那时咱们再家庭团聚，但也有可能 此去回不来。确实听到我牺牲了，是你的光荣，也是你的灾难；你还年青，就另找一个可心人，带好两个孩子。”刘向书听到这牵动心肠的话，泪水顿时湿润了她的 眼睛，但她很坚强没有叫泪珠滚出来眼睛。于是。坚决地回答地说：我绝不另找人，一定带好两个孩子。”他俩一边翻箱倒柜地收拾东西，一边说话，把凡是有他俩 名字的图草、信件、以及照片和带有“富锦”字样的商标纸等，通通烧掉，彻底灭迹。他俩忙了一夜。装完箱子时，天已经亮了。

他说：“我们打算出去，原因是什么呢？第一是我们也呆不了啦；第二个，我们这些中学教员出去，影响是不小的，叫鬼子知道中国人的厉害！”又说：“不巧的是我老婆要生孩子，就在这几天，得把家迁走以后，我们才能出去。所以，还得过10天你再来，那时，我们一定出去。”

客观情况决定，也只得如此。我把200元钱和20两大烟土都给了他，记得还有一条毛料裤子。当晚，我和小丛住在中学，张进思回家去了。第二天早晨我俩出城，到长发屯就看到我们的队伍了。我到师部见到了祁师长，汇报了情况。祁师长说：

“ 昨晚队伍布置在城下，寻思你们这次准能出来呢。等到两点多钟，你们没出来，我们才撤回长发屯。”

时间很快，转眼又到了10天。这次我自己去的，真是“三顾茅庐”祁师长说：

“这次我不能陪了，咱们没有炮弹了，我得带一个旅去依兰县取炮弹。”

他 把队伍交给师参谋长李景荫、副官长薛华和我，叫我们三个人带队。这时，我们有一个旅，还有一个机枪连，他把炮兵带走了。我们把队伍布置在长发屯，我两点多 钟进的城。进城以后，我看看没有跟踪的，就直接到富锦中学去了。此刻，张进思正在那等着我呢，见面后，他跟我说：“完全准备好了，现在马上出城！”

他安排我跟于树屏走南门；同行的有一个叫陈模的，是张进思的妹夫；还有一个叫张乐然，他们俩走西门。他说：“我呢，自己坐马车出城，有三四百套学生服，还有一台收音机，得把这些东西带出去，先寄存在老乡家，然后部队再去取。”

那 天，我跟于树屏五六点钟就出城了，到三岔路口，就是去东长发屯和西长发屯那个路口，便看到了我们的队伍，李景荫和薛华都在那等着呢。我们见面以后，给他们 介绍了于树屏。薛华牵过马来，陪于树屏到师部去了。又等半个小时，陈模、张乐然也来了。这两个人都是中学教员，张乐然画的特别好，北满省委要求这种人去。 那个张进思北满省委冯仲云早就有打算，叫他出来以后，到北满省委当宣传部长。这都有打算，所以，才费这么大的力量把他们接出来。早就有这个计划，他们都是 人才。我们接到陈模和张乐然后，也送到司令部去了。这时，就等张进思了。等到8点多钟，天都黑了，还不见影。我们想：“出什么事了？”正在着急的时候，尖兵来报告：从西长发屯那边过来一个人。我们说：“看一看，是谁？”

这 个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张进思挺大个个子，比咱们高一头。走近前一看，哎呀，来啦！他和李景荫就拥抱起来了。久别重逢，怎能不高兴呢！他们早就认识，李 景荫是头道林子警察署长，是张进思策反他起义哗变过来的。他们早就有交情，不是一般关系，所以，见面格外亲热！张进思和我讲：他早就出来了，到西长发屯， 见到了机枪连长，不让走，叫他在那等着我们去接。他不等，就步行来了。薛副官长牵过马来，叫他骑着走，他不骑，非要走着唠嗑。他说：

“我和李景荫、小郭谈谈，就不骑马啦，你们把马牵回司令部去吧！”

我 们三人一边走着，一边谈着，畅所欲言。那是一条挺宽的大道，他在中间，李景荫在左边，我在右边，走着唠着，一边唠一边走。走有二里地吧，过了一条沟塘，走 上小毛道，上面是一片苞米地，我们顺道往上走。正走的时候，对面敌人在苞米地里开枪了。我和李景隐急忙掏出枪来，打了几枪。李景荫喊冲啊，杀呀！我也喊冲 啊，杀呀！敌不知我们有多少人，害怕了，七哧咔嚓地踩着苞米棵子跑了。

此时，我们回头一看，呀！张进思倒在地下，中弹负伤了。我和李景荫架起他，经过一片黄豆地，把他掩藏在高粱地里。李景荫问张进思：“你怎么样？”

张进思说：“够呛啊！”

子弹是从小肚子穿进去的，把皮带都掐在断了。李景荫说：“你不要紧，叫小郭找队伍去。”

我也没走路，从地里直接奔东长发屯跑。跑有五六里路，到司令部时，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不出来了。大家一见我这惊慌的样子，认为一定是出事儿了，瞪眼瞧着我，都很惊讶！我喘了一喘和薛华说：“赶快调队伍去吧，老张负伤了。”

我们带着马队，跑出东长发屯。前面三岔路口外是个土窑，大户，不让我们过，拿枪打我们。我们绕到一个小屯子，到一个老乡家借块门板，来到现场时，张进思已经停止了呼吸。

我 们用门板把张进思的尸体抬到司令部，于树屏、陈摸、张乐然一见，痛哭流涕，非常悲痛。我们又找个马车，买口大花头棺材，把张进思的尸体成殓起来，拉到头道 林子后防根据地。师长不在，李景荫、薛华，我们三个人商量以下，决定埋葬。我在西三排给选择的墓地。我说：“进思呀，我给你找个风水地，虽然我不是阴阳先 生，我看这个地方很好——这有个山包，前面是水，一条小河在那流淌。您就在这安息吧，望着那长流水！”

师长从依兰取炮弹回来，惊闻噩耗，悲痛万分。当时，祁师长在长发屯召集全师指战员为张进思举行追悼会，祁师长致悼词，深表悼念之情！

张进思不幸牺牲，同来的于树屏、陈摸、张乐然情绪极其低落，非常惋惜！我把我骑的战马给了于树屏。那是一匹大青儿马子，一扬手高，鲨鱼皮鞍子，盖有半拉毛毯，九眼还珠蹬，很讲究。薛副官长把手枪给了陈模。以后，我到8军去了，离开了独立师。后来知道，独立师要改11军，调张甲洲出来当副军长，做改编工作。

1937年冬，我在北满省委受训时，冯仲云听我说张进思牺牲的情况时说：1936年他的近视眼镜坏了，外县配不了，是张进思派人到哈尔滨给他配上的。又说：“我早就想调他到省委做宣传工作，不料，他牺牲了。”